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除了DS Sally Donovon和Holmes兄弟這三人之外，他也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對待他的辦公室門了。

來的人是Sherlock Holmes。他一臉驕傲的走進了他的辦公室，像是一隻正在宣告領地的孔雀似的。

他的長腳不過跨了幾步，就來到了DI Leatrade的辦公桌前。他自長外套的胸內袋中拿出了記事本。

DI Lestrade總覺得這動作似曾相識。

「兇手就是他。」Sherlock亮出了記事本中某一頁所貼的畢業照。那是一名相貌清秀，神情卻有點嚴肅的年輕人。

「根據我的血液檢測…」

「等等，你哪來的樣本？」DI Lestrade疑惑的問。

面對這個問題，Sherlock只是翻了個白眼後繼續說：「所有的受害者血液中都帶有微量的神經毒素。這是一種生長在熱帶地區名叫『河豚』的動物身上所帶有的。這可以讓人產生輕微肌肉麻痺的狀況，神志卻相當清醒。而我們的兇手，正好是個熱衷於人體解剖學的好學生。」

在聽完這一長串的論證後，DI Lestrade點點頭，並伸手拿過了Sherlock手上的記事本。「我只有一個問題：你要怎麼證明我們的犯人擁有這種毒素？」

聽見這個問題，Sherlock又是翻了個白眼。

「我告訴過你的，警察工作有一定的準則，我們不能任意搜索他的房子。」

「喔，那你就可以任意搜索我的房子？」Sherlock反問。

「我有同意書。」DI Lestrade笑得咧出了一口白牙。

「什麼同意書？」Sherlock又反問，同時也疑惑的掃視著他。

接著，他注意到了在DI Lestrade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銀鍊，並在他起身拿過記事本時，一個銀白色的小圈圈自他未扣的領口間滑了出來。

「等等，你有個戒指？」Sherlock皺起眉頭。「你沒有戴上它，反而是掛著，這表示你對送這戒指的人仍有疑慮。」

接著，他又更仔細的檢查了他。「你胖了，衣服也換過品味了，戒指的價格並不便宜。所以她肯定是個有錢、有勢力，又相當了解你的女人。」

「『有勢力』？這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DI Lestrade反問。

「你的戒指。」Sherlock鄙夷的說。「那是出自國內少數曾經位貴族工作過，並且目前仍只堅持為貴族工作的銀匠的手筆。」

「而很不幸的，我知道他是誰。」

「噢。」DI Lestrade點點頭。

接著，空氣停頓了會兒，下一秒、Sherlock忽然臉色大變的說：「等等。」

「什麼？」

「你剛剛說你有〝同意書〞？」

「嗯哼。」DI Lestrade再次點點頭。

「誰簽署的同意書？」Sherlock凶惡的問。

DI Lestrade這次不出聲了，只是轉轉自己的眼珠。

「不！」Sherlock猛的說。

「不？」DI Lestrade再問。

「不、你不可能是和他在一起！」

「誰？」DI Lestrade好笑的反問。

「Mycroft！」Sherlock咬牙切齒的說。「Mycroft Holmes！」

「噢。」DI Lestrade遺憾的應了一聲。

「『噢』？」Sherlock跳腳。「你的反應居然是『噢』？」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和Mycroft那個死胖子在一起！」

「照你剛剛的話來說，基本上我跟他也還沒有在一起。」DI Lestrade澄清說。他接著並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項鍊。

「但你收了它！」Sherlock的語氣依舊充滿了不滿。

DI Lestrade聳了聳肩，他伸手將項鍊又塞回了衣襟內。「回到主題：你想到要怎麼證明了？」

最後回答他的，是Sherlock粗暴的關門聲。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記事本，Sherlock沒帶走的那本，最後按了內線電話。「Sally，過來一趟，我要妳查個人。」

「我要這人的資料。越詳細越好。想辦法找到他的犯罪證明。可以申請出搜索票的那種。」他將手中記事本有貼著嫌疑犯照片的那頁撕給了DS Sally Donovon，並不抱希望的這麼命令說。

「他是誰？」她看著手中紙上貼著的年輕人問。

「我們連續分屍案的嫌疑犯。」

「怪胎給你的？」DS Sally Donovon不認同的問。

對此，DI Lestrade只是挑了眉。

「馬上辦。」DS Sally Donovon點點頭，並用著懷疑的口吻回答。

兩天後，DS Donovon將一份檔案放在了DI Lestrade的辦公桌上。當然，在這之前，她沒有敲門。

「中大獎了、Sir。這位不僅是貴族，還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她的臉上依舊寫著不相信。「你相信就是他？」

DI Lestrade拿起檔案翻了翻。「沒有任何破綻？」

「沒有。」DS Donovon斬釘截鐵的說。

揮揮手讓她先離開，他仍是不放棄的翻閱著手中的那份資料。

不是真的因為他相信Sherlock Holmes。而是因為他沒有說謊。但也有可能他是錯的也不一定。Gregory這麼想。

接著，他的手機響起了一聲簡訊鈴音。

是Sherlock。

對於簡訊的內容，DI Lestrade挑了挑眉表示意外。

當晚7：30，DI Lestrade穿著他一貫的廉價西裝及那件稍微〝名貴了一點點〞的長外套來到了運河區附近的一間日本料理店。

「說真的，Sherlock，這是個晚餐約會？」

被直呼其名的傢伙翻了個白眼，然後轉身率先走入了店內。

由於這天是非假日，所以店內的人數並不多。Sherlock要求了一個位於角落的位置後，首先就是有點鄙夷的掃視過了DI Lestrade正脫下的風衣外套。

注意到他視線的DI Lestrade轉了轉眼珠，直接忽視了它。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他當然不會真的以為Sherlock要約他出來吃晚餐。那可就真的太詭異了，比Mycroft說情話還要詭異。

……好吧，就現在看來，聽到Mycroft說那些甜到讓人掉牙的情話也不是那麼的詭異了。

接著，服務生送上了菜單。Sherlock將之翻到了其中一頁，並秀給了DI Lestrade看。就在後者驚訝抬眼看向他的同時，店門口又傳來了客人進門的聲音。

Sherlock轉頭看去，然後是既驕傲又得意的說：「賓果。」

上門的人，正是他口中的嫌疑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貴族世家的子弟。

從這條線索開始，蘇格蘭場只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掌握住了破案的關鍵。

「案子。我們說好的。」站在DI Lestrade的辦公桌前，Sherlock伸出了一隻手這麼說著。

就在三天前，蘇格蘭場終於是偵破了懸宕數年的連續殺人分屍命案。而這也正是為什麼，現在這個號稱是諮詢偵探的Sherlock Holmes會站在這裡的原因。

DI Lestrade嘆了口氣。「在我們開始正式合作之前，我必須得先告訴你一件事。」

「雖然我覺得你自己應該早晚也會發現…」他接著小聲咕噥。

「不要告訴我你和Mycroft那個死胖子之間的事，我不想聽。」Sherlock齜牙咧嘴的說。

「不，不是那件事。」DI Lestrade疑惑的挑了眉。這兩兄弟是怎麼回事？「是關於我的。」

他接著舔了舔唇，彷彿接下來的話讓他相當的難以啟齒。最終，他說了：「Sherlock，我必須向你坦承，我有一種能力，一種所有人最懼怕的能力──誠實。」

站在他辦公桌前的Sherlock毫無反應。

「那意思是，人們必須對我誠實，即使是你們Holmes。那正是為什麼我選擇當了警察。」

「而那也是為什麼你的婚姻會失敗。」Sherlock板著一張臉接下去說：「即便我對你誠實，我甚至懷疑你是否能夠了解我話中的一半意義。」

DI Lestrade一愣，點點頭：「說得也是。」

「所以，你不害怕？」

Sherlock嗤笑了一聲。「你應該問問Mycroft那個死胖子，看他怕不怕。」

「如果我沒記錯，他說謊的次數已經可以排得上金氏世界紀錄了。」

「事實上，」DI Lestrade轉轉眼珠。「他認為這是種情趣。」

「什麼？」Sherlock明顯錯愕。

DI Lestrade點點頭然後又聳聳肩。

最後，他得到的是一個一臉作嘔卻又堅持要得到合作同意的諮詢偵探。

這天，難得早早下了班的Gregory果不其然的是在家裡看見了Mycroft。當然，還有餐桌上的燭光晚餐。

他見怪不怪的反手關門並落了鎖，而不速之客跟著就欺上前來自動自發的為他脫起了長外套及西裝外套。

他鬆開了袖扣及領扣，抽出了皮帶。在那一瞬間，他很確定他看見了Mycroft舔唇的動作。

於是Gregory非常不合時宜的、卻又相當合情宜的想起了上一次Mycroft最後所說的話。

而接下來，他卻是說了：「Greg，我們一起生活吧。」

對於Mycroft的這個提議，Gregory當然一點都不意外。

他脖子上可還掛著他的求婚戒指呢。

「那麼，你準備好了？」Gregory只是這麼問。

「準備什麼？」Mycroft反問。

「面對真相。」Gregory的表情變得嚴肅。

「噢。」Mycroft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下一秒，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我倒認為，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Gregory高高的挑起了一邊眉毛。

「你準備好，與我一起面對現實了嗎？」Mycroft反問。「舉凡我所面對的那些。」

「那些殘忍的，痛苦的，冷酷的，黑暗的，人們稱之為真相的故事。」

「你準備好了嗎，我親愛的Greg？」

倆人視線相交，最後一起笑了起來。

「這樣說起來，我們可真是半斤八兩。」Gregory笑著這麼說。

「我想是的。」Mycroft說。

「所以我想，你的答案是同意了。」他站得更近了近，幾乎就要碰上了Gregory的身體。

空氣在那瞬間開始變得有些緊張。某方面的緊張。

「是嗎？」絲毫無視眼下的景況，Gregory只是抬頭反問。

Mycroft的眼神中泛起了光芒。「我想是的。」他舔了舔唇。

Gregory看著他，然後笑著說：「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不會。」Mycroft點點頭。「從〝各方面〞來說，永遠都不會。」

崎人　2013.0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