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Xanthe
Gibbs穩定地鋸著木頭,有條不紊地,像是在進行一項不特別令人滿足的任務。是時候了。事實上,他知道這醞釀了一段時間;他只是他一直在等著他的直覺告訴他究竟是何時。他從未喜歡過那時刻,但他必須完成它。
「你見鬼的在做什麼?」
Gibbs向上抬眼看著正站在樓梯最上端的Tony。他至少換下了這幾天所穿的那套西裝。現在他穿著的是一件舊的灰色運動褲及一件看起來同樣老舊的T恤。Gibbs猜無論穿什麼衣服對斷掉一隻手的人來說都很不簡單吧,不過Tony的確選擇了非常舒服又適合他的穿著。他穿這樣看起來比較年輕—就像是Gibbs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個時候一樣。他的頭髮因為剛洗了澡的關係還是濕的、那肯定是不久前的事情,那讓他的頭髮看起來比平時更亂顏色也要更深。
「這就是你克服它們的方法?」Tony問,並緩慢地走下階梯,像個老人一樣。他看起來很累,而且他的眼中帶著困擾。Gibbs對此並不驚訝。這些幾天過得很漫長,Tony的狀況也絕對是最糟的。除此之外,現在也很晚了,從以色列回來的這趟累垮人的航程對Tony這種受傷的人來說,肯定就像是一路上不斷被人拿東西敲著打似的。
Tony走到了樓梯的底部,一個困惑的,甚至是挑釁的眼神在他臉上。
「這就是你所做的?在你努力完成之後?你就毀了她們讓她們變成許多小碎片?」
Gibbs聳肩。「當我已經完成她們時—沒錯。我的確就會這樣麼做。」
Tony使動他還完好的那隻手並拿起了從被破壞的船身上所砍下、已裝袋整齊堆放在一邊角落的木頭審視著。
「但你愛這些船。」他靜靜地說。「你用好幾個月建造她們。有時候甚至是幾年。」
Gibbs再次聳了聳肩並調回了他的視線。
「你可以費盡全力去建造某樣東西,充滿愛意的削去木頭上不平整的區塊,然後就只是看著它,然後再把它劈成碎片,把它當個垃圾一樣丟掉?」Tony問,而他的聲音充滿著受傷的情緒在裡頭。
「不。」Gibbs丟了一片木頭到附近的袋子裡去然後轉過身去開始鋸著還沒動手的那些。
「它當然見鬼的看起來就像是那樣。」Tony咆哮道。
Gibbs停下他鋸到一半的動作然後視線定在他身上瞪視著。「我沒有把它們丟掉。我把所有的木材都帶到後院去,然後我燒了它們。」
「喔,那還真好啊!聽起來一切都沒問題!」
Gibbs嘆口氣並站了起來。他垂下了視線。
「當工作結束時,那就結束了。」他又給了另一次的聳肩。「我盡我所能的做出她。但除此之外沒有地方能放置她了。」
「除了讓她下水。」Tony指出。「你可以,你知道的,讓這該死的東西航行在海上!」
「我並不是為了航行而建造她們的。」Gibbs聳肩。「你知道的。沒有方法可以讓她完整地從這裡出去。」
Tony靠向了牆壁。「那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這個過程,Tony!這是有關它的過程,而不是結果。」
「所以無論她們有多棒都不重要?她們最後都會被燒掉?」Tony瞪著船的殘骸,然後再向上看著Gibbs。
Gibbs定定地回望著他。「對。即使那艘做得再好最終也會被燒掉,DiNozzo。」
Tony用他完好的那隻手將自己從牆上推起並走向了他。「即使是你花了最多時間的也不例外?即使那艘船是你花了最長時間去塑造出形狀,好讓她們看起來都散發出光澤並且是完美無暇的?」
他現在很靠近了,近得Gibbs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沐浴乳味道。他的綠色眼睛問的是全然不同的問題。
「即使是你在建造時最鍾愛的那艘?」Tony輕聲問,帶著某種破碎的音調。
Gibbs轉身並抓起了其中一片木頭。「拿去。」他說,並遞給Tony。「既然你在這裡那就讓自己變得更有用點。」他點點頭示意了那些被砍完已堆成堆的木頭。
「我斷了一隻手。」Tony指出。Gibbs聳聳肩。
「那就用你的另一隻手。」
Tony嘆了口氣然後開始收集那些木頭,只用一隻手,然後將它們放入袋子裡。Gibbs收起了鋸子並開始破壞船的最後一部份。
「我最愛的那艘船它從來都不是會散發光澤並且完美無暇的。」他一邊說一邊工作著。
Tony抓了滿手的木片塞進了麻袋中然後用手擦掉了他前額上的木屑。
「我最愛的船是第一艘。她是…多變的。她看起來不正—斜向了某一邊而且很多地方也不平,但是…我愛那艘船。她讓我碰上了許多困難,而且每次當我處理好了她的一個問題接著又會有另一個—但她很有趣,你知道的。她是個挑戰。她讓我微笑。」
「船可以讓你笑?」Tony懷疑地質問。Gibbs則是咧著嘴笑了。
「噢、沒錯。」
「她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燒了她?」Tony問。他的前額閃著些汗水的光澤,還混雜著黏在上面的木屑。
「沒。」Gibbs搖搖他的頭。
Tony抓了另一個木片卻不小心讓它敲到了自己受傷的手臂。他因為痛楚而低吼著,並將木材丟到了地板上,然後托著自己一碰就痛的手臂。
「老天!」他詛咒道,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去坐著。」Gibbs用頭示意了樓梯。
Tony走過去並坐在了由底部往上算起的第二階上,他將頭靠在欄杆上休息,並撥去頭髮上的一些木屑。Gibbs繼續鋸著木頭,同時注意到Tony從頭到尾視線都在他身上。
「你甚至沒有嘗試著改變Ziva的想法。」Tony最終說道。Gibbs定定看著他。「你甚至連和她打一架都沒試過就讓她離開了。」
「那就是你認為發生的?」Gibbs問。
「那時沒有時間能做什麼。上一分鐘她還跟我們在一起—見鬼的她甚至帶了她的行李—而下一分鐘她已經站在我們身後了。我不是指責你。我們失去她是因為我,而我搞砸了。」Tony聳聳肩。「而對於她的離開你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意見…well,我猜因為這是她該成為柴堆的時間了,嗯?」他看向附近那一袋袋的木堆。
Gibbs翻了個白眼。Tony仍是瞪著他。
「你因為失去她而生我的氣?」最後他問道。「不,不要回答那個。我知道你是。我去他媽的搞砸了全部的事情,而現在Ziva離開了。你因為我而失去她—我們因為我而失去她了。」
「不是因為你才失去她的。」Gibbs聳肩。
「噢、看在老天的份上,Gibbs!」Tony爆發了。「我們都知道是這樣。我殺了她愛的那個男人,而她在這之後永遠也不會回NCIS了。」
「她給了我一個選擇,Tony!」Gibbs咆哮,再次丟下了他的鋸子。他走到Tony坐著的地方並站在他面前,手握著拳頭。
「一個選擇?」Tony皺眉。「什麼樣的選擇?」
Gibbs只是挑起了眉毛。Tony瞪著他,帶著驚訝的。
「我或她?她讓你在我們之間作選擇?我的老天爺,Gibbs,這真是去他媽的。我很抱歉害你處在當時的情勢上。」Tony搖搖他的頭而一抹理解的神色出現在他的眼中。「你選擇了我?」而他的聲音聽起來太過驚訝讓Gibbs想搧他一下。「我意思是…你甚至連想都不用想?」Tony皺眉。接著他朝上看向了Gibbs。「為什麼?我意思是,我知道是因為我們一起工作了很長的時間,但我搞砸了—而且還常常發生,你也常常為此生氣—而她…well,我知道你和她很親近,而她也不像我會在任何方面都惹惱你,你也不需要在任何地方給她個後腦杓的巴掌來讓她進入工作狀態。」他的臉及視線都垂了下來。
Gibbs嘆氣。「你說得沒錯。當我剛得到她時她的確是各方面都很優秀並且耀眼還經過摩薩德的訓練。而你,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咧齒笑道。「你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我該死的當然會選擇你,DiNozzo!見鬼的那為什麼會讓你驚訝?」他逐漸皺起眉頭,然後將指頭抵在Tony的下巴上,抬起他的頭讓他看著他。「聽我說。這次你沒有搞砸。我告訴你要盯著Rivkin,而你這麼做了。你追蹤那條連結向他的線索。你試著要帶他回來,然後他抵抗了。你出於自衛而開了槍。接著你找了一個隊上的人去到現場,像你平常做的那樣,Tony—也許有點太常這麼做了。」
「我應該遵守外交協議。我應該帶上後援當我去到Ziva的公寓時。」
Gibbs點點頭。「沒錯—你該死的當然應該!而且Ziva也應該告訴我們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而Eli David也該死的應該把他的探員從我們的身後移開。你可能有點搞混了所謂的外交協議,但你不是那個欺騙我的人,也不是那個對我施壓下最後通牒的人。你是個很令人感到頭疼的人,DiNozzo,但你也是我該死的曾經合作過的最好探員。」
「真的?」Tony在聽見這些話時眼中閃起了困惑的愉悅小光芒。
這不是第一次了,。Gibbs試著想把Tony看成是自己以前還是個孩子時的模樣,而這讓他能明確地看到他所犯的每一個錯誤卻又容易忽略掉他所擁有的優點。
「真的。」
Tony露出了牙齒給了一個大大的傻氣笑容。「你可以把那些寫下來,或是錄音起來或什麼的嗎?或者只是,你知道,當McGee在附近時再說一次…」
Gibbs在他的後腦巴上了一掌。
「只是個玩笑,Boss。所以那就是為什麼你選擇了我?」
「不是。」Gibbs搖了搖他的頭。
「不是嗎?」Tony皺眉。
「不是。」
「那是為什麼?」
Gibbs用他的手緊扣著Tony的臉,俯下身,然後吻在了他的嘴上。Tony掙扎了一會兒,但Gibbs認為他撐不了幾秒鐘而他從不會判斷錯誤。他是對的。Tony突然嘆了口氣並投入在了這個吻裡,接著他沒受傷的那隻手放在了Gibbs的屁股上。Gibbs緊緊地捧住他的臉並持續地吻著他長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確定不可能會再有任何存疑的想法在Tony心中滋生。然後他放開了他。
「那就是為什麼。現在明白了?」
Tony抬眼用震驚的眼神看去,他的嘴巴仍舊微張。Gibbs伸出手並撥去一些他頭髮上的木屑。
「明白。」Tony咕噥道。
「很好。」Gibbs轉回去繼續弄他的船。「你的手怎麼樣了?」他在整理東西時轉了轉他的肩膀。
「呃…還是會痛,但和Ziva把我耍得團團轉,還有她爸爸緊緊地抓住它,以及那段糟透了的飛機旅程,Abby的擁抱,還有我用木頭打到我自己的手這些比起來並不會令我感到意外…呃…為什麼這麼問?」
Gibbs塞完了最後一袋的木材並將它疊到其他的上面。然後他轉過身面向Tony並揚起眉。Tony的眼睛亮了起來。
「噢!對!手臂沒事!完全不痛了!雖然我可能需要點幫忙才能脫掉衣服。」他淫蕩的瞥了一眼Gibbs。「那會是個問題嗎?」
Gibbs則是回給他了一個帶著掠奪性的笑容。「噢,我想那應該不成問題。」
Gibbs用一種滿足的表情環視了看起來空曠且煥然一新的空間。是時候再開始了—建造一些新的。
「為什麼是現在?」Tony問。
「我的直覺告訴我時候到了。」
「我根本沒有談到船。」
「我也沒有。」
Gibbs走回階梯這邊,而Tony在他靠近時則是熱切的站了起來。他斷了的那隻手讓他有點失去平衡,然後Gibbs伸出了一隻手穩住他。Gibbs在扶住他之後再度將Tony帶進了另一個吻中。當他們嘴唇第二次相碰時Tony的嘴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Gibbs的舌頭伸了進去並別有意圖的在裡面四處探尋著。Tony靠在了他的身上並再次沉浸其中,而Gibbs直覺感覺到了一種沉靜的滿足感。他吻了Tony很久,並小心注意著Tony橫在他倆人身體之間的那隻斷掉的手。
「我從未回答過你的問題。」Gibbs說,當他最後又呼吸到新鮮空氣時。
「什麼問題?」Tony皺眉,並用鼻子在頸間蹭著、這讓Gibbs的老二不意外地硬了起來。
「關於我的第一艘船。關於我最愛的那一艘船。」Gibbs將手往下移並堅定地覆住了Tony渾圓的屁股。「我不是在這裡建造她的。我是在這地下室之外建造的。當她完成時,我把她帶到了碼頭去。我經常用她航行出海。」
「我想你剛剛說她有點歪斜?」Tony說,微微皺起眉頭。Gibbs咧嘴笑了。
「噢、沒錯!她的確是。她仍是歪向一邊,而當她方向錯誤時我總是要修正她,但我愛那艘船。所有其他的—都只是為了建造時的快樂。這艘—她也許不完美,而且也許她在任何方面來說都很混亂,但她在我的掌控內。」
他低頭,掠奪了Tony的嘴,再次吻了他。然後他稍微拉開了距離好讓他可以看進那雙閃亮的綠色眼睛裡。
「就像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