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天就正站在魔劍道的大殿前等著。

這時的魔劍道仍在地底之下。他們是魔的一支。他們有著日漸強壯的兵馬,他們有著武功高強的君主。

他們尚未嶄露頭角。

今日是誅天的大喜之日。他甫登基,正有著滿腹的鴻圖大業欲展。

他娶了一個美嬌娘,乃是妖刀界視若珍寶的千金──妖華。

他對她一見傾心。如今能抱得美人歸,無疑會是他最大的豐功偉業之一。

遠處,妖刀界的花嫁隊伍正迎面而來。

誅天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了起來。

那隊伍似慢實快,未片刻、已是來到了誅天的面前。

誅天這時才注意到,妖刀界兵僕所護送的,並不是個花轎。那是個有著華麗雕飾的無鑾轡駕。

接著,一聲吆喝自裡頭傳出。那聲音極其嬌媚,卻又不失威儀。

一旁護送轎子的兵僕紛紛半跪下身,垂首看地。

雕飾著雲朵及鳳凰的車門由內而外緩緩推開,一名身著紅衣的女子妖嬈著身軀、蓮步踏出。她細長的美眸掃了誅天一眼,紅脣似笑非笑;她一揮手中絹帕,風情萬種地行了個禮。

「妖華之妹──褢天女,給姊夫請安。」

這不是誅天第一次見到她,卻是誅天第一次為她的美所震懾。

那是與妖華所不同的美。

比起妖華,褢天女所表現出的、是更加的、誘人心神。

誅天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彷彿是察覺了心思,褢天女瞇起眼睛,拉起了一個笑容。

***

妖后從不懷疑權妃對自己的忠誠。

即便是在她開口要求陪嫁魔劍道之際,也不曾懷疑過。

她知道褢天女的心裡只有她這個姊姊。她倆是並蒂雙生,缺一不可。

但,那不代表她能容許她染指她的男人。

妖后就正站在魔皇誅天的寢殿門口。殿門大開,裡頭的是衣衫不整、一臉訕色的誅天,以及攏著薄被、卻只著了一件紅色肚兜的褢天女。

此時她身懷六甲,卻目睹如此情狀,妖后怒極反笑,絳紫色的唇瓣一張一闔地說道:「汝們可好。」

「妖華…」誅天慌慌張張穿上褲子想解釋些什麼,卻是被妖后一揮手制止。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褢天女瞟了一眼誅天,唇角忍不住拉出了一個笑容。「姊夫莫急,姊姊那兒、自有我來解釋。」

誅天愣愣的點著頭,卻怎麼也想不透這事兒到底是要怎麼解釋。

一刻鐘後,她出現在妖后的寢殿前,讓僕從們通報了她的到來。

她可以肯定,即便是生氣,但妖華不會不見她。因為她們是姊妹,親若同卵雙生的姊妹。

斜倚在貴妃椅上,妖后閉著眼,一手托腮一手撫著自己已是日漸隆起的腹部。

褢天女討好的笑了笑,便是向前偎向了妖后的座前。「姊姊又何必為了那個男人與吾生氣?」

「他不過就是個男人。」

「卻是吾腹中孩兒之父。」妖后冷冷道。

「姊姊啊姊姊,汝難道真成了這些情啊愛啊的俘虜?」褢天女伸出手,既愛且憐地撫上了妖后的肚子。

「哦?」瞇起眼,妖后終於是看向了褢天女。

「一山不容二虎,姊姊。」褢天女將自己的手,撫上了妖華的手。「汝難道真為了這孩子,而忘了自己的雄心壯志?」

她倆十指交纏,密合得再無縫隙。

褢天女塗著寇丹的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撫過妖華的掌心。

她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在她發誓要對妖華忠誠之後。

她不求回報。因為她知道,妖華要的,與她從不會是一樣。

***

偌大的魔皇殿中,僅有妖后一人獨坐椅上。

她閉目側臥,彷彿是正在思考。

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她的丈夫,她的兒子,她的妹妹,都已經不在了。

都是她親手殺的。

她猶記得褢天女屍身所躺位置。不過就在台階下二步的地方。

她猶記得鮮血自斷首的地方蔓延開來的樣子,它在灰暗的光滑地面上隱晦不清,幾乎要教人很難注意到。

而今,妖祆刀仍在它該在的位子上。

刀鋒上染著血,妖后甚至沒有費心擦拭它。

『姊姊啊姊姊,汝能相信的人就只有吾。』恍惚間,彷彿是褢天女又來到她的座前,溫言勸慰著她。

她的指尖與她十指交握,然後緩緩地向上撫去。臂膀,肩頸,面頰,髮梢。褢天女的動作一向輕柔,帶著專屬於女性的溫柔,以及嬌媚。

那是只給她的。

『如果有一天,汝連吾也不相信了。』湊上了自己的臉,褢天女吃吃地笑著說:『那麼,我們就一起毀滅吧。』

她的唇舌緩緩地吻上了她。

她們一直如此。

她倆舌尖在糾纏著,如同以往一般,那些嬉戲似的、逗樂似的每個吻。

但那一直都不是個遊戲。

她們一直都知道。

***

「褢天女,妳恨我嗎?」夢裡的妖華依舊是那個雍容大度的妖后。她攏了攏身上的羽衣,目光仿似有些懷念地這麼問道。

「姐姐怎麼會這麼問呢?」夢中的褢天女依舊是那個褢天女,妖華的妹妹。她的容貌一如從前的嬌媚,妖嬈的身段,吳儂軟語。

「褢天女從來、都是心甘情願地呀!」

即便,是死在姐姐的妖祆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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