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不知道妳這樣出去是很危險的,妳以為靠著妳那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足以保護自己了嗎?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我該怎麼和令公交待?」
  看著師兄火冒三丈的樣子,百里抱信實在不敢提起頃刻前所發生的事情。
  「師兄,我知道錯了。」
  「錯?妳當然錯!從今天起,一個月的禁足,一個月後我要驗收『詩經』及『周禮』!」
  百里抱信現在才發現,師兄的個性竟有些歇斯底里!
  「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要『啊』。再『啊』就再禁足二個月,加背『穀粱傳』、『公羊傳』」
  「喔…」百里抱信哀怨地踱步回房。
  唉,現在的自己與籠中的鳥兒無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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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聲啾啾,陽光透過窗欞,灑得屋內一片明亮,而百里抱信此時也悠悠轉醒。原來昨夜自己就伏在窗下睡著了。
  真是的,還不脫孩子性格!
  百里抱信不由得敲了敲自己的頭。
  叩、叩。
  「百里教主,至尊有請。」一名傳令兵於門外以嘹亮的聲音喊道。
  「知道了。」整了整自己的儀容,換了套樸素的衣裙,百里抱信便推開了門,準備面聖。
  「至尊召喚,不知有何要事?」百里抱信低著頭,不卑不亢地問道。
  「沒事就不能召妳來嗎?」金小開一臉淫穢的笑容,教百里抱信見了就反胃。
  「別繃著一張臉嘛~笑一個給本至尊看看?」金小開向百里抱信走去,伸手欲勾起百里抱信皎美的臉龐,但卻被她閃開。
  「請您自重。」百里抱信向後退了一步,而仍舊是低著頭。
  「哼!好不容易擺脫了非凡公子的『請自重』,沒想到現在又再了聽一次。去去去,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金小開不悅地撇了撇嘴,狗腿的歐陽勝天馬上迎了上去。
  「至尊息怒、息怒!百里教主可能現在心情不好,這樣好了,屬下馬上召喚萬縷絲來,晚上再舉辦一場宴會為至尊解解悶?」
  百里抱信懶得理會他們,立時便是退至一旁不去聽他們說些什麼。
  「這倒是不錯!」金小開忖度著。
  「百里抱信告退了。」不等金小開同意,百里抱信便是轉身離去。
  傍晚時分,天邊繽紛的彩霞襯得滿園子的花朵更顯嬌豔。
  金黃色的夕陽投射於百里抱信凝脂般的臉龐,使得她看上去更顯得柔媚,連在一旁的萬縷絲都看傻了。
  「我只知百里抱信長得是較為清純些的,沒想到她竟也可如此美麗!唉,如此一位佳人竟要將一生葬送在無極殿這種地方?」萬縷絲雖是如此想著,但也沒說出口。
  自小習武的百里抱信早已發現一旁萬縷絲的存在,只是此刻的她並不想出聲。
  現在的她什麼也不想,也不願想。
  「百里抱信,至尊要我拿衣服來給妳。他吩咐妳今晚的宴會必得出席。」手一伸,萬縷絲便是將手中的衣服交予百里抱信。
  見百里抱信未有接過衣物之意,萬縷絲豈會不懂她心思?
  「不要推辭了,妳不願意,但我又何嘗是心甘情願的呢?他要妳在宴會上彈琴,我彈箏。放心吧!除了我們倆人,歐陽勝天還另外找了一批紅倌人作伴。」
  看著百里抱信瞪著手中那些衣物發呆,萬縷絲也覺得於心不忍。
  堂堂一位儒教教主竟落得如此際遇,自己本就是位賣藝不賣身的倌人倒也無妨,可百里抱信是堂堂的儒教教主啊!

  一曲「昭君怨」自百里抱信的指尖輕瀉而出。
  琵琶的樂音和著一旁萬縷絲古箏的音符,一幅如泣如訴的畫面猶現於前,可惜貴為上座的金小開並不懂這音韻之學,但在一旁的非凡公子及歐陽勝天卻早已聽出 其中的羅網之意。
  非凡公子本就不喜歡這等場面,如今聽這琴韻之意,更是食不下嚥。
  最後他索性不吃,起身向在場賓客抱拳作揖,說完幾句客套話便轉身返回猜心園了;而歐陽勝天則是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去安慰、安慰他那可憐的信妹。
  全場只剩下金小開及大批賓客仍是一無所覺,依然滿心歡喜地與紅倌人們飲酒玩樂。
  百里抱信與萬縷絲奏了一曲又一曲,身體早已漸感不支;再加上聲色娛樂的刺激,使得百里抱信更想早點離開這糜爛的地方。
  終於,金小開接受了歐陽勝天的建議,讓這疲憊的倆人回房歇息。
  回房後百里抱信是急著換下這一身令人厭煩的絲質衣物。
  不知為何,她竟有想找葉小釵的念頭,正欲想前行時,自命風流而不下流的歐陽勝天就來了。
  「信妹,勝天哥哥我來安慰妳了。」
  人未至,聲先到,機警的百里抱信先行一步將門鎖上。
  「開門吶,勝天哥哥我可是帶來了好東西要與妳一同分享呢!」歐陽勝天萬萬沒想到百里抱信竟會將房門鎖上。
  百里抱信索性走到內房來個相應不理,任由他在屋外叫破了喉嚨也沒人理他。不過,倒是今晚無法過去葉小釵那兒了。唉,算了改日再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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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世外書香有些許的不同,因為來了一位貴賓,三位令公都去接待他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眾人皆一窩蜂地衝去前院偷看,但接著便是一個個鐵青著臉回來。
  百里抱信本也想去,只可惜分身乏術!
  如今她可是在司徒守義的「劍淵閣」內苦命背著「詩經」,而司徒守義則正板著臉坐在百里抱信的面前,盯著她背書。
  「師兄,我想…」
  「別想!」司徒守義早已曉得百里抱信的心思,他明白百里抱信的好奇心是不會因為「禁足」而有所改變的。
  百里抱信瞪大了眼。
  話未說完,師兄就已明白她的心意?
  嘖,真是可怕。
  百里抱信扁了扁嘴,又繼續低頭背書。
  「守義,義兒,有人找你。」令公風雅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司徒守義連忙起身開門。
  司徒手義不住心生疑問:「怪了,自己近來並未出門,怎會有人來訪?」
  後方的百里抱信則是心臟跳漏了一拍。
  「不會 吧!這麼快?」
  門一開,一名溫儒的修道人手持拂塵,氣定神閒地站於風雅諸的身後。
  百里抱信偷偷地望了一眼,便恨不得想往地洞裡躲去。
  「天哪!真是那個素還真。」
  而司徒守義則是怔在門口,腦中正努力地回想自己曾幾何時見過眼前這位氣宇軒昂的修道人。
  至於風雅諸見人已找到,回頭微一示意便離開了。
  「呼,還好令公已離開了。」百里抱信在心裡暗暗地放下了心。
  「請問我們是在那裡見過面?」
  沒道理啊!如此不凡的修道者我必定會有所印象,一定是那裡出了差錯?
  「抱歉,劣者想找的是你身後的那位小兄弟,並非是你。」素還真的一席話化去了司徒守義心中疑慮,但卻加深了百里抱信的痛苦,百里抱信暗暗於心中叫苦。
  「喔,原來是找信師……弟啊…啊?你找信師弟?」司徒守義先是恍然大悟,而後又驚覺不對。
  師妹平時是不出世外書香的,怎會結識到如此出色的人?
  正想回頭喚人時,百里抱信早已將素還真給拉了出去。
  司徒守義也不阻止,反正多的是時間!
  他笑了笑,緩緩地關上了門,唸書去也。
  「天吶—你要害死我啊?」跑了一段距離後,百里抱信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哀嚎著;素還真則是依然微笑,只是這笑容有些許的不同。
  原來這名小兄弟是名女子,自己還真是看走了眼。
  原來素還真在被百里抱信拉著跑時,才知覺到這項事實,他只怪自己前些日子真是太大意了。
  「怎麼了,不是你小兄弟叫劣者來這世外書香找你的嗎?」素還真發現逗她是件有趣的事,就如同面對自己的兩位小徒弟─小玄元小金鋼一般,輕輕鬆鬆,毫無壓力。
  「也別那麼快啊!」百里抱信用著哀怨的眼神,用力瞪著素還真。
  「唉唉唉,此言差矣!在下當然得在小兄弟還未忘卻劣者的救命之恩之前前來拜訪,否則這份人情,劣者該向誰要去?」素還真煞有其事地搖了搖手,又搖了搖頭。
  百里抱信聽到素還真的口氣,一身的哀怨盡消,立即恢復了精神。
  「很好,你要抬槓,在下奉陪。」殊不知,百里抱信什麼本事沒有,就是嘴上功夫最為上乘。
  素還真的詼諧,百里抱信的純真,使得世外書香的後院洋溢在一片歡樂氣氛當中,此時的百里抱信內心也有著些微的變化。
  「唉,天色不早了,劣者也該告辭了。」素還真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是嗎?」百里抱信顯得有些失望,有別於先前高興的臉色。
  「別擔心,在下會再來造訪的。」素還真溫和地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百里抱信的髮絲,百里抱信只覺心裡頭甜滋滋的,像是嘗到了蜜糖一般。
  「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麼說定了!」百里抱信抬頭,朝著素還真笑了笑。
  她於心底發誓,下次再見面時,定要叫素還真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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