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喂，老頭。」韶雲皺了皺眉。
　　「曲雲，說話要尊重！」
　　「有差嗎？反正都快掛了。」
　　「曲雲！」
　　「好吧！師父，既然您都快入主西方極樂了，何不乾脆快些把遺願說了，省得我們一顆心在那兒七上八下的？」
　　「曲雲！」韶雲快發火了。
　　「咳咳…還是一樣不客氣……遺願…咳……我都已經寫好交給韶雲……你們照著辦便是。我走了以後，你們、咳…要好好互相扶持，知道嗎？」逐漸失去焦聚的眼望過在場每一個人。
　　「後面那話你留著對仲雲說吧！」紫笛指了指左後方那人，滿臉的譏誚。
　　「曲雲你不要太過份！我哪裡招惹你了？」仲雲一個箭步衝上前，單手抓住曲雲的衣領怒問。
　　「我說得沒錯吧！」曲雲笑了笑，彷彿一切不關他的事。
　　「你！」拳頭就要揮下，卻被韶雲出聲喝阻。
　　「好了，仲雲！曲雲，你不要再挑釁他了！」哀戚的氣氛被曲雲、仲雲這一攪和，瞬間沒了蹤影。
　　「咳咳……真好，還是一樣熱鬧…」闔上眼，雲門之主溘然長逝。
　　「師父！」驚叫聲此起彼落，八采一個接著一個地衝到臥褟前；獨曲雲偏反其道而行。推門走出屋外，還不忘丟下一句話。
　　「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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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靈期間，八采個個如喪考妣；唯獨曲雲宛若沒事般，繼續四處磨牙。只是……似乎沒什麼人願意搭理他。
　　「最近似乎有些無聊…」倚著窗櫺，曲雲玩著手中的笛。
　　遠遠，鐘雲和仲雲緩步而過，曲雲靈機一動地衝上前。
　　「喂怎麼了？眼睛腫得跟鐵蓮子一樣？」用笛子抬起鐘雲的臉這麼說著。
　　反常了！仲雲居然視若無睹？
　　「怎麼，傷心過頭啦？連話都不會說了？」笑容揚起，卻是常見的諷笑。
　　再也按耐不住，仲雲示意要鐘雲站到一旁去。
　　「你到底是不是人？師父仙逝了你一點也不見傷心，每天就只是玩你的笛！」
　　「傷心？做什麼用的？」曲雲答得理所當然。
　　「你！」仲雲一拳揮下，兩人就此扭打了起來。
　　「停手，停手啊！」勸阻無用，一旁的鐘雲心急得不是如何是好，只好衝回靈堂將韶雲拉了出來。
　　「住手！」韶雲氣炸了！師父尚在守靈期間，卻有兩個人在胡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師兄，你自己說。師父仙逝，曲雲不但一點都不悲傷，還問那是做什麼用的？這是為人子弟的態度嗎？」仲雲一身狼狽地指控著。
　　「所以你們就打起來了？」韶雲看著猶是一身潔淨的曲雲。
　　「……對不起。」仲雲低頭道了歉。
　　「你呢？」韶雲問曲雲。
　　「哼！」
　　「你…！」仲雲又待發作。
　　「行了！」
　　「從今天起，你們倆人都給我在房裡待著，沒我的允許不准出房門。」
　　「多謝口下留情。」曲雲瀟灑離去，卻反讓韶雲、仲雲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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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聲嗚咽，如狼群夜嗥，一聲一韻皆撼人心胸。
　　從祭禮開始，直至窆棺，曲雲的笛聲沒有停過。數個時辰下來，十指早已麻木；但曲雲只是一逕地吹著，絲毫不見停止。
　　「吃飯了曲雲。」瑟雲端著飯菜進房間。
　　「真搞不懂你，吹了一天不嫌累？連中飯都沒吃。」一邊唸，一邊收拾著中午的飯菜，瑟雲望了望還繼續吹著笛的曲雲。
　　「吃飯了！」
　　依舊不為所動。
　　「算了，隨你吧。」儘管曲雲無暇分神，瑟雲還是不敢惹他。

　　一口氣提不上來，曲雲硬生生地頓住了笛音。
　　「平常總嫌我不懂尊師重道，今天就算補償你吧！」「咚匡」一聲，紫笛滑落掌心。
　　「聽得到嗎？師父……」







崎人 2000.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