一笑軒

節外生枝　　「喂、梅花老頭！」一腳踢開門，顧其英大剌剌地走了進去。　　
　　「顧其英，你怎麼就是學不會用手開門？」九雲冶盯著那因為顧其英這一踢而已呈半傾狀態的門，在考慮著下次是不是應該把這門給換成鐵做的？
　　「哎、這不重要！先來看看我給你家天小子挑的拜把兄弟！」手一拉，便把樓亭拉至身前。
　　「晚輩見過島主！」樓亭拱手行禮。
　　「嗯…老夫記得，你是點蒼三俠中的樓亭，是吧？」九雲冶略為回憶道。
　　「是。」樓亭答得甚是高興。沒想到武林中名重一時的梅花島主竟會記得他這一介無名小輩的名字，樓亭的心中宛如受到了鼓勵。
　　「喔～原來你叫樓亭啊！我一時還真忘了你叫什麼名字呢！」欲是一掌拍向樓亭後背，卻遭九雲冶不著痕跡的化消。
　　「顧大俠，你連人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也敢和人裝親熱？」九雲冶狹促問道。
　　「唉、名字有什麼重要？江湖上不多得是隱姓埋名的人？顧大俠我欣賞的是他的膽識、氣魄和志氣！」顧其英說得頭頭是道。
　　「好、算你有理！」九雲冶笑笑揮了揮手。
　　「對了、梅花老頭，這事兒你看怎麼樣？」顧其英忽然又是興沖沖地問。
　　「什麼事怎麼樣？」九雲冶反問。
　　「就是天小子的拜把兄弟啊！」一把拉過樓亭。　
　　「你看看：劍眉傾天，肯定是個剛正不阿的好男兒；英目炯炯有神，絕對是能辨是非恩怨、黑白情仇；下唇略豐上唇，肯定是有話直說的熱血個性；臉的輪廓方中帶圓，顯然處世手法是略偏中庸之道的！這五官分開看嘛～是各有各的優點，合嘛～又不至太過犯桃花，哎、最少是不會像你梅花老頭年輕時那樣啦！」抓過樓亭的頭便是一陣左擺右弄外加細碎嘮叨，聽得、看得九雲冶直搖頭。
　　「行了、行了，瞧賢侄給你搞得一臉莫名其妙！」連忙拍去顧其英的手，江一臉茫然的樓亭拉離他遠些。
　　「又是選媳婦兒，做什麼算這些有的沒有的？」
　　「怕你不答應啊！正巧我前幾天才在大明湖那兒碰見了駱老道，他無聊之下便教了我這一手，好教我顧其英以後老了起碼還可以掙口飯吃！」顧其英倒是笑得很開心。
　　「你碰著駱賓王了？」許久不見他的消息，沒想到卻讓顧其英在大明湖給碰見了。
　　「是呀、他倒是挺快活的！」一個人喝著陳年的竹葉青，還沒人同他搶，這還不快活嗎？
　　「是嘛…結拜的事兒，等你見著了你的天小子後，你自己同他說吧！」一說起自己的愛子九霽天，九雲冶不免心頭又是一片沉重。
　　「對、說到了天小子，這小子也有事情要對你說！」顧其英想起什麼似的開口。
　　「喔？」九雲冶望向樓亭。
　　於是樓亭又一次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一次。
　　「真是太放肆了！」九雲冶擰眉道。
　　「島主，我的師兄只是因年少得意，因此行事難免偏頗；希望島主能對他們寬容些！」畢竟也是同門，此事處理若是失當，依代理掌門的性子，也許會一發不可收拾！
　　「此事我會斟酌！對了，顧其英，你走遍大江南北，可有認識些苗人子弟？」不管怎麼說，總得要查清楚霽兒身上所中的蠱毒才好醫治。
　　「苗人子弟啊…嗯、是有一個，不過你也認識！」顧其英笑嘻嘻道。
　　「是誰？」難道是…？
　　「鬼毒王啊！他忘了他可是使蠱的大行家？」顧其英一臉〝你真笨〞的嘲笑表情。
　　「不過他近來藏跡甚嚴，不好找啊…」九雲冶又是思索。
　　「做什麼我們去找他？大可叫他來找我們啊！你忘了、只要有人膽敢放火燒他老巢，不出三天他肯定找到那人身上！」嘿嘿，這下可好玩了！
　　「這…」雖說這法子確是可以找到鬼毒王，不過卻似乎有些不仁道…
　　「哎呀、怕什麼？憑我們和他數十年的交情，還怕他下蠱啊？」顧其英倒是不以為意。
　　「好吧！也只好如此了…」九雲冶苦笑。
　　「這下好！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可以不用客氣啦！」顧其英拉起一旁很久都沒話說的樓亭便是往外奔。
　　「告訴點蒼掌門一聲，他們家的小子我借啦！」聲音飄來，人卻已是遠離。
　　「顧其英！」這麼愛拐別人家的子弟，怎麼不也自己去收個徒兒來玩玩？
　　＊ ＊ ＊
　　「大師兄，你知道那小子的廂房在哪裡嗎？」三條人影在黑暗中移動，逐漸往九霽天住的踏雪軒走去。
　　「放心，我打聽過了！」由連燕帶領，三條人影已是靠在南窗下。
　　「大師兄，已經熄燈了耶！是睡了嗎？」程雄探頭望了眼室內。
　　「大師兄，好像沒人…」帶著疑惑又蹲下身，程雄道。
　　「沒人？」正在思索疑惑的當下，不遠處卻傳來零碎的腳步聲。
　　「這次九少爺到底要多久才會醒啊？」端著方從流明軒內端出來的碗筷，一名僕人憂心道。
　　「誰知道？不過也真苦了九少爺帶回來的那位朋友了！每天都忙著照顧九少爺。」另一人也是憂心忡忡地回答。
　　「唉…真希望九少爺能快些醒來，不然老爺總是一付憂心忡忡的樣子，現在梅花島上又來了那麼多賓客，老爺一定累壞了！」
　　「就是啊！真希望這些事能早早結束…」話聲與腳步聲漸行漸遠，連燕等人終也忍不住探頭出來。
　　「大師兄，會不會是那個方向？」程勢指著僕人們來時的方向。
　　「嗯…過去看看！」連燕帶頭，三人迅速遁去。

　　布刀橫放桌面，星野殘紅只是撐著頭望著九霽天。
　　忽然開始懷念起那個會同自己說笑的九霽天了！
　　除了九霽天倒下的第一天有人來過外，其餘、都只是些服侍生活起居的僕人到來。
　　但究竟，九霽天的「病」是怎麼一回事？九雲冶連個解釋也沒有…
　　床上，九霽天的修眉仍是皺著的；忽然，右手卻是動了動。
　　「霽天？」星野殘紅來到床褟旁。
　　微微撐開了眼，看見的、卻是那一頭藍白相間的髮。
　　「星野……殘…紅……」輕輕緩緩地吐了幾個字，九霽天終又是昏了過去。
　　「霽天、霽天？」晃了晃九霽天的身軀，卻是再無醒來的跡象。
　　方才…那只是自己的錯覺嗎？

　　「星野殘紅？」依舊是伏在南窗下，連燕對方才聽到的這四個字似乎是有所感覺。
　　「這名字似乎是聽過…」是在哪裡呢？
　　「大師兄？」
　　連燕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屋內，卻在看見星野殘紅的面容後膛大了眼。
　　「是他、真是他！沒想到…」兀自驚嚇的同時，星野殘紅已是察覺他三人的形跡。
　　「誰？」低聲喝問，並在瞬間抓過布刀！
　　「走！」一聲急令，三人迅速踏起輕功離去。
　　奔出屋外，星野殘紅恰恰是看清了他三人的背影。
　　「嗚…！」兀自沉思的當時，卻是九霽天的呻吟聲引他回神。
　　「霽天！」急忙奔回屋內，按下九霽天抓往心口的雙手。
　　「嗚、啊…！」細細低鳴出聲，九霽天似是疼痛難當的不住掙扎。
　　「霽天、霽天！」情急之下，星野殘紅竟是一把抱住九霽天的身軀並摟向自己！
　　「撐著點、會過去的！」低聲安慰的，卻是連自己也不甚有把握的話。
　　「有我陪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