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郎君,網中人向你挑戰!」巨大的蛛網糾結在眼前,一隻形態詭異的蜘蛛正盤據於其上。不知何處傳出的聲音說的正是不折不扣的挑戰書。
「哈哈哈……黑白郎君接受你的挑戰!時間、地點呢?」黑白道扇輕搖,黑白郎君不當一回事的大笑。
「三天後,不歸路。」微風吹動蛛網,將陣陣腥味送至黑白郎君周身。
「哈哈哈……黑白郎君將已你網中人的失敗為快樂啦!哈哈哈…」一黑一白,絕對的不相調和,就如同我黑白郎君決不妥協的狂、傲!
幽靈馬車遠遠奔來。黑白郎君身影一閃,瞬間不見人影。
「傲笑天地間,黑白兩不分;馬車幽靈影,瀟灑一郎君!」
「哈哈哈……」馬蹄揚起漫天風沙,狂熬的笑聲迴盪在四宇。轉瞬間,白骨幽靈馬所拖曳的灰蓬馬車已揚長而去。
不歸路上,陰風慘慘,連樹影也是稀稀疏疏的。斑駁的樹影搖曳,使得不歸路看上去是莫名的駭人。
人影佇立,不語。
戰鬥,是早已決定好的宿命,打從出現在這是上的那一天起。
不遠處,半黑半白的人影輕鬆緩步而來。道扇輕搖,拂塵緩慢飄動。
「網中人,黑白郎君前來赴約了。」
「很好!今日網中人誓為徒兒討回這筆債!」
「黑白郎君也必須償還欠師尊的!」
劍拔弩張的的氣氛在一瞬間僵持。片刻後,兩人同時迅速出手!
拳腳來往,掌近翻飛,兩人無不使出畢生所能。
「網中人,黑白郎君欣賞你!」雖不至無敵,但實已少見敵手。黑白郎君不禁欣賞起這個幾近和他不分上下的敵人。
「網中人也同樣!」雖然臉依舊是沒有笑意,但黑白郎君卻聽得出他話中的真
誠。
「若不是敵人…」黑白郎君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網中人的掌勁已到。
「喝!」硬接網中人一掌,讓黑白郎君胸中氣血翻騰。沒來得及運氣調息,網中人又是一掌來到。
「啊──一氣化九百!」穩住身形送出一掌,卻免不了胸中又是一陣翻攪。
「哇!」吐出一口血,黑白郎君抬頭注意著網中人的舉動。
沒料到黑白郎君在那種情況下竟也能送掌,閃避不及的網中人也嘔出了一口血。
「今天總要分出生死的。」紅色的眼閃著詭異光芒,網中人全身蓄滿真氣。
「那是當然!」話語未停,黑白郎君便飛身而上,有手直取網中人面門。
單手格開黑白郎君直取面門的手,另一手向下一抓,順勢抓住了黑白郎君蓄滿掌勁的左手。
掌勁飛出,卻直往地面。黑白郎君的右手也沒閒著,再次抓向網中人的面門。
一掌揮出,網中人順利地將兩人格開了約四、五步的距離。
黑白郎君飛身一腿掃出,網中人迎面雙手格擋,更順勢雙手反抓,絲線纏繞其
上。
「啊──斷!」退回原地,黑白郎君撇清了身上的絲線。
「去!」數十條絲線飛出,每一條都帶著劇毒。
急揚拂塵,絲線盡數纏繞其上。
「啊!」氣勁沿絲線飛馳,網中人也不甘示弱。
「碰」的一聲,漫天灰飛塵跑。
飛身送出一掌,落地後再一掌,接著便隨之迅速欺身而上。黑白郎君沒有浪費任何一秒。
「啊!」擋得了前面兩掌,卻沒料到隨之而來的黑白郎君。胸口硬挨黑白郎君一掌,險些內臟碎裂!
鮮血沿嘴角流下,殺氣卻沒有下降,反而越升越高。
隨手抹去唇邊鮮血,戰鬥姿態再度架滿。
「很好!夠刺激!」丟去手中道扇拂塵,黑白郎君也重新架起了戰鬥姿態。
兩人再度拳腳相對。一來一往的身影快得不容分辨。
殺氣瀰漫,不歸路上萬物悲鳴。
五個時辰過去,兩人皆已氣喘吁吁。
兩人皆不願開口。誰若開口,敗勢便是如排山倒海而來。
「啊──一氣化九百!」
「百絲纏繞!」
一口血噴出,網中人卻仍是佇立不動!
「黑白郎君你記得!你總有一天會敗!那個人,一定是網中人!」仰頭倒下,身形漸漸消失。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哈哈哈……網中人,黑白郎君永遠以你的失敗為快樂啦!哈哈哈…」猛然轉
身,黑白郎君也離開了不歸路。
樹影依舊斑駁搖曳著,陰風緩緩吹起漫天風沙。江湖恩怨情仇糾葛自此又多一筆。
「網中人,這是我們第幾次的決鬥了?」黑白郎君突然問。
長久的時間過去,不歸路上的樹影更稀了。少了樹木的阻擋,狂風更是肆無忌
憚。
「第幾次了…?」網中人有一絲茫然。無止盡的重生再戰鬥早已讓時間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
黑白郎君看著眼前的人。每一次重生,網中人的形體就更具像化。多少次了?從最初的孩童樣貌,到如今成熟男人的樣貌。雖然是一身詭異的黥紋,卻擁有另一種誘惑人的魔力,罩住全身的衣衫怎麼也遮掩不了其下精壯的身軀。
黑白郎君的眼光不禁深沉。
一瞬間的茫然讓網中人覺得不應該!
「你是魔域的戰將——網中人!你的父母是魔域;你的主人是魔域;你,註定只能忠於魔域!」雙眸再次銳利,殺氣旋繞周身並向黑白郎君襲捲而去。
「接招吧!」飛身而上,掌風捲起衣袂翻飛。
「哈哈哈……黑白郎君將以你網中人的失敗為快樂啦!哈哈…」黑白郎君立身不動。挺立的身軀卻讓網中人有了一絲猶豫。
「為什麼不反擊?」錯開掌勁,網中人站定在黑白郎君的面前。
不歸路上狂風呼嘯,兩條人影站定。
「你認為黑白郎君沒有回手?」道扇輕搖,黑白郎君挑眉揚笑。
「你有?」網中人反問。
「哈哈……」猛然攫住網中人,在他鎖骨上落下一吻。
紅色的吻痕在墨色的皮膚上並不明顯,但是瞬間溫暖的接觸卻直刺入網中人冰凍的身軀。
「你是我的!」黑白郎君信誓旦旦。
風也似地離開了戰圈。
網中人茫然地摸著鎖骨上的吻痕。
沒有回魔域報告戰果,網中人直接回了白骨骷髏井。
心…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不!不是心。我沒有心!眼睛才是我生命的泉源。
那…盤據在胸口的那份奇異感受是什麼?
網中人忖度著。
灰蓬的白骨馬車疾馳,其中突然竄出一個人影,直直跳進白骨骷髏井。在落地前,熟悉的聲音傳入網中人的耳中。
「網中人!」話語聲狂傲,黑白郎君輕搖道扇信步踏來。
「黑白郎君?」乍見煩惱泉源,不是出聲詢問,而是殺意陡升!
「你在煩惱!」稀奇地低聲輕笑。
不是詢問,是肯定。
「我可以解決你的煩惱。」緩步、搖扇、揚笑。
網中人的殺氣慢慢消失。
站定在網中人面前,毫無防備的。絲毫不在意隨時會有的危機,黑白郎君的臉上依舊是笑意。幾乎相等的身長,讓網中人的面頰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白郎君沉沉的鼻息。
拋去手中的道扇與拂塵,黑白郎君伸手將網中人的頭壓向自己,隨即覆上唇。
輕輕地吻著。唇舌在口中黏膩的交纏,網中人沒有抵抗。吻得越深,思緒便越長,直到黑白郎君主動結束這一吻。
兩人微喘。
「我可以…只要你願意。」退了一步。黑白郎君雙手環胸,正等著網中人的答案。
沉默在兩人之間遊走。
除去了自己最外層的衣裳,黑白郎君豪放地坐在地上。
「答案?」
緩緩褪下衣裳。一身藍綠糾纏牽扯出一筆又一筆的邪魅。在黑夜中看來,網中人的身軀散發著詭異莫名卻又冶豔的引力。
「過來吧。」宛如帝王般,黑白郎君起身將網中人拉向自己。
「你只能是我的!」將網中人壓在身下,開始囓咬他身上的每一吋地方。
「啊……」身軀輕輕顫著,網中人完全放任自己的感覺。
手指探入窒穴,時快時慢的抽送。
汗水流淌。網中人的手緊緊攀附在黑白郎君身上,宛如溺水者抓住了自以為是的救星。
弓起身,因為窄密的臀中突來的充實。
「啊…!」十指抓痕在黑白郎君的背上顯現,但黑白郎君卻絲毫不在意。
窄穴緊緊包裹住黑白郎君的昂揚。努力忍住自己想盡情宣洩的衝動,黑白郎君挑逗著網中人的精神極限。
「啊…」
緩緩律動,直至能自由進出。
強烈的撞擊由下半身傳來。忍去難耐,網中人也不自主地配合著。
不再保留,黑白郎君一次又一次的穿刺網中人的窄穴。兩人的呻吟聲及喘息聲在屬於半密閉的白骨骷髏井中回響,搖身一變又成了一劑又一劑的催情劑。
像是永遠都不夠,黑白郎君沒有鬆手的打算。
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了,網中人沒有出聲阻止。直到兩人又一次地宣洩了慾望,黑白郎君才放鬆自己躺在網中人的身旁。
鼻息又更沉了一些。
依舊是在喘息著。
一場戰鬥下來也沒有這麼累,網中人卻不曾闔眼。定定地直望著黑白郎君。
看他緊密的眼,看他微抿的唇,和他厚實的胸膛、堅實的小腹,也看見他微微又昂揚起的慾望中心。
隨即,看見了黑白郎君握住自己白髮的手。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半爬起身,網中人問。
放開黑白郎君的手,網中人站起身。
單手舉在天靈上,朝熟睡中的黑白郎君望了一眼,然後轟然蓋下。
聽見一聲悶響,黑白郎君迅速睜開眼。
看見網中人的身軀倒下,就像每一次戰鬥之後的結局。綠色的血液漸漸覆在地上,身形也慢慢消失不見,就像每一世的結局。
明知失去了記憶的他仍會向每一世一樣,領著魔域之主的命令來向自己下戰書,但是黑白郎君就是無法等待。
幽靈馬車奔馳在中原武林的每一個角落,漸漸地,留言傳出了。
極其難聽的流言被道聽塗說之人四處傳播著。
「黑白郎君,這是你的選擇?」溫文儒雅的聲音自琉璃仙境裡傳出。
「這不是選擇!」搖著道扇,黑白郎君糾正。
天清氣朗,天地宇集之間平靜無波;偶而浮雲蒼狗,卻只是眼前掠過。
「但是…那些傳言已經……」欲言又止。
兩人心中明白究竟流言已到什麼地步。也漸漸有人因此而嫌惡起黑白郎君,否定了他所有的一切。只因…他心繫妖魔,而且和自己同性別。
「哈哈哈……素還真,黑白郎君何曾將世人庸俗眼光看入眼中?」向來狂傲。
「但是…」素還真當然明白世人眼光向來庸俗。只是……這注定是條坎坷之路,尤其網中人更是不同世界之人!
「夠了!你該適可而止了。否則莫怪網中人不顧情份!」
葉小釵一旁聆聽著。
「走!」馬蹄再度揚起,黑白郎君駕起馬車長馳而去。
「黑白郎君!」
葉小釵阻止了素還真,他搖了搖頭。
「可是…這樣下去……」
葉小釵還是搖頭。
「黑白郎君,十五天後,不歸路決戰。」黑色蜘蛛出現眼前,正是黑白郎君苦苦尋覓的網中人。
「哈哈哈…黑白郎君永遠以你網中人的失敗為快樂啦!哈哈哈…」馬車中狂笑聲響起,白骨馬也不安的揚頭。
「哼!不歸路見真章。」留下殘餘話聲,網中人消失道上。
「又是一世了…」
車輪再度刻劃,轉眼間幽靈馬車也遠離。
武林道上正沸騰著。
十數天後,不歸路上同時兩場戰鬥讓人興奮不已。一是新秀亂世狂刀對天殘武祖的挑戰,一是武林名宿,近來風評卻奇差的黑白郎君與網中人之戰。風評雖差,但那兩人的實力卻是眾人不容忽視的強。
兩戰誰輸誰贏尚難定論,因此有許多人總希望自己能是在場觀看輸贏的那個人,也順便看看能不能偷學個一兩招功夫回去。
亂世狂刀氣勢十足地傲立不歸路上。只是,等了許久,卻不見天殘武祖的蹤影。
「哼!又在耍花招了!」不屑地說著。
而另一戰,黑白郎君與網中人卻遲遲都未現身,一旁等著看好戲的群眾也騷動了起來。
「怎麼還沒來?」
「不會不戰而逃吧?」
「不可能吧?他可是遠生道武學宗師啊!」
「那黑白郎君與網中人呢?」
「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去打了吧?」
眾人交頭接耳,卻不知亂世狂刀聽得一清二楚。
「哼!」又啐了一口,亂世狂刀也漸漸不耐。
十五年前也是如此!果然是個只會使卑劣手段的小人。
陰風吹起,眾人忽地一陣哆嗦。
「亂世狂刀,退出不歸路!」男性低沉的嗓音傳來,似近似遠。
「不可能!該離開的是你網中人。」霸主的氣勢,亂世狂刀絲毫不肯退讓。
「嗯~」黃沙捲起,一隻黑色蜘蛛由地底爬出。
就在同時,天殘武祖也來到了現場。原本肅穆的氣氛又沸騰了起來。
「是天殘武祖!天殘武祖來了!」
「那黑白郎君呢?怎麼還不來?」
亂世狂刀與網中人對峙著,天殘武祖卻只是一旁觀望。
「喝!」刀氣進逼。網中人翻身而上。
「啊!」掌氣飛出。亂世狂刀快速移動身形。
不及回手,網中人卻已在亂世狂刀身後。
「飛絲穿心。」絲線貫穿,在場人士皆是驚愕!
「亂世狂刀敗了?」
「不會吧?亂世狂刀死了?」
「那天殘武祖呢?」
「黑白郎君怎麼還沒來?」
眾人又開始騷動。
天殘武祖走近亂世狂刀。
「狂刀!狂刀啊~」空劫半僧功搶先一步地抱住亂世狂刀的屍體。
「亂世狂刀啊~」空劫半僧功嚎啕大哭。眼淚不停滴落,煞是真切。
網中人只是一旁冷眼看著。
「這位朋友,請問你是?」天殘武祖出聲詢問。
「嗚~我是狂刀的好朋友啦~」抱起亂世狂刀的屍體,空劫半僧功轉頭離開。
「我要把狂刀帶去好好安葬,恕我失陪了。」不給天殘武祖說話的機會,空劫半僧功腳步加快。
「能信嗎?」瞟了一眼網中人,天殘武祖思考著。
「罷了!先回北武林吧。」揚手示意,天殘武祖一行人也離開了不歸路。
「你們還有誰要留下的?」網中人冷語森然詢問。
「不…不不!」眾人皆是搖手晃腦,一溜煙全跑得一乾二淨。
靜靜等待之際,忽然一封書信飛來。
「你的答案?」沒有署名。
像是勾動了什麼心思,網中人幻化人形。
「答案…?」
汗水沿面頰滑下,滴在身下人的腹上。
白髮黑髮交纏,陣陣呻吟響起。
衣衫在一旁靜躺著。
掌心青綠火焰燃起,燒毀了手中書信。
網中人轉身消失不歸路。
「你果然在這裡。」白髮人影飄然而降。
黑白郎君悠閒地躺在地上。
「你的答案?」沒有解釋。網中人卻可以肯定那封信絕對是黑敗郎君發的。
網中人走近。
「還不完全,我的記憶。」片段的記憶中全是纏綿的景象,網中人有些詫異。
兩個男人如何見容於世俗?
「我說過,你是我的!」半撐著身,黑白郎君說。
「…你的?」如遭雷擊,一幕又一幕的景象宛如走馬燈般跑過。
「黑白…郎君!」想起了一切,卻沒有重逢的喜悅。網中人痛苦的跪下身。
「又是…一世了……」低喃。
猶自記得網中人那時自戕的的情景啊!
「你我的宿命註定得不斷決鬥,直到你死。」
「宿命?哈哈哈……黑白郎君向來不信那一套歪理!」輕蔑地大笑。
「我不斷重生,只為了一件事——戰鬥。」
「你不該甘為他人奴,網中人。你只能是我黑白郎君一個人的!」霸道地吻上網中人,宣示意味濃烈。
「你不怕世俗眼光?」
「無能之輩的庸俗眼光,何需害怕?」手指探入衣襟內,黑白郎君漫不在乎地說道。
任由他動作。
挑住敏感的乳尖,慢慢逗弄。
「我明白了。」魔域給了自己可以不斷重生的能力,但黑白郎君才是給了自己生命的人。
背叛魔域的下場是什麼,心底很明白。只是,踏上這條路,就沒想過要回頭。
「魔域不再是網中人的父母;從今後,網中人的命只是你黑白郎君一個人的!」
頭一次感到輕鬆,網中人笑了。
再次沉淪。這條路坎坷嗎?也許是吧!
「網中人,跟我回魔域!」黑嶽妖魁手持鐵鍊,昂然站在眼前。
「我拒絕!」
「是嗎?」鐵鍊飛出,宛如有生命般地繞著網中人。
迴身轉起氣勁,鐵鍊也盡數飛回黑嶽妖魁的手中。
「你打不過我。還是乖乖和我回魔域吧!說不定你還因此有了生路。」獰笑,鐵鍊晃動著。
「喝!」一掌打出,網中人的答案明顯。
「哼!那就別怪我不留情了!」鐵鍊再度脫手,網中人陷入苦戰。
「我來助你!」刀氣直劈黑嶽妖魁,亂世狂刀昂首闊步踏來。
「嗯?亂世狂刀?」黑嶽妖魁瞇眼直盯,心中不知盤算著什麼。
「不可!亂世狂刀。」網中人阻止了亂世狂刀的再次攻擊。
「不要捲入我們魔域的是非。」聲音中有著慷慨赴義的激昂。
「幫我一件事。」
「好!你說。」一口應允。
「將它…交給黑白郎君。」猛然扯出自己右大腿中的筋脈,一心卻只為黑白郎
君。
如此氣魄膽識,看得亂世狂刀也不禁動容。
「亂世狂刀交你這個朋友!我一定幫你送到!」豪氣干雲。
「多謝。」無法說出更多的感激。
傷口猶自血淋淋,網中人一步一拐地隨著黑嶽妖魁離開。
「好漢子!」亂世狂刀不吝惜自己的讚美。
琉璃仙境中,素還真與玄真君正因為黑白郎君缺少的筋脈而煩惱。
「素還真,順其自然吧!」黑白郎君不在意地說。
「黑白郎君在這裡嗎?」手中拿著尚在滴血的筋脈,亂世狂刀出現在琉璃仙境的入口。
「我就是黑白郎君。」同樣狂傲的聲音。黑白郎君強自撐起身,面對著亂世狂刀。
「接著!」拋去手中的東西,亂世狂刀卻沒有轉身就走。
「這是…?」看上去,像是條筋脈?但是亂世狂刀怎麼可能?
「那是網中人的筋脈。」
「什麼!那網中人呢?」黑白郎君心急如焚。自己也待過魔域,當然明白對背叛者他們的待遇是如何。
「回魔域了。」顯然網中人並不是一頭熱。
「先接回你的筋脈吧!」亂世狂刀轉身離開。
「網中人……」頹然坐下,心中卻有另一決心滋生。
「黑白郎君,世俗不容啊!」背後素還真大喊。
「素還真,我說過了。黑白郎君從來不在乎世人庸俗眼光!」黑白郎君沒有回身。縱使此行生死難料,黑白郎君的身軀卻依然挺立如昔。
吹響了死亡號角,鬼渡河上隱隱有了一個帆影。
「不行!劣者不能讓你去魔域送死!」素還真急了,急忙想身手抓住黑白郎君,不使成行。
像是早料到素還真會有所行動,黑白郎君一個側身,避開了素還真的手。而此時,幽靈船以來至渡口。
看見渡口的幽靈船,黑白郎君向前大跨一步,縱身就要上船。
素還真迅速移位至黑白郎君身前,阻擋了他的去勢。
「劣者決不能讓你去魔域!」素還真身形不動如山,黑白郎君心急了。
「讓開!」又掌蓄滿氣勁,黑白郎君警告。
「不…啊!」一道掌勁自素還真身後襲至,結實地將他打飛了去。黑白郎君也無暇顧及其他,趁機跳上了幽靈船。
「黑…哇!」吐了一口血,身形搖晃。抬起頭,想再追回時已來不及了。
「素還真,追之不及了。」一個纖瘦人影自樹叢後走出。手中懷抱著一束花,更襯得主人面容之艷麗無雙。
「可是黑白郎君他……」素還真憂心忡忡地看著漸行漸遠的船影。
「吉人自有天相,順其自然吧。」拿花的人安撫似的輕輕笑了笑。
「請問大名是?」
「在下寒山一花香,指教了!」鬢前兩束白髮微微飄動,紅唇挾著一抹笑。翩翩君子風采猶比素還真更勝上幾分。
「不敢當。」素還真回禮。
*******************
「黑白郎君,你的目的地到了。」黑嶽妖魁出聲道。
「嗯~」前方看上去勢一條荒蕪的小徑。而盡頭,隱沒在一片漆黑之中。
「怕了嗎?」見黑白郎君遲遲不行動,黑嶽妖魁出聲嘲諷。
「哈哈哈……不必使用激將法!刀山火海,黑白郎君何曾怕過?」豪情萬千地跳上岸,黑白郎君大步踏向黑暗的另一方。
「黑白郎君,魔域豈是你任意來去的地方?哼哈哈……」黑嶽妖魁看著黑白郎君的背影陰笑。
「咭咭…是人啊……」
「是呀是呀!」
「嘻嘻…」
「哈哈…」
詭異的笑聲自四面八方湧來,黑白郎君停下了腳步。
「哼!猥瑣之徒,有本事出來吧!」暗運真氣,黑白郎君蓄勢待發。
「不行吶!鐵輪王交代不許動黑白郎君的吶!」
「嘻…」
「嘿嘿…留給裡面的吧!」
「可惜呀…」
「呵呵…」
「咭咭…」
「哼!」繼續踏步向前。
時間流逝,已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黑白郎君提高警覺,絲毫不敢大意。
隱約地,不遠方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們,像是由風乾的血液塗抹而成。
不等黑白郎君動作,門便自動開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黑白郎君昂首跨步入內。
「黑白郎君,我來領教你!」一條人影不知由何處閃出,劈頭就是一掌。
「哈哈哈…無知小輩!」黑白郎君不慌不忙的避過此掌,更反手朝聲音來源送出一掌。
白色布衣衫帽的人影在黑白郎君的掌風下穿梭,不到半刻鐘便已氣喘吁吁。黑白郎君一個移形,迅速將其雙手反制身後。
「網中人在哪裡?」
「不知道。」
「網中人在哪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在…水牢中。」
「帶路。」手復又使勁。
「不…不行!鐵輪王會殺了我!」左慧驚恐地縮著身子。
「那就帶我去見鐵輪王!」
「好!好!」
「走這邊。」黑白郎君沒有看見左慧眼中的狡詐。
「黑白郎君,本王佩服你的勇氣!」鐵輪王陰惻一笑。
「網中人呢?」無視鐵輪王話中的嘲諷,黑白郎君只問了這麼一句。
「魔域可不是你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黑白郎君。既然來了,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準備!」鐵輪王說的煞有介事。
「我只問,網中人呢?」扣住左慧雙手的手微使力,左慧痛得哇哇大叫。
「哇啊啊—王上救我!」
「本王的左右手,他可不能殺啊!」鐵輪王慢條斯理的說。
「左慧,帶黑白郎君到水牢去吧!」縱使有陰謀,黑白郎君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大步地朝目的地走去。
「呵呵…黑白郎君,精采的還沒開始呢!呵呵…」鐵輪王低聲笑道。
左慧帶著黑白郎君轉入一扇幽門。門後,是一條看不見深處的地道。兩旁青磷鬼火飛舞,不時照著階梯上泛黑的屍骨。濃重的屍臭陣陣撫鼻,黑白郎君在心底皺
著眉。
不知走了多久,鬼火漸漸少了。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深,黑白郎君也暗暗提高了戒備。忽然一個轉彎,眼前頓時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嗯~」黑白郎君出聲警告,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成。
「啊—不要誤會啊—」
「鬼、鬼卒!」
藍色的燈火乍燃起,黑白郎君冷靜地朝四周看了看。
六尺見方的牢房一個接著一個的蔓延下去,其中關著的俱是一個比一個噁心的妖物。黑白郎君只是冷眼睨過,不見畏懼。
「網中人呢?」手上力道又再次加重,左慧的手已幾近折斷。
「啊——」左慧跪下地,不斷尖喊。
「網中人在哪裡?」遲遲見不著網中人,黑白郎君的耐性已臻用盡。
「我會帶你去、我會!放手啊!放手啊!」黑白郎君放鬆了力道,但手卻仍是扣住的。
「鬼卒!快,開閘門放水!」左慧復又站起,直直往右前方的一個小門走去。
「門後有一個三十階的階梯,網中人就在那盡頭的鐵牢中。」左慧回頭道。
「嗯?」
「啊—真的真的!是鐵輪王說要讓你們單獨見面的,我沒有要害你啊!」左慧實在是怕極了黑白郎君。
「哼!」甩下左慧的手,黑白郎君走向小門。
門後隱隱約約紅色火光跳動。走了許多路,終於快要到達終點,黑白郎君毫不猶豫的走下去。
「網中人!」
鐵牢中,網中人手腳被以鐵鍊鎖住並懸在半空。身上處處可見鞭痕,衣服也破爛不堪,幾乎無法遮蔽網中人的身軀。頭無力垂下,白髮也隨之如瀑披散。
似乎……已昏迷有好一段時間了。
鬼卒自動地打開了牢門。
「網中人。」輕撫他白色長髮,黑白郎君呼喚道。
「嗯……」慢慢清醒。
「你…黑白郎…君?」網中人不敢置信道。
「我來救你。」
「你…你不該來的!」全身上下都在刺痛,網中人擰緊了一雙劍眉。
「他們如此對待你?」黑白郎君仔細檢視網中人身上的傷。幾乎所有的傷口都已因浸水而潰爛,綠色的血液凝固在外翻的皮肉上,沒有一處例外。
黑白郎君心頭一緊。
「你…不該來的。否則我…何必回魔域……」右腿上的傷尚未癒合。
「我不能睜眼看你回魔域!」
「我犧牲自己不是想看你如此莽撞。可你…浪費了我一番苦心。」白髮微顫顫,黑白郎君忍不住伸手順了順網中人的髮。
「你是我的!只有我黑白郎君才能規定你的去向!」總是霸道地說著這句話。但吻上網中人的唇卻是與從前相反的柔情似水。
網中人如往常一般沒有抵抗,任由他吻著。
片刻後,雙唇分開。
網中人微喘。
「那麼…殺了我!然後挖出我的眼睛,讓我脫離這個不斷重生的苦牢。」
黑白郎君乍然放手,瞪大了眼。
「不、不可能!黑白郎君做不到!」腳步狂退,直到自己的背抵上鐵柵。
「黑白郎君,我這一生,夠了!難道你寧可看我每一世受控於魔域?難道你忍受得了我每一世的空白?忍受得了每一世都必須殺死我的痛苦?」傷口因激動而痙
臠,黑白郎君卻不語。
「是你說,只有你才能規定我的去向!」
「我只希望我這一生能結束在你的手上!」
黑白郎君一臉悲痛。
氣勁隱隱運於掌上,手卻顫抖著。
揚手。
掌氣脫手而出,「轟」的一聲。
網中人身後的鐵柵破了一個洞。他定定地看著黑白郎君。
轉頭,黑白郎君奔離了水牢。
「帶我去見鐵輪王!」黑白郎君兇神惡煞似的站在左慧面前,左慧下意識地將自己的雙手縮在胸前。
「放了網中人!」黑白郎君怒火沖天。
「放網中人?咭咭…你這是在求我嗎?」鐵輪王獰笑。
一掌飛去。
「哈哈…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要我放了網中人?」
「嗯?」
「你是要犧牲你自己來救網中人?還是要網中人犧牲自己來救你?」
「什麼意思?」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哈哈…既然你親自送上門來,魔域焉有輕易放你回去的道理?」
「你只有一條路——與網中人決鬥!」
「你勝,則魔域自當放你離開。」
「網中人勝,則你黑白郎君非死即傷。若傷,魔域自此又多了一名超級戰將!哈哈…」
「你…卑鄙!」
「明日辰時決鬥,好好珍惜你最後的時光吧!咭咭…」
殿堂上突然氣勁翻飛,鐵輪王卻不為所動。
「何不省下你的力氣留待明日的決鬥?」人影消失,只留下詭異的笑聲迴蕩。
懊惱的情緒在撞擊,黑白郎君無處可發的一掌轟向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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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吧!你門的未來就看這一戰了!哈哈……」高處,鐵輪王睥睨底下對峙的兩人。
「黑白郎君,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網中人首先開口。
「黑白郎君的答案不變!」
兩人持續佇立,沒有一方願意先出手。
在高處的鐵輪王終於沉不住氣了!
「喝!」一個半圓球當空罩下,同時關住了黑白郎君與網中人。
「空氣會被一點一滴地抽走。你們最好是在它抽完空氣前分出生死,否則…就枉費我之前的慈悲了!哈哈…」左慧右智也笑著,但這次,黑白郎君卻笑不出來了。
空氣被抽走的「嘶嘶」聲不斷,缺氧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兩人仍是默立著。
空氣只剩一半了。沉重的壓力迫使兩人不得不坐在地上。
背倚著背,網中人確實地感受到黑白郎君背後的涼溼。
「黑白郎君,你記得我的話的。」
『殺了我!然後挖出我的眼睛,讓我脫離這個不斷重生的苦牢。』
網中人的決心還清晰在耳,黑白郎君的汗卻流得更凶。
「救你自己!我不願見你死在魔域,這不是你該有的結局!」黑白郎君忽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決鬥時網中人說過的話。
『你總有一天會敗!那個人,一定是網中人!』
黑白郎君站起身。
看著那頭白色長髮,黑白郎君努力地不讓自己想起它糾纏再自己手上時那溫柔的觸感。
一掌轟向網中人的天靈,然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沒有看見飛濺的血花及腦漿;沒有看見網中人的身軀倒下;也沒有看見決定兩人命運的禁梏已解除。
「右智,將網中人的屍體帶下去。」
「黑白郎君,你可以離開了。」
雙腳無意識地走著。直到看見熟悉的白骨骷髏井,才發現,原來自己回到中原武林了。
「白骨骷髏井一如往常,但是現在它的主人呢?」看著自己轟向網中人天靈的那隻手,黑白郎君幾欲崩潰。
「黑白郎君……」熟悉的人影出現。一瞬間,黑白郎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作祟。
「網中人?」努力忍住想上前擁住的衝動。
「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挖出我的眼睛?為什麼你要讓我繼續在這苦牢中受難?你為什麼?」不是憤怒的指責,而是絕望的哀鳴。黑白郎君不由自主的後退。
「我……」平時輕如羽的道扇與拂塵現在卻重逾千斤。
「我…」黑白郎君了解自己錯了!錯得徹底!自己竟將網中人的痛苦忽視!自己不是最不願見他受苦的人嗎?
「這是我僅存的一點妖力了,下次……」人影慢慢消失。
失落、悔恨、痛苦等的情緒如浪潮般湧來,黑白郎君竟無力招架。頭一次,黑白郎君被這些負面情緒擊倒;該是意氣風發的臉,現在卻全是頹喪的神情。
「網中人…」
呆立了不知多久,連手中的拂塵即道扇墜地都不自知。
猛然拔腿直奔鬼渡河,卻又在到達後屈膝坐落在地。
鬼渡河上風光一如往常。河水依舊是漆黑得令人毛骨悚然;只是,渡口的死亡號角卻消失了!
眼神漸漸空茫,就連玉兔東昇了兩眼也不曾眨過。
「他會再重生的…他是網中人……不斷蛻變重生,足以傲視群魔的網中人……」
「他會再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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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中人,你明瞭你的任務嗎?」森冷的氛圍。殿中央一隻黑色蜘蛛匐匍。
「是。」網中人的殺氣濃厚。
「很好!去執行你的任務吧。」滿意地笑了。
揮了揮手。
「不歸路」
信箋飛入黑白郎君的手中。
失神的眸再度蓄滿光采。
「哈哈哈…黑白郎君永遠以你網中人的失敗為快樂啦!哈哈哈……」馬車再度奔走,位的是去赴一場不願逃避的挑戰。
「黑白郎君,今天就是網中人打敗你的日子!」異形蜘蛛匐匍前來。
陰風陣陣,教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兩人終於再度交手。塵沙飛揚,不歸路許久不見了的哀鳴聲遍野。
「你沒有挖出我的眼睛!」黑白郎君停手,一臉愕然。
網中人一掌結實地打在胸膛上,黑白郎君宛如斷線紙鳶般地向後飛去。
血花在空中灑出一道完美弧線。網中人幻為人形欺身而上。
雙掌抵住黑白郎君胸口。又是一掌將黑白郎君由空中打落地。
「咳咳…網…中人……」接連結實的兩掌將黑白郎君的命打飛了一半。不住劇烈地咳血,地上滿是鮮紅一片。
網中人走近,坐在黑白郎君身上,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是你讓我必須在這苦牢中受苦!是你造成今天的局面!」手上力道逐漸加重,無力反抗的黑白郎君只能喘息。
「所以我要你陪我一起沉淪!我會保護你,讓你和我一起痛苦!這樣你就會後悔為何當初沒有挖出我的眼睛!」吐絲結繭。白色的絲將兩人包圍,直至不見兩人身影。
「我會保護你,永遠!」
- Apr 19 Wed 2006 05:04
黑暗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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