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發生在少年拒絕練武的那段時間內。
一個小插曲。
「如果爹知道我躲到這種地方來,不知道會怎麼樣樣喔?」穿著一身白衣,少年對著銀白色的雪山唸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地方要怎麼住人啊?」冷風襲襲,少年忍不住縮起身子。
遠處狼號。
淡藍色人影出現在山腰岩石旁,如鋒般的視線停留在少年身上。
「啊、有人!」少年欣喜地跑上前。
兩人面對面。
「在下晏小丹,請問…」
「蒼狐。」男人轉身離開。
刻意放慢的腳步。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總之,就是如此。
兩人很自然地,開始一起生活。
* * *
「這是你家?」少年向來是直話。
男人不答腔。
走進了溫暖的內室,少年舒了眉頭。
「你一個人住?」東摸摸、西瞧瞧,少年一點也沒有所謂的緊張。
「暖身。」丟來一酒囊,男人道。
男人沒有笑過。
因為他從不做會浪費體力的事。
可現在眼前有個例外。
他撿了少年。
酒囊就口,咕嚕一聲就是一大口。
先是喝下去,然後再咳了出來。
少年皺眉。
「味道…怪怪的。」
像是為了證實自己剛剛的發現,少年又灌了一口。
咕嚕一聲,卻是小小的一口。
再三咀嚼,少年也慢慢露出笑容。
「不過,不難喝。」仰頭又是一口。
男人趕在少年喝完前,拿回了酒囊。
責難似的眼神盯在少年的臉上。
「我錯了。」紅著一張臉,少年嘻笑道。
「這是晚餐?」少年咋舌。
男人撕了塊肉給他。
「嗯,不難吃。」少年咬了一口。
再咬一口。
「好吃!」咧著嘴,少年笑。
男人依舊烤著他的肉。
「我走了。」才回到屋中,男人又將踏離。
「你走了?去哪裡?」
「外面。」男人當真已離去。
只有一張床的房間。
「他不會冷嗎?」少年在半睡半醒之間迷迷糊糊問道。
住在雪山的動物怕冷嗎?
怎麼可能!
半夜,男人又悄悄進了屋。
雙眼靜靜凝視少年因寒冷而蜷起的身軀。
出去,再回來,男人的手上多了件他從來不用的裘毯子。
又走了出去。
* * *
生活很規律,每天都是做著同樣的事。
看著同樣的人。
唯一的不同,是少年越來越瞭解男人。
就像狐一樣。
看著孤絕的山峰籠罩在藍色薄霧之中,而顏色漸至斑斕,少年笑了。
那是一種感動。
「很美,真的很美。」彷彿再沒見過更美的景色,少年的眼神不曾轉移。
然後,他們回到了屋子中。
一反平常,男人沒有出門,只是又遞給了少年那個酒囊。
因為瞭解男人,所以少年也毫不吝嗇。
兩人都沒有說話。
傍晚,看著日落,男人也笑了。
少年卻顯得有些傻。
該怎麼形容他的笑呢?
絕不能說是好看!
一條疤糾結起來像條蜈蚣,怎麼能說是好看?
只是…多了分溫柔,看起來…平易近人多了!
夜晚,兩人依舊靠在火堆旁。
「該走了。」男人說。
少年不想回答。
男人也不說話。
「還能再見嗎?」少年低低問。
「如果你想的話。」
想見面,只有一條路。
「晚安。」
少年跑進屋子裡。
* * *
回到家後,少年在庭院裡跪了一個晚上。
從此,少年開始練劍。
而且,練得比誰都勤。
崎人 2001.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