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靈魂之殤

 

  已經冬天了。

  麥考羅夫特在下車時攏了攏長外套的衣領,抬頭看著一片漆黑卻又灰濛濛的天空想著。

  距離夏洛克的「死亡」已經過去兩年了。這兩年間,他一邊運用手上的資源徹查莫里亞提的殘黨動向,一邊應付著國內在面對脫歐與否時的動盪不安。

  他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客廳傳來。「啊,你回來了。」聲音的主人自沙發上轉過頭看向他,一臉笑意。「吃過了?」

  當然,還有這個。

  麥考羅夫特僵硬地點點頭,快步朝臥室而去。

  葛雷格里.雷斯垂德。那個以此為名的男人,又或者說是惡魔。

  他為了夏洛克的死將自己送給他,到今天也兩年了。

  這兩年間,他成了這個人的玩物。他們會在每周五晚上碰面,地點通常是在他家-蓓爾梅爾街10號的住處。

  無論多晚,無論工作多忙,這男人似乎總是會想盡辦法在週末的晚上出現。他們會做愛,無止盡的做愛,直到麥考羅夫特昏死過去或再度醒過來為止。

  不得不說,這男人對性愛、對他身體的執著簡直教人嘆為觀止。他幾乎要掌控了他的身體。他讓他的身體擺出各種可恥的姿勢,他讓他的腦袋沉溺在高潮的快樂之中。那其中或許還有痛楚,可時移至今,就連那些痛楚似乎也成了快感的一部分。

  麥考羅夫特進到浴室。他在一個轉身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淺紅色的微卷髮,冰藍色的眼,高顴骨,薄唇,沒有一點是世俗定義中的美麗,可葛雷格里總是不厭其煩的用各種溢美之詞讚美他,他甚至以舊女帝伊莉莎白形容他(現在他知道當初那句話的意思了)。他這輩子從未耳聞過如此多的美言,那甚至教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打開水,讓微燙的熱水自蓮蓬頭傾洩而下,將自己從頭至腳淋了個遍。他努力壓下心中的顫抖及漸快的心跳,沉默地為自己盥洗著。在盥洗後他擦乾自己,壓下羞恥赤裸地走進臥室。接著,他拿出了床頭抽屜櫃內的潤滑劑,爬上了床。

  當葛雷格里進到房間時所見到的,是麥考羅夫特趴跪在床上,咬著下唇用三根手指頭操著自己的畫面。他笑著,滿意的點點頭,接著他也脫去了自己的衣物,赤身裸體地爬上了床。

  他跪在麥考羅夫特的身後,看著他的三根指頭抽出又推進。葛雷格里舔舔唇,伸出雙手撫上、揉捏著他的屁股。接著,毫無預警地,他插入了自己早已挺立的粗壯陽具,毫不留情地直插到底。

  麥考羅夫特仰起了頭,瞬間被打開身體的強烈痛楚讓他幾乎就要軟倒在床。他下意識地咬住自己的拳頭,將呻吟聲壓抑在自己的口中。

  這就是他們通常的開始。

  沒有前戲,沒有任何潤滑或擴張,就只是操而已。

  葛雷格里不滿的拍打了下他的屁股。「叫出來。」他一邊捏著麥考羅夫特的屁股肉,一邊用力地搗弄著麥考羅夫特的後穴,意圖逼出他更多的呻吟。

  「唔啊、啊…」粗大陰莖在身體裡肆虐的痛苦佔據了麥考羅夫特的腦袋,他如葛雷格里所願地痛苦呻吟著,他的身體在這狂風暴雨似的節奏下微微顫抖,彷彿一艘隨時都會覆滅的船。

  葛雷格里微仰頭瞇起眼睛,感受著麥考羅夫特體內的緊緻。麥考羅夫特的身體彷彿為他而設,總是在拒絕的同時又歡迎他的到來。「你真棒。」葛雷格里沒有讓自己堅持很久就射在了麥考羅夫特的體內。他伸舌掃過自己的唇,看著身下人閉眼喘息的樣子,他知道麥考羅夫特還沒有高潮,他現在還不打算讓他得到。他伏上他的背,在他頸窩處狠狠咬了一口。「這只是第一回。」

  麥考羅夫特嗚咽著。接著,他被從後抓住手臂拉了起來,葛雷格里就著這樣後仰的姿勢再次操幹起他。「哈啊啊……不…」麥考羅夫特弓起身體,像是一根即將崩斷的弦。再次席捲而來的撞擊讓他尖叫著想逃離,但他可悲的陰莖卻漸漸開始充血挺立。

  「開始有感覺了,嗯?」葛雷格里貼在他的耳朵旁問,然後伸舌舔進他的耳廓。他的舌頭模仿著下半身的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戳刺著麥考羅夫特的耳穴。「你喜歡我舔你耳朵,是不是?」他知道這裡是麥考羅夫特的敏感帶,而每當他用唇舌觸碰他的耳朵時,他就會叫得更大聲。

  麥考羅夫特猛搖著頭。他拒絕承認這一點,他甚至想甩開葛雷格里的挑逗。麥考羅夫特扭著身體想躲開葛雷格里的操弄,卻引來後者更加無情的攻擊。

  葛雷格里鬆開了麥考羅夫特的手,卻是雙手扣上了他的腰,利用體重將他更加地壓向自己。「來吧,我准許你高潮。」他的胯用力地往上頂在麥考羅夫特的臀部上,每一下都戳到了最深處,然後狠狠輾磨著。

  「不、啊--」麥考羅夫特尖叫著。他緊閉的眼眼角泛著淚,他的手胡亂的抓在葛雷格里的手上,卻怎麼樣也無法擺脫困境。

  他肯定裡面已經流血了。事前準備得再充分都比不過葛雷格里那傲人凶器的攻擊性,更不用說他總是以此為樂。葛雷格里喜歡看他流血,他享受麥考羅夫特在過程中因過度的痛楚而露出的表情,那會讓他變得更加興奮與狂暴。葛雷格里尤其喜歡聽他哀求,無論是解脫或是滿足,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他會變得更大、更硬、更熱。

  葛雷格里再次射在了他體內,滾燙的精液熨著他的腸壁,逼得麥考羅夫特全身繃得更緊。他幾乎就要高潮,卻只是幾乎而已。彷彿是察覺了他的困境,葛雷格里伸手圈握住他的陰莖,又快又重地套弄了起來。

  「唔…」麥考羅夫特在一陣顫抖中迎來了自己的第一次高潮。他氣喘吁吁的癱軟下身體,然後發現體內的巨獸仍絲毫沒有休息的打算。

  葛雷格里伸手撫上了麥考羅夫特的胸膛。他將精液塗佈在他的胸口、乳尖之上。他用兩根手指捻著他的乳頭,擠壓並拉扯著。儘管他是平胸的男人,但葛雷格里總有辦法在他的胸上捏出肉來,而那通常也伴隨著指痕與烏青。

  麥考羅夫特嘶聲抽氣著。他的乳頭被玩弄得又紅又腫,稍微一點點的觸碰都能讓他呻吟。他剛射過的陰莖又再次微微站立,彷彿不知饜足。

  葛雷格里將頭靠在麥考羅夫特的肩窩,舔吻、啃咬著那裡的皮與肉。「你是我的。」他含混不清地咕噥著道。

  接著,他再次律動起自己的下半身。

  當麥考羅夫特再次緩緩睜開眼睛時,他的雙腿仍舊大張著攤在葛雷格里的腰間,而葛雷格里粗大的老二則是依舊在他的屁股裡,脹滿的感覺讓他很難忽略那根龐然大物。

  「你又爽得失去意識了。」葛雷格里笑著說。他再次緩緩律動起自己的胯下,一下又一下,狀甚不在意的動著。

  他抓著麥考羅夫特陰莖的右手拇指搔刮著他的馬眼,粗糙的刺痛感讓他痛呼出聲。「拜託、我…我不行了……」麥考羅夫特哀求道。他的陰莖幾乎要硬不起來,卻執拗地繼續分泌著前列腺液。麥考羅夫特想不起來這是這晚上他第幾次被握住陰莖了。太多次的摩擦讓他海綿體上的細嫩皮膚變得又痛又敏感,他對葛雷格里的動作下意識地皺眉嘶聲。

  麥考羅夫特無力的雙手抓上葛雷格里的手腕,他眼眶含淚的央求姿態卻看得葛雷格里更硬。「不。」

  「只有我放過你時你才能休息。」他再次狠狠頂進自己的凶器,熱燙的老二刮過麥考羅夫特的前列腺,讓他再次失聲喊叫。

  「不…拜託……我不…」他的手被葛雷格里一手抓住拉上了頭頂,他頂起他的屁股懸在空中後欺身壓上,在兇狠的撞入時右手也又急又快地捋動著麥考羅夫特的陰莖。

  「啊、不!不、不、不!太深了,求、求你!」麥考羅夫特語無倫次地哀嚎著。他淚眼矇矓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那個人,那個惡魔。他帶著殘酷的笑意恣意操弄著自己,彷彿永遠也不會累。他的身體裡滿滿都是他今晚所射出的精液,隨著每一次的撞擊都有著噗滋噗滋的聲音發出。

  「噢、噢!」葛雷格里操得越來越大力,幾乎讓麥考羅夫特整個人都陷入了床裡。他瞇起眼睛滿意地看著自己身下的那個人,小巧的乳頭充血挺立,周圍全是他咬出的或輕或重的流血牙印;他疲軟的陰莖被他握在手中搓揉,一下又一下地抽搐顫抖著,彷彿是垂死的掙扎;還有他又紅又腫的小穴,被操得門戶大開,血絲與精液混雜在一起,隨著每一次的幹入噴濺而出。

  「你真美。」葛雷格里再次讚美起麥考羅夫特,只是這些溢美之詞在他粗暴的性愛之下總是顯得不太真實,難以取信於人。

  「來吧,為我射,為我尖叫。」葛雷格里粗大的陰莖死死地抵在他的穴口,狠狠地輾著麥考羅夫特的前列腺。

  「不、不、不--」過度超載的快感讓麥考羅夫特失聲尖叫,他的身體、射不出東西的陰莖痙攣著,他在到達高潮的瞬間幾乎要翻白眼昏厥。

  「你如此之美,沒人比得上你。」葛雷格里在高潮過後鬆開了麥考羅夫特。他自上而下一遍又一遍地撫著麥考羅夫特顫抖的身軀,憐愛之情不言而喻。

  麥考羅夫特癱軟在自己凌亂無比又淫靡不堪的床上,任由葛雷格里用濕毛巾為他做著簡單的清潔。在清潔完後葛雷格里再次吻上了他。他們交纏的唇齒間有著血的味道,肯定是麥考羅夫特不知道在哪個時候又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葛雷格裡憐愛地舔著他的下唇,為他舐去傷口上的血。

  他輕柔的動作就像是首催眠曲,讓疲憊的麥考羅夫特終是體力不支地沉沉睡去。

 

***

 

  他的身體很痛。

  這是麥考羅夫特昏迷中的大腦在轉醒之際所接收到的第一個訊息。接著他在清醒的瞬間回想起到剛剛為止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他先是前一天在助理的安排下隱藏身分及行蹤去到俄羅斯境內的西伯利亞,去見他那個在歐洲玩得挺開心的弟弟。這也是他睽違兩年後第一次見到夏洛克,尤其是在「那些事情」發生之後。他既欣慰又不滿地發現他的弟弟一如既往,自大自滿,彷彿自己離開後一切仍在掌握。當然他不會承認俄羅斯人對他的暴行是出於某人的授權,這種公報私仇的事當然不會是出自他麥考羅夫特之手。

  接著他與夏洛克一同搭了專機回到英國。他們在機場分道揚鑣,他坐上了自己的黑色坐駕,前往國會大廈準備接下來的行程。又接著,他所乘坐的轎車遭遇了車禍,而他在昏迷之前只透過幾乎要睜不開的眼睛看見他的司機被人一槍斃命。

  然後現在,他坐在一張有靠背的椅子上,雙手被反綁在椅後,眼前因為被蒙住了眼睛而一片黑暗。

  根據肌膚接觸的材質觸感來看,他的眼睛上貼的是強力膠帶,對方甚至還未雨綢繆的多纏了好幾圈;而綁在他手上的,則是幾乎有拇指那麼粗的麻繩,粗糙的纖維面磨得他內腕生疼。

  他身上只剩下了襯衫及長褲,甚至連鞋襪都已被除去;而最糟的是,他發現自己曾經被用藥。

  為了怕他身上有追蹤器,所以在搜身的同時除去身上的金屬物,這很合理;至於用藥,肯定是在綁架他時怕他半路醒來,所以在他身上施打了肌肉鬆弛劑一類的藥物。而這也導致了他現在四肢癱軟無力,引以為傲的大腦運轉速度比平時慢了好幾毫秒,就連一向精準的生理時鐘都已經開始亂了調

  這很糟糕。

  一旦他無法確定現在的時間,他就無法推測出自己可能的位置。

  很顯然這群人是熟手,並且已經調查過他。所以合理推斷,對方甚至可能也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以及這身分背後所受的限制。

  「所以,現在呢?」麥考羅夫特試圖用自己最傲慢無禮的態度問出了這麼一句話。「容我提醒,既然我們時間有限,那麼、乾坐在這裡顯然不是最好的辦法。」

  「又或許,我們可以有個交易。」

  寂靜無聲。

  麥考羅夫特閉起了嘴。這看起來比糟糕還要糟糕了。

  他比誰都還要清楚各國情報單位審訊的手法,而對於他這種重點對象,他所要面對的,肯定會比教科書上所寫的還要嚴苛得多。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所擁有的時間不多。

  麥考羅夫特身為政府的調停人,一旦失蹤超過七天,所有相關資訊將會直接「被消失」,所有的相關人員也是。也就是說,只要七天後麥考羅夫特沒有離開這個鬼地方,那麼他先前經營了大半輩子的事業都將化為泡沫,就像人魚公主消失在陽光底下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清除得乾乾淨淨、一點不留。

  在這個前提下,所有的綁架犯都會將審訊進程快轉,他甚至有可能會再度被用藥-自白劑之類的東西。一想到這裡,麥考羅夫特就忍不住要為自己嘆口氣。一旦有第三者知道自己被用過自白劑,接踵而來的懷疑就會接踵不斷。只要想到回去後還得收拾這些爛攤子,他就忍不住想解雇自己的保安人員。

  在第一時間判斷並察覺出危機是安保人員訓練基礎中的基礎。在所有路徑都已被規畫好的前提下,會在半途遇到車禍這種事根本就是匪夷所思。

  說到底,還是他的手底下有人被收買了。

  那麼,是誰呢?

  前往西伯利亞的事只有助理與他自己知道,其餘相關人員只知道他要離開,卻不知道內容或位置。……除非這件事策畫已久。這樣一來,他去哪裡根本不是重點,重點只是他要離開那些既定路線。

  這樣一切就都合理了。

  接著,他聽見了腳步聲。三個不同的腳步聲及呼吸聲-帶著刻意被壓制過的輕緩。門開了-普通的木門,喇叭鎖,還有鎖扣扣上的聲音。一個停在門口,兩個往前朝他走來;一個腳步略為停頓並轉了個彎,剩下那個則是走到了他的身後。

  下一秒,他被反綁的手瞬間有一股壓力往下,扯得他的肩膀幾乎要被卸下。麥考羅夫特痛得大喊,身後的人卻完全沒有放鬆力道。接著他被扯住頭髮強迫抬頭,儘管他什麼都看不到,卻感覺得到有輕微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

  「就像你說的,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他身前的人說。聲音聽起來很奇怪,推測是用了變聲器。「所以我們得速戰速決。」

  接著,一陣尖銳的刺痛襲擊了他的脖子。

  「有人說過你對自白劑有特殊抗體,你的意志力也特別驚人。來吧,讓我見識一下。」鐵椅被拉動的聲音。

  「你是誰?」他對面的人問。

  踩住他手的腳又加大了力道,接著一隻手扳上了他的右肩,〝喀〞的一聲。麥考羅夫特悶哼一聲,臉色驀地慘白。

  「如果我們加速你的血液循環,藥就會更快發揮作用。」

  「現在,讓我再問一次:你是誰?」

  右肩被卸掉的疼痛在自白劑的發揮效用後被放大,麥考羅夫特開始變得昏昏沉沉。每當他幾乎要昏厥時,對方就會用其他不流血的手法讓他保持清醒。體內預種的自白劑抗體僅僅只能支撐著他不說出關鍵字,卻無法堵住他的嘴。

  麥考羅夫特開始記不太清楚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又或者是他到底說出了哪些事情。不過,由對方仍未停手的行為來看,他或許仍堅守在自己崗位上也不一定。

  

  「你受傷了。」站在房間角落,葛雷格里看著渾身是傷的麥考羅夫特說。

  麥考羅夫特猛地驚醒。

  他昏過去了?多久了?

  麥考羅夫特試圖釐清現在的狀況,卻是一陣尖銳的疼痛先席捲了他的感官。他猛地咳了起來,呼吸聲變得尖銳。看來是有斷裂的肋骨插進肺裡了,他想。

  接著,他想起了那道將他喚醒的耳熟聲音。「葛雷……葛雷格里?」麥考羅夫特試探地問。他的喉嚨乾澀得嚇人,似乎光是說話就能用聲帶把喉嚨給磨出血來。

  「你傷得很重。」接著,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讓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

  儘管沒有眼睛可看,但麥考羅夫特卻可以感覺到葛雷格里的身體所輻射出的熱度,溫暖無比。他忍不住想讓自己往熱源靠去,卻發現自己依舊無法動彈。

  「是的,你還在他們的手上。」葛雷格里說。

  「……你怎麼會在這裡?」數秒後,麥考羅夫特才察覺不對。連他的同僚都找不到他,為什麼葛雷格里卻可以出現在這裡?

  「我可以出現在每一個有你的地方。」葛雷格里說道。「無論是在哪裡。」

  麥考羅夫特愣了愣,似乎是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再繼續下去,你會死。」皺著眉頭,葛雷格里說。

  麥考羅夫特扯了扯嘴角。他現在頭昏腦脹的,幾乎要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了。「那又如何?反正我無論生死都是你的。」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原意本為抱怨,此時聽起來卻更像是撒嬌的情話。

  彷彿是聽出了麥考羅夫特藏於戲謔話語之下的生存意志薄弱,葛雷格里挑起了眉毛。「聽起來,你不認為你會活著出去。」

  麥考羅夫特再次扯了扯嘴角。他不確定那是不是看起來像一個笑容,但他肯定那與他平常的假笑相去甚遠。「你說的,我快死了,葛雷格里。」

  「而我對此,無能為力。」他在說這句話時,感覺像是看到了盡頭。

  他本不是如此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人,肯定是有什麼影響了他的腦袋。

  麥考羅夫特原以為葛雷格里會附和他,但意外地,他卻是聽見葛雷格里沉聲說:「說實話,我不喜歡你死在別人手上。」

  「你是屬於我的。」惡魔說。「沒有人能碰我的東西。」

  「所以,我建議,如果你死在了這裡,」俯下身,葛雷格里在麥考羅夫特的耳旁輕聲說。「那麼,所有的契約都將作廢。」

  「就像我說過的,只有我放過你時你才能休息。」

  意識即將陷入昏迷的麥考羅夫特愣了愣,他花了三秒鐘才理解了葛雷格里的這番話。「……不、你不能這麼做…」

  「我當然可以這麼做。」葛雷格里保證道。「一場恐攻,一個爆炸,甚至是隨便一顆隕石都能做到。」

  「所以,好好活著,麥考羅夫特。」搭配這段話的,是葛雷格里落在麥考羅夫特額頭上的一個輕吻。

  接著,一陣椎心的痛楚再次襲向麥考羅夫特。他慘嚎出聲,然後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仍舊在那個房間裡受著拷問與折磨,他的身體無一處不在疼痛,意識卻無比清醒。

  他不能死。

  三天後,麥考羅夫特終在手下特勤人員的攙扶下,在大雨中離開了那間屋子。不知為何地,他在呼吸到久違的戶外空氣時抬頭看了看天空。奇妙的是,明明蒙眼的膠布還在他臉上,他卻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雙黑色的巨大翅膀隱藏在厚重的烏雲之下。他看見了一雙總是帶著笑意的褐色眼睛此時盛滿怒氣,他聽見遠方雷聲隆隆,半晌後才意識到那是惡魔的咆哮。

  麥考羅夫特在昏迷前,聽見惡魔說:「他們會付出代價。」

  

***

 

  麥考羅夫特覺得自己很虛弱。

  他似乎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他緊皺著眉頭努力想清醒,但虛弱無力且越發疼痛的身體卻怎麼樣也不肯配合。他感覺自己掙扎了很久,直到一隻厚實的手掌撫上了他的額頭,他才終於吁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

  白色的房間,白色的擺設。

  麥考羅夫特一點也不意外自己會在醫院醒來。比起來,他比較意外的是葛雷格里居然在這裡。正當他想開口詢問時,站在病床旁的葛雷格里則是搶先挑了眉說:「很好,你醒了。」麥考羅夫特在怔楞間,想起了在他昏睡時的那個撫慰。接著,葛雷格里越過他,先一步主動地為他按下了護士鈴。

  護士略顯急躁的腳步聲在醫院寂靜的長廊上響起,接著、病房的門猛地被推開。在那個瞬間,麥考羅夫特看見自己的病房門口站了兩個黑西裝,其中一個正拿起手機撥了電話。

  進入病房的護士開始擺弄著連接在麥考羅夫特身上的各式儀器並做著紀錄。最後,護士對著麥考羅夫特點點頭,在詢問了是否有其他需要後表示稍待一會兒會有醫生前來查診,希望他能協助配合。麥考羅夫特點點頭,並用嘶啞的聲音要了自己的病理報告,護士則在猶豫了一秒後點頭答應。

  當麥考羅夫特再轉回頭時,原本還在他病床旁的葛雷格里已是不見蹤跡,彷彿他未曾出現過。

  沒多久,護士送來了病理報告。麥考羅夫特想伸手去接,卻發現自己右手打著固定,左手掌也包滿了繃帶。護士貼心地為他架起了床上的矮桌,搖起了床,然後將病理報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再接著,醫生來了。他在短暫問診的過程中注意到了麥考羅夫特面前的病理報告,他簡短地點出了其中應該注意的事項:過量的自白劑與抗體的化學作用、肋骨骨折與肺葉受傷的可能影響、右手肩膀關節骨折的後遺症。

  接下來的幾天,麥考羅夫特依舊在睡睡醒醒中度過。直到他終於能夠掌控自己的生理時鐘時,他的病房才迎來了第一位探病的客人-他的同事,或者該稱為前同事-斯茅伍德女士。女士代替他們的上司傳達了上層對於此次事件的結論:麥考羅夫特.福爾摩斯因為職業道德上的瑕疵必須接受停職處分,而相關人員也一併停職等候調查結果通知,即日生效,並且復職時間未定。

  對於這個懲處麥考羅夫特只是點點頭謝過了斯茅伍德女士的轉達,並表明自己將會在家中等待高層的指示。接著,在一陣沉默後,麥考羅夫特問:「有眉目了?」

  斯茅伍德搖搖頭。「拿錢辦事的專業傭兵。對方透過第三者傳達訊息,經過太多手,難以確切查出源頭。」

  麥考羅夫特思考了會兒,又問:「我所洩漏的情報呢?」

  「目前沒有後續。」斯茅伍德微微蹙著眉說:「說到這倒是有點奇怪,他們對此守口如瓶,堅持不願透漏你到底說了什麼。」

  「哦?」這倒是讓麥考羅夫特覺得意外。傭兵不過拿錢辦事,現在人贓俱獲了,卻像個堅貞淑女似的,這太不合理了。「我知道了,謝謝妳的消息。」

  斯茅伍德視線掃著他,微微地挑眉問:「你接下來該怎麼辦?」

  麥考羅夫特微一微笑地道:「停職自清。」

  斯茅伍德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

  數天後,住院了一個月的麥考羅夫特在醫生的不同意下辦理了出院手續。來接他的人是他的司機,依舊開的是一台黑色坐駕。麥考羅夫特在車旁停頓了數秒,才緩緩地坐上了車。

  他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蓓爾梅爾街10號的宅邸。司機在協助放下行李後在他的要求下離開,他看著自己身上的繃帶,認真思考著是否該請個看護之類的。接著,他搖搖頭,說服了自己的拒絕。

  當晚,麥考羅夫特在歷經了各種不方便後,終於是疲憊地躺上了自己那張久違的床。他睜著眼睛,然後閉上;再睜開眼,再閉上。這一天的夜晚,麥考羅夫特幾乎無法成眠。他知道自己的問題,這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他覺得自己的大腦相當可笑。在以往的經歷中,他不是沒有因為任務失敗而被俘過,甚至刑求之於他也曾經是家常便飯,這次卻為何出現了症狀?而,對於葛雷格里所帶給他的那些、猶如強暴一般的性事,他的大腦卻為何又偏偏地適應良好?

  他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睡去,然後又掙扎著醒來。他開始作夢。他夢見他還在那間屋子裡,他夢見他的司機被人一槍斃命,他夢見那些人刻意隱藏的腳步聲,他夢見鈍器敲打在肉上的聲音;他夢見葛雷格里在他額頭上的那個吻,他夢見大雨中那雙巨大的黑色翅膀。

  然後,他再次感覺到有一隻厚實的手掌溫暖地撫上他的額頭。

  一如一直以來的夜晚那樣。

  昏昏沉沉間,麥考羅夫特瞇開了眼睛。他看見了坐在他床邊的葛雷格里,後者在察覺了他的視線後,只是挑起眉,然後說道:「繼續睡。」

  於是,他安穩地沉沉睡去。

  次日,依循著生理時鐘而在清晨五點二十分起床的麥考羅夫特醒了。他眨眨眼,一瞬間竟是有些怔愣。他回想起昨晚,坐在他床邊的葛雷格里。

  他說不清此刻心中心情到底是如何。

  他應該要怕他的。可偏偏,在他最軟弱的時候,是他出現。麥考羅夫特咬著下唇,想著這樣下去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他深知人類心理。在身心失調的時候,人類極容易對出現在身邊的人事物產生移情作用,藉以轉換心中的不平。但偏偏,為什麼那個人會是葛雷格里。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有更好的人選,可無論如何不應該是這個惡魔。

  這太……。他不確定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起身下床,預備依循著平日的習慣度過這段假期。「停職自清」這件事情之于他而言不過是個小小的技倆。一方面他可以藉此讓那些異議人士看到他示弱,另一方面他也能趁著這段時間安心地在家裡養傷,何樂不為?

  沒多久,倫敦就開始下雪了。

  在養傷的這段期間,麥考羅夫特讓自己在無事可做的夜晚時分有了點小興趣。有時,他會在那間鮮少使用的小沙龍看看懷舊的黑白電影,享受一下當年的優雅格調;又或者是他會讓自己窩在客廳的壁爐前,倒杯紅酒(可能是熱的),拿本書,享受這難得悠閒的時光。更不用說現在,他假借停職之名,行養傷之實,更是愜意地得不得了了。

  當然,只除了今天是周五之外。

  儘管在他養傷的這幾個月以來,葛雷格里.雷斯垂德一反常態的沒有在慣例的周末出現過,但麥考羅夫特可不認為這慣例會如此輕易的就被忘記。相反地,儘管他毫無意願(他開始對此抱持懷疑,老實說),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到,是時候了。

  此時的麥考羅夫特正在家中穿著家居服-棉質衣褲再加一件浴袍,窩在壁爐前喝著紅酒讀著書。跳躍的火光閃動在他臉上,映得他臉色紅潤豐滿,足表示他這幾個月的確把自己養得不錯。

  葛雷格里今天晚了,麥考羅夫特分神想著。當然,他若不能來是最好。

  接著,門鈴就響了。

  麥考羅夫特暗暗嘆口氣。可惜,自從他的人生出現這個惡魔後,總是事與願違。

  葛雷格里其實有這棟公寓的鑰匙,但是他總是喜歡在進門前先按個門鈴。他惡趣味的喜歡看到麥考羅夫特驚跳的樣子,用他的話形容就是「真夠可愛的」;對此,麥考羅夫特只是翻了個白眼。

  麥考羅夫特抬眼看向大門的方向。

  風塵僕僕的銀髮男人自大門外走入。他先是抖了抖自己的長大衣,試圖甩去些灰塵與風雨,然後才是脫下它,將之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他轉頭看向客廳,看見了坐在壁爐前的麥考羅夫特,他咧嘴笑了笑,然後說:「啊,你在等我。」他朝麥考羅夫特走了過去,瞥了一眼他大腿上的書,以及手上的紅酒。「挺愜意的,嗯?」

  葛雷格里走到他面前拿走了書和紅酒,然後牽起麥考羅夫特的手將他從單人椅上拉起來。「來吧,我們來做一些會更溫暖的事情。」

  他把麥考羅夫特帶到長椅邊,按下他,讓他靠躺著,然後說:「自己來,我想看。」

  後者一下就紅了臉,咬著下唇瞪著葛雷格里不說話。手淫在概念上來說甚至是比做愛更私密的事,他在這男人的面前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來吧,別害羞。」葛雷格里在長椅的另一端也坐下。他脫去自己的西裝外套,翹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著麥考羅夫特。

  兩人僵持了半晌,最後當然還是以麥考羅夫特的認輸作為戰爭的結束。他扭捏地將手探向了自己的浴袍下襬,脫去了裡面的白色棉褲。他的性器官此時仍軟綿綿地睡在淺紅色的恥毛之間,麥考羅夫特輕輕地用手指圈起它握著。

  「腳張開一點。」葛雷格里不滿地下命令道。

  麥考羅夫特又瞪了他一眼,接著默默地將自己的左腳半曲起貼著椅背,右腳則是踩在地面的地毯上。他的姿勢讓他的下半身門戶大開,露出了正被套弄著的陰莖及垂盪著的陰囊,還有那被葛雷格里的雄壯陽具進入過無數次的後穴。

  他一隻手套弄著自己,一隻手仿效著葛雷格里摸向自己的胸部。他像是尋求痛楚似的用指尖捏起自己的乳頭拉扯著,尖銳的疼痛讓他嘶地痛喊了一聲。

  他的陰莖開始分泌著甜蜜的前列腺液,濕滑的液體沾滿了他的手,讓他能更順利地慰藉著自己。

  麥考羅夫特閉起眼睛認真的套弄起自己。他的呼吸開始有些紊亂,心跳開始慢慢加快;可半晌過後,他卻悲哀的發現,他無法單靠自己達到高潮。

  且不論他其實從未熱衷過這檔子事,更糟糕的是,他的身體似乎是習慣了葛雷格里的侵犯。儘管他總是粗暴的,但在最後的最後,那些痛楚總是會直接化為另一種快感,將他逼上絕境,讓令人神智潰散的高潮以洪水之姿淹沒他。

  「試試後面?」彷彿是看穿了他的處境,葛雷格里好心的提出了建議。

  麥考羅夫特微微瞇開眼睛瞅了他一眼,然後不情願地將沾著前列腺液的左手再向下探去,摸索著自己更私密的地方。

  葛雷格里專注的看著他。他臉上依舊帶著笑,可麥考羅夫特知道,他胯下的巨獸此時肯定早已是蓄勢待發。然後他發現,當他思及此,他自己的陰莖就變得更硬了。

  他將中指一個指節探進自己的後穴,並發現它輕易地就被接納。在幾番進出後他的中指插入得越來越深、越來越快。麥考羅夫特的低吟聲越來越明顯,接著無名指也跟著插入;直到已經塞進三根指頭了,卻還是沒有迎來高潮的跡象,麥考羅夫特只得張開眼睛,哀怨的看著葛雷格里。「求你…」

  後者依舊是笑著,卻是搖了搖頭。

  被拒絕的麥考羅夫特更哀怨了,被懸在高潮邊緣的感覺讓他覺得焦躁,他開始更用力的套弄著自己。他用拇指刷過馬眼,用食指側邊的筆繭摩擦著冠翼。他為自己找到的疼痛讓他的高潮出現了雛形,儘管那遠遠不足葛雷格里平時所帶給他的,但也足夠讓他僵著身體射出濁液了。

  麥考羅夫特在喘息之間張開眼,卻發現葛雷格里依舊看著他。「舔乾淨。」葛雷格里舉起麥考羅夫特自己的右手-沾滿了精液的那隻手,靠近了他的嘴。

  他回應著葛雷格里的視線,並在他的注視下伸出了舌頭,以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著自己的手。

  接著,葛雷格里靠近了他。他伏在他的身體上方,看著麥考羅夫特舔著自己的手。

  葛雷格里的視線越來越專注,瞳仁也越來越黑。

  麥考羅夫特見過他這個樣子。葛雷格里只有在情緒無法持穩時才會悄悄地露出自己屬於惡魔的那一面。

  他的瞳仁會變黑,黑到深不見底;他的臉會開始變得猙獰,甚至比古典畫作上的那些撒旦還要可怖。可不知為何,他卻越來越少怕過他了。

  這絕對不是件好事。

  當他舔乾淨自己的右手後,葛雷格里瞇起眼,低頭吻了他。他略帶粗糙又厚實的舌頭探進麥考羅夫特的嘴裡,舔著他舌上未嚥下的精液。葛雷格里吻得很認真,他品嚐著麥考羅夫特口中的味道,舌頭舔過每一個角落;他甚至吮著他的唾液,吸著他的舌頭,讓他唇齒發麻。

  麥考羅夫特從未體驗過這種吻。濃烈,且深情;溫柔,卻醇厚。他被吻得意亂情迷,雙手甚至不自覺地搭上了葛雷格里的肩膀。

  接著,麥考羅夫特在嘖嘖的水聲間聽見了一陣金屬碰撞聲。

  「唔-」下一秒,粗壯的陰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入了他。他的左腳被葛雷格里架在手臂上,右腳則被拉起環在了他的腰間。

  麥考羅夫特皺眉哀號,聲音卻被隱沒在兩人的唇齒之間。葛雷格里仍舊吻著他,下身卻已開始規律的活塞運動。

  他睜開眼看向貫穿自己的男人,神情滿是委屈與苦楚。然而對方的臉上卻沒有笑。葛雷格里的瞳仁已幾近全黑,他扭曲的面目已有三分惡魔的樣子,看得麥考羅夫特不由自主地心生顫抖。

  他正在生氣。麥考羅夫特或許不清楚原因,但依舊能猜測出那可能與自己有關。

  葛雷格里察覺了他的情緒,他中斷了吻,斂起了自己的眉目。「偶爾總是會有些小狀況。」他笑著說。

  接著,他開始毫不客氣地操著麥考羅夫特。他壓著他的腰,下體一下又一下啪啪啪地拍擊著他。他示意麥考羅夫特再次為自己手淫,這次要用兩隻手。他沒有碰觸麥考羅夫特的乳頭,他任由那兩顆小茱萸挺立著、顫抖著,等待著不知何時會來臨的蹂躪。

  麥考羅夫特用右手再次圈握住自己早已挺立的敏感上下套弄著。射過一次的陰莖變得更加敏感濕滑,毫不費力的就能從最上面滑到最下面。麥考羅夫特讓自己的左手虛握住龜頭,用掌心摩娑著脆弱的馬眼。他為自己找到歡愉的畫面刺激了葛雷格里,讓他開始更加用力的操幹著麥考羅夫特。

  麥考羅夫特聽見葛雷格里低沉的喘息聲,感覺到葛雷格里更快更重地操著自己,他猛地昂首尖叫、像是再也承受不了更多。

  他們鮮少一起高潮,而今天很顯然就是其中一次。

  麥考羅夫特在高潮過後閉眼喘息著。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巨大陽物被抽了出來,帶起一陣輕微的雞皮疙瘩。他聽見葛雷格里脫衣服的聲音,忍不住又是咬了咬下唇。

  他知道接下來葛雷格里會將他帶到房間床上去,並再次用粗大的陰莖貫穿他、擺弄他。他們會就這樣度過這個周末,直到最後的最後麥考羅夫特會癱軟在床上,他的陰莖會再也射不出東西,他甚至會累得無法動彈,失去意識;而唯有這樣,這個名為葛雷格里.雷斯垂德的惡魔才會饜足,才會放過他。

  可是今天…今天不一樣。麥考羅夫特知道。

  今天的葛雷格里太溫柔了,溫柔得教他無所適從。儘管感情從不是他擅長的項目,但他擅長觀察情感,畢竟他以此為生。麥考羅夫特咬著下唇,看著他面前全裸的男人。他看見他的胯下巨物仍半挺著,他看見他走了開去,拿起桌上的紅酒飲了一大口。

  察覺了麥考羅夫特的眼神,葛雷格里轉過頭對著他笑了笑。他帶著紅酒回到長椅旁,先是喝了一口,接著湊過去再次吻了麥考羅夫特。

  帶著果香的酒在兩人唇舌間流轉著,過分親暱的感覺讓紅酒更加地醉人。麥考羅夫特面色潮紅地接受著葛雷格里的吻,一口又一口地嚥下他最愛的紅酒。他來不及嚥下的酒液順著臉頰下滑,在沙發椅上濕出一塊暗紅色的痕跡。

  葛雷格里再次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眼神泛起暗光。

  他再次低頭,舔吻著麥考羅夫特的頸項。他吮著他脖子上稚嫩的肌膚,先是啃咬出一個又一個吻痕,然後再一個又一個地舔吻過去。最後他終於再次吻在麥考羅夫特的唇上,靈活的舌頭鑽進他的嘴裡攪弄著。

  「唔嗯……」唇舌交纏的水漬聲響亮得嚇人,麥考羅夫特幾乎就要讓自己沉溺在其中。

  他從未摸清過這男人的心思。他總是在周末夜晚把麥考羅夫特給折磨得死去活來,讓每一周的結束都像是重新投胎過了似的。但其他時間,尤其是自他受傷後,他卻越來越像個溫柔體貼的情人,對他呵護備至,關懷愛護。

  彷彿他真的愛他似的。

  驀地,葛雷格里卻是用他深不見底的眼瞳看著他。他分開兩人的唇舌,看著麥考羅夫特問道:「為何不?」

  「也許我真的愛你。」他微笑道。

  麥考羅夫特怔了怔,卻弄不清楚他話中的真實性到底有幾分。

  他這輩子從未有過愛,無論是愛或被愛。更何況,葛雷格里是惡魔,惡魔如何有愛?這不啻是天方夜譚。

  他咬緊了下唇,強迫自己理智。

  這不可能。

  這不過是惡魔的又一個把戲。

  無視麥考羅夫特的自我否定,葛雷格里則是將他自長椅上拉起。

  「來吧,我可還沒滿足呢。」

  一如既往的,他牽著麥考羅夫特去到了房間。在過程中,麥考羅夫特可以感覺到他股間有著液體正順著大腿蜿蜒而下,那肯定髒了他的地板還有地毯。他看著葛雷格里赤身裸體的背影,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思緒再度有了一秒鐘的紛沓。

  接著,葛雷格里將他放倒在了床上,再度欺身而上。

  這難道真的是愛?

  葛雷格里雙手撐在麥考羅夫特的頭旁,他看著他,直直地看進他的眼底。麥考羅夫特再次在他的眼底看見了愛與憐惜,然後他聽見他說:「你不相信,對吧。」

  這句話無疑是肯定的。

  那其中的愛意甚至讓麥考羅夫特招架不住。

  「我不…」他張了張口,卻沒有把話說完。他該說什麼?

  「無所謂,反正我時間夠多。」彷彿是看穿了他的迷惑,葛雷格里主動說道。「橫豎你都是我的。只要我等得夠久,也許有一天,你就會知道了。」他笑著說。「不過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葛雷格里對著麥考羅夫特拋了個媚眼。

  麥考羅夫特只來得及眨眨眼,便再次被帶進了快感的漩渦中。

  

  再三個月後,麥考羅夫特終是等來了一通電話。內政部對於他的職業道德調查已結束,確無嫌疑。次日起,麥考羅夫特.福爾摩斯官復原職,並繼續進行「圖書館計畫」。

  盯著自己的手機,麥考羅夫特抿了抿唇。

  這計畫本就是他一手主導,而今他經歷過一次綁架,就表示很明顯對方也知道了這個計畫。那麼,他的人之中肯定有著破口,如果沒有找出來,所有的努力或許都會成為泡影。

  這是他當務之急必須要做的事。

  麥考羅夫特收起手機,走進了書房。

  他需要時間來思考,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

 

  麥考羅夫特再次看到關於那三名傭兵的消息時,是在他辦公桌上最不起眼的一疊文件的最下面那一份檔案裡。

  檔案裡的報告上寫著,那三名傭兵在情報單位偵訊結束前全都發了瘋,最後落得兩人自殺一人失蹤的下場。至於發瘋的原因,報告者只簡單寫了「水土不服」四個字。

  他看著報告,忍不住想起被救出的那天,他在滂沱大雨中所聽見的惡魔咆哮。它說他們會付出代價。

  接著,麥考羅夫特叫來了負責審訊的人,仔細地詢問了事情的經過。

  三名傭兵當時是分開審訊。但從第二天開始,三人卻分別開始出現程度不一的害怕與恐懼行為;而從第三天開始,更出現了程度不一的幻覺。無論當下是否正進行審訊,很顯然那幻覺的真實度足以讓三人崩潰;最後,在看守者的疏忽下,其中兩人在審訊進行到第五天時第三度自殺成功,最後一人則是在精精神科醫生的診斷後判定已喪失神智,無治癒可能後的隔天失蹤。

  

  晚上十點,清脆的皮鞋踩踏聲響在新蘇格蘭場破舊又狹小的走道上。來人熟門熟路的順著走道來到了總督察葛雷格里.雷斯垂德的辦公室門口。他禮貌地敲了敲門,卻又失禮的不等人回應就開了門進去。

  此時總督察正在辦公桌前與一份寫了一晚上的報告奮戰。他覺得他就快要得到勝利了。

  「長官,我要報案。」來人站在總督察的辦公桌前,客客氣氣地說。

  總督察揮揮手。「報案找櫃台,不要找我。」

  「可是這件案子只有你能接。」來人說道。

  「什麼鬼案子這麼神奇?」總督察頭也不抬,不置可否的說。「那就在旁邊等一下,不要吵。」

  十五分鐘後,總督察終於滿意地敲下最後一個句點。他存好檔,送出報告,才是慢吞吞地抬起頭。「麥考羅夫特?」他嚇了一跳。「你來幹嘛?」

  拉起一個完美的假笑,麥考羅夫特再次重申道:「我要報案,長官。」

  挑挑眉,總督察說:「情治單位的人都死光了需要勞駕你到我這裡報案?」

  麥考羅夫特也挑眉,回道:「這件案子只有你能接。」頓了頓,他又說:「而且,長官您不是一直想要幫我的忙嗎?」

  總督察哦了一聲,饒有興味地問:「什麼案?」

  麥考羅夫特面帶微笑地將自己一直拿在手上的檔案夾給遞了出去。接過檔案夾的總督察毫不猶豫地翻看起來,表情卻是越看越奇怪。最後,他一掌闔上檔案,再將之還給面前的人。

  接過檔案,麥考羅夫特明知故問:「如何?」

  總督察先是盯著他半晌,然後才是笑了起來。「你拿了秘密情報處的檔案報告給我說要報案。報什麼案?」

  「失蹤人口。」麥考羅夫特說。

  「你又不是家屬,報什麼失蹤人口?」總督察再次挑眉,又問:「更何況,檔案上寫得很清楚,這三個人因為意圖獲取情資而綁架政府要員。在被捕後水土不服,最後畏罪自殺。看起來很合理,還有什麼好查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麥考羅夫特搖搖頭。「這三個人是傭兵出身,在這個背景前提下怎麼會水土不服?既然是拿錢辦事,又如何會畏罪自殺?直接供出幕後主使者豈不一了百了?」

  總督察又哦了一聲。「所以?」

  「所以,」麥考羅夫特微笑道。「我懷疑這之間有內情。」

  這次,換總督察搖頭了,他說道:「這可不在新蘇格蘭場的工作範圍內。」

  麥考羅夫特點點頭,卻說:「可你說過,我會需要您的幫忙的。」

  總督察看著他,驀地笑出了兩顆小白牙。「你想要我怎麼幫忙?」他站起身,走向了麥考羅夫特。

  與此同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迅速地閃了兩閃。

  麥考羅夫特撇了眼天花板上的燈,再看向朝自己走來的人。他下意識地抿唇,因為他知道對方終於聽懂了他的意思。「我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以及,失蹤的人去了哪裡。」

  「為什麼要知道?」站在麥考羅夫特的面前,葛雷格里問道。他的笑容不退,微歪著頭問。「就這樣讓它歸檔不是很好嗎?」

  「故事的結局不是每一次都盡如人意的。」

  「可是,無知是種罪過,總督察。」麥考羅夫特微笑說道。「更何況,與我切身相關之事,我總不能佯裝不知。」

  「知道太多也不好。」葛雷格里勸道,可他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知道了,就不能後悔了。」

  麥考羅夫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早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聽見這句話,葛雷格里笑得更開心了。「不得不說,我挺喜歡聽你這麼說的。」他湊近了自己的臉,悄聲問:「但是,你真的知道代價是什麼嗎?」

  麥考羅夫特在聽見這句話時悚然變臉,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葛雷格里伸手攔住他的腰,阻止了他的離開。

  「我說了,他們要付出代價。」惡魔說。「這就是代價。」

  葛雷格里讓他們兩人的身軀緊貼。他硬了。麥考羅夫特可以感覺到葛雷格里藏於褲內的兇獸正咆哮著。他貼著他磨蹭著,他們的陰莖隔著不太厚的西裝褲緊緊貼在一起廝磨著。

  葛雷格里一隻手撫上了麥考羅夫特的後頸,用指尖搔弄著那裡的髮根。他貼著他的脖頸親吻舔弄,然後吐著熱氣說道:「你驕傲的樣子真性感,讓我恨不得立刻上了你。」

  麥考羅夫特忍不住瞇起了眼睛。他強忍住心中的戰慄,強硬地說:「他們的代價是什麼?」

  下一秒,他已面朝下被壓倒在總督察的辦公桌上。

  葛雷格里舔舔唇,笑著說:「你猜。」接著,他一把扯下麥考羅夫特的褲子,毫不留情地用自己貫穿了他。

  「啊……」麥考羅夫特皺眉痛喊,全身都繃了起來。

  「你穿西裝的樣子真誘人。」葛雷格里一下又一下地緩緩頂弄著麥考羅夫特的身體。他俯下身,用他的唇舌舔弄著他的後頸。「爽呆了。」

  麥考羅夫特手扶著桌面撐著自己。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後穴沒多久就已經開始適應了葛雷格里蠻橫的進入,甚至開始歡欣地迎接著它。「啊…」他忍不住吐出呻吟,放鬆了自己的身體。

  接著,葛雷格里的頂弄開始粗暴了起來。

  「唔、啊……」麥考羅夫特缺氧似的仰起頭,大口呼吸著。

  「對、再緊一點。」葛雷格里扶住他的腰,讓自己的每一下都頂在了他的前列腺上。「真棒。」

  肉體拍擊聲宛如狂風暴雨似地在總督察的辦公室裡響起,那其中間雜著惡魔的咆哮聲,以及麥考羅夫特的呻吟聲。

  直到自己顫抖著射在葛雷格里手中時,麥考羅夫特才慢慢地從激烈的性愛中回神。他不確定時間到底經過了多久,因為與葛雷格里之間的性愛總是與時間扯不上關係。他癱軟在總督察的辦公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後穴在葛雷格里離開後仍貪婪的張闔著,彷彿毫不饜足。他為此紅了臉;可下一秒,又有兩根手指塞進了他的後穴。

  「唔…」麥考羅夫特皺眉弓起身,微微掙扎著想拒絕。

  接著,他被從桌上拉起,跌進了葛雷格里的懷抱裡。葛雷格里親吻著他的臉,舌頭舔過他的臉頰,直到他的耳朵。他輕咬他的耳廓,甚至將他的耳穴舔得濕淋淋的。

  葛雷格里的手指在他後穴裡進進出出,時而搔刮著內壁,時而按壓著他的前列腺。麥考羅夫特顫抖著腿靠在他的懷裡,最後他甚至全身都在顫抖著。他的手緊抓著葛雷格里的臂膀及後背,口中吐出無助的求救與呻吟。「嗯、不……啊…拜………不、」

  不過數分鐘,他便再次僵起了身體。

  葛雷格里輕笑著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他用那兩根指頭及拇指轉過麥考羅夫特的臉,然後毫不猶豫地深吻了他。

  「唔…」麥考羅夫特半閉著眼皺眉接受了這個吻。

  惡魔的咆哮忽地響在他的耳邊,他看見了牢房、惡夢、昆蟲,他聽見了人類崩潰的慘叫與哀號,他感覺到絕望在滋生,而痛苦連綿不絕。

  麥考羅夫特掙扎著。突如其來的感受撼動著他的心神,幾乎要將他擊潰在地。他推開葛雷格里伏在地上嘔著,眼角流出恐懼害怕的淚水。即使如此,也無法表達出他所感受到的一分一毫。

  「噓、噓…」葛雷格里一手擁著他,一手在他的背脊上上下順著。他低聲哄著麥考羅夫特,像是在哄著自己心愛的寶貝。

  「那是…」麥考羅夫特斜靠在葛雷格里懷中,喘著氣問。

  「他們的代價。」葛雷格里笑著說。「可惜,逃了一個。」

  「……你殺了他們。」麥考羅夫特低聲說。儘管用詞不明確,但這的確是最貼近事實的句子。

  「不,我沒有。」葛雷格里否認。「我只是讓他們看看見自己的幻想而已。」

  「人類很有趣不是嗎?被自己的幻想逼瘋。」

  麥考羅夫特愣了愣。

  那句話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某個他不願再與之面對的人。

  「…你也曾經這麼對我做過。」陷入了回憶中的麥考羅夫特低聲說道。

  「沒錯。」葛雷格里毫不否認。「你得承認,這方法真的挺有效率的。」

  「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麥考羅夫特在聽見這句話時抬起了頭。他聽出了這句話中屬於惡魔的那份傲慢。他們善於玩弄人心,人類之於他們而言不過是玩物。

  自己也是嗎?

  麥考羅夫特下意識地想咬住下唇,卻終究忍住了這個衝動。「但你還是讓一個逃了。」

  「是的。」葛雷格里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但他也沒有用了。」

  「不。」深呼吸了口氣,麥考羅夫特反駁他。「他的用處不在於說出了什麼,而是見過了什麼。」

  「可你讓他跑了。」

  葛雷格里挑眉想了想。

  「你讓秘密情報處斷了線索,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麥考羅夫特指出。

  葛雷格里聽完,笑了起來。「別傻了。」

  「他們有沒有斷線索我不知道,但是你,麥考羅夫特.福爾摩斯,你那聰明的腦袋難道不是已經有了猜測所以才來找我的?」

  「這麼說,你的確有掌握到情報。」麥考羅夫特用果不其然的聲音接道。儘管他現在的模樣狼狽,但那可不代表他的腦袋也是。

  葛雷格里愣了愣。與此同時,麥考羅夫特已是推開他站起身,開始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裝儀容。

  「你是來套我話的?」葛雷格里呆問道。

  「也不盡然。」麥考羅夫特微笑道。「你比我早一步接觸到那三人,而我猜你肯定有我辦不到的方法可以得到我想要的資訊。」

  「看來,我的猜測也沒錯。」麥考羅夫特挑起眉。他此時已著裝完成,除了臉上的紅暈太過明顯之外,看起來又是那副驕傲矜持的樣子。

  葛雷格里也跟著站起了身,他拿起麥考羅夫特掉在他辦公桌上的檔案遞給他,並說道:「我會再去確認你所說的話。」

  總督察辦公室上方天花板的白熾燈再次閃了閃。

  麥考羅夫特眨了眨眼,然後發現自己正站在總督察的辦公桌前。

  那是他一開始進辦公室後所站的位置。接著他轉頭望去,發現葛雷格里正站起身走向他。他又眨了眨眼,開始意識到了不對勁。

  麥考羅夫特正想說話,葛雷格里卻制止了他。他將食指抵在唇上噓了一聲,然後朝他拋了個媚眼。

  

  葛雷格里在當晚就找到了第三人的屍體。

  它被藏在樹林裡的山溝中,死狀悽慘。

  而他在它身上,聞到了熟悉的臭味。

 

  「想必您就是雷斯垂德總督察了。」夜晚,當葛雷格里打開家門時,裡頭就傳出了這麼個聲音。

  對於這陌生的聲音出現在自己家裡,總督察只是挑了挑眉,仍是手下不停地打開了客廳的燈。

  他的簡陋客廳裡有著三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中間的那位正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廉價沙發上,彷彿那其實是他的寶座;另外兩名則是保鑣似的站在他身後,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葛雷格里關上大門,收起手中鑰匙,再脫去穿在身上的大衣外套。然後,他才是慢慢的走到他們面前,彷彿他們只是應邀來他家作客的人。

  「過去一段日子以來,您與麥考羅夫特.福爾摩斯似乎過從甚密。」沙發上男人打量他的眼神就像一條蛇,吐著蛇信嘶嘶作響。「我很好奇,謠言中的〝冰人〞究竟是哪一點得您青睞?」

  「你是誰?」葛雷格里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而後才是瞇起眼睛打量著他面前的人。這味道他剛剛才聞過。

  沙發上的男人微一微笑,優雅地站起身。「是否,總督察有著不可告人的過人之處,才引得冰人終得幕上賓?」他走近葛雷格里,然後,伸手抓向了他的胯下。「啊,的確很宏偉。」

  接著,兩名保鑣安靜地繞到了葛雷格里的身後,一人一邊地壓制住了他的臂膀。

  「你幹什麼?我是警察!」葛雷格里掙扎了兩下後怒聲道。

  「冰人在床上的表現如何?讓你覺得銷魂嗎?」男人無視他的發言,只是拉下了自己的褲鏈,掏出了其中的玩意兒,然後當著葛雷格里的面開始套弄了起來。「你是不是幹得他欲仙欲死?他滿足嗎?」男人湊近自己的臉,用下流的聲音說道。他故意在葛雷格里的耳旁低聲喘息,讓他聽他沙啞的呻吟聲。「他皮膚很白,對吧?稍微用點力就會發紅,像花朵盛開一樣……是不是很美?」

  「住口!我不准你侮辱他!」聽見這段話的葛雷格里猛地暴怒大喝,他掙扎著想衝上去給男人一拳。

  「怎麼會?我是讚美他。」男人舔舔唇,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沒多久,他就射在了葛雷格里的衣服上。黏稠的精液沾上葛雷格里的灰白襯衫及黑色西裝褲,四周開始飄著濃重的腥臭味,聞者欲嘔,來人卻像是毫無所覺似的。

  「也許有一天,你能夠和我分享分享冰人在床上的美妙之處。」男人拍拍葛雷格里的肩膀,還順便把自己手上沾到的精液也塗在了葛雷格里的西裝外套上。

  後退一步,上下掃了葛雷格里一眼,男人才像是終於滿意了自己的傑作似的,從胸袋中抽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末了,他將手帕直接丟在客廳的地板上,然後微微點點頭,說:「幸會,總督察。」

  葛雷格里沒有阻止對方離去。他在對方離去後站在客廳裡手握拳頭大口大口呼吸著,直到覺得自己平復點了,才是走去鎖上了大門。

  「安西亞,妳在嗎?」接著,他開口問道。

  在客廳的陰暗處,穿著精緻套裝的女助理悄悄現身,臉上帶著嘲笑。「你居然被一個人類氣成這樣,真有趣。」

  瞥了安西亞一眼,葛雷格里冷聲道:「沒有人能窺伺我的東西。」

  女助理挑挑眉,回道:「你沒有在他身上刻印,他還不是你的東西。」

  葛雷格里也挑眉回望她。「我會的。但不是現在。現在還不行。」接著他抽了抽鼻子,開始脫起衣服。

  「他是誰?」葛雷格里手上不停地問道。他將脫下的衣物丟棄在了客廳的地板上,那條手帕的上方,接著一彈指,一道藍色火焰竄起,瞬間就吞噬了那堆衣物。「真臭。」

  「查里斯.奧古斯都.馬格努森。英國最大傳媒公司的幕後老闆。與政府機關有過不只一次的宣傳合作。以上皆為該員個人對外可發佈資訊。」安西亞微笑說道。

  「那不對外發佈的呢?」

  「很抱歉,總督察,您的職等不夠,恕我無法給予您此方面訊息。」安西亞略帶歉意道。

  愣了愣,葛雷格里笑了出來。他笑得咬牙切齒:「果然是好助理,我才剛把妳交給他而已。」

  「謝謝您的誇獎。」安西亞微笑點點頭。「若您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事,請恕我告退。」她悄悄地將自己的身影隱入了黑暗。

  「安西亞。」驀地,葛雷格里的聲音變得嚴肅。「確保他不會活著。」

  安西亞的身影頓了頓,然後消失。

  「是的,閣下。」

  在安西亞離開後,葛雷格里咕噥了兩聲。客廳地板上的藍色火焰已經消失,連帶的那堆衣物也是,可他還是聞得到屬於馬格努森的那股臭味絲絲縷縷地飄在空氣中,這讓葛雷格里越發覺得不快。

  最終,他還是恨恨地咒罵了句髒話後,才轉身走向自己的浴室。

 

  倫敦的雪從那一天開始,就一直沒有停過。

  雪其實下得不大,就只是一片一片悄無聲息地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無一遺漏。

  麥考羅夫特今日意外提早結束了手邊的工作--儘管他懷疑這根本是安西亞的有意為之--此時他就正在自己的家裡。他沒有換下身上穿了一天的三件式西裝,也沒有打開客廳的電燈及暖氣,他就只是拄著自己的黑傘,站在客廳的一隅,等著那個男人的到來。

  因為今天是周五。

  而直到那個男人打開大門的瞬間,他才意識到,他現在站的位置,正是兩年前他們開始這一切時的位置--這個認知讓他心中莫名的煩躁了起來。

  「馬格努森去找過你。」

  這是葛雷格里在踏進客廳時所聽見的第一句話。

  「誰?」他下意識地反問。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麥考羅夫特說。

  轉了轉眼珠,葛雷格里很認真的在想要怎麼跳過這個話題。最終,他嘆了口氣,說:「我開始覺得放她在你身邊是個錯誤的決定了。」

  「他做了什麼?」麥考羅夫特問。

  「做了什麼?你怎麼覺得他會對我做什麼?」葛雷格里反問。「他能對我做什麼?」

  麥考羅夫特扯了扯嘴角,完全沒有被葛雷格里唬住。「何不你告訴我?」

  乾笑了兩聲,葛雷格里說:「沒什麼,打打招呼而已。」他話說得很含蓄,含蓄得連自己都不太相信。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鬼話?」麥考羅夫特嗤笑了一聲。

  葛雷格里笑了起來。他看向麥考羅夫特肅穆的臉,聳了聳肩。「我自己都不信。」他脫了身上的廉價西裝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然後走向麥考羅夫特。「我才不管他能做什麼,他又傷不了我。」

  「他在透過你挑戰我。」麥考羅夫特指出。「所以,他做了什麼?」

  葛雷格里看著他,歪著頭。「非得現在?」眼見另一人毫無轉圜餘地,葛雷格里只得嘆口氣。「他真的是來找我打招呼的。只是方法有點不對,內容也不太正常。」

  「正常?」麥考羅夫特再次嗤笑於他所說的話。

  「說真的,他臭死了。」葛雷格里皺起臉抱怨道。即便是現在,他都還能想起那股臭味。比起腐壞的靈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叫人無法忍受。

  彷彿是為了抹去那股縈繞不去的臭味,葛雷格里靠近了麥考羅夫特,將臉湊到了他的頸間深呼吸了一口--屬於馬格努森的那股臭味再次竄進了他的鼻子裡。

  「狗屎!」葛雷格里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憤怒。「他去找你了?」

  「我們是合作夥伴,他為何不能來找我?」麥考羅夫特輕描淡寫地說道。

  「所以,是他告訴你他來找過我,不是安西亞?」這下誤會可大了。「他做了什麼?」

  麥考羅夫特挑眉,微微偏頭地垂眼看著葛雷格里,眼神寫著〝你說呢〞這三個字。

  梗了梗,葛雷格里只得是投降似地舉起手。「好吧,好吧。」他順勢抓了抓頭,然後說道:「他到我家來,暗示--明示我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還順便意淫了你幾句,再順便秀了幾手給我看。」

  「秀了幾手給你看?」一時間,麥考羅夫特還真沒想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待他轉過思路,臉色霎時便顯得難看至極。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有勇氣。」葛雷格里抹抹臉,簡直不願再回想。「你呢?他做了什麼?」

  麥考羅夫特張口,然後又閉起了嘴。

  葛雷格里觀察著他的神色,然後了然地道:「不只是你,對吧?」

  「還有誰?夏洛克?」

  「與你無關。」麥考羅夫特接口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聞言,葛雷格里斂起表情盯著麥考羅夫特看了許久。片刻後,他驀地笑了起來。「你說得對,那與我無關。」

  「但是,你得記著。」葛雷格里沉下了聲音,那是惡魔的聲音。「沒有人能碰我的東西。」

  「你是屬於我的。」

  麥考羅夫特無法遏止自己每次在聽見惡魔聲音時的顫抖。他下意識地咬著唇偏過頭,花了數分鐘的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聲音帶給他的已不僅僅只是恐懼了。他無法不讓自己注意到這點。

  「所以,我們能開始了嗎?」葛雷格里歪著頭問。「我覺得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挺棒的,很有故事。」葛雷格里話語一落,壁爐的火便是轟的一聲著了起來。不知何時已堆疊在裡面的柴薪開始嗶波嗶波地燒了起來,忽明忽暗的火光映著兩人的身影隱隱約約,為這黑暗的客廳平添了幾分情調。

  麥考羅夫特調回自己的視線,看著自己眼前的男人。他注意到葛雷格里的褲子已是微微的鼓漲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期待多一點還是害怕多一點。

  「把衣服脫掉,我想看。」葛雷格里說。

  當然是這句話了,麥考羅夫特想。

  這就是他們的開始。

  今日亦同。

  再是百般不情願,不過數分鐘的時間,兩人已是脫得一乾二淨。一切就彷如舊日重演一般,葛雷格里胯下的兇獸半勃著,毫不掩飾它的性味盎然。

  麥考羅夫特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又聽見葛雷格里說:「過來,吻我。」他抬眼望去,後者正笑看著他。他猶猶豫豫了半晌,最後仍是不得不走上前湊近了自己的臉。

  只是輕輕一吻。

  葛雷格里不滿的皺起眉頭,說:「只有這樣?」

  麥考羅夫特抿抿唇,又再次上前。這次他略略的伸出了舌頭,用舌尖舔過了葛雷格里的下唇。後者張開嘴,明目張膽地邀請了他的進入。他的舌頭探進了葛雷格里的嘴中,卻惶惶不知該如何繼續。

  驀地,葛雷格里一隻手托住了他後腦勺,將他壓向自己。溫熱濕暖的舌頭捲住了麥考羅夫特的,逼得他只能張大了嘴,迎接對方的侵入。

  當葛雷格里一吻方歇、並如同第一次一樣地將麥考羅夫特壓在牆上時,後者卻低低痛呼了一聲。

  頓下自己的動作,葛雷格里挑了眉,說:「我什麼都還沒做。」他逡巡過麥考羅夫特的身體,最後將視線停在他的右肩之上。「誰傷的?」葛雷格里問。

  麥考羅夫特先是咬了下唇,然後才是用不在意的語調說:「不是什麼傷。」

  「哦。」葛雷格里顯然不信。他用左手輕輕按壓上麥考羅夫特的右肩,果不其然又聽見了他倒抽一口氣的聲音。「你知道我可以讓它立刻復原吧?」葛雷格里說道。這只是個小小提議,不過他也知道這個男人會怎麼回答。

  麥考羅夫特拒絕道:「不,那太詭異了。」

  「那所以,誰傷的?」葛雷格里又問了一次。他用唇舌舔著麥考羅夫特的右肩,輕輕啃咬著那裡的肌膚。

  如此親暱的挑逗讓麥考羅夫特忍不住低吟了起來,他微微地仰起頭,勉力地說道:「他、嗯…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說出那個〝他〞是誰,可葛雷格里卻猜到了。

  「你真是個標準的恐龍家長。」他咕噥著,接著像是無處發洩似的,又重重一口咬在了麥考羅夫特的右肩上。

  「啊……」這樣的行為對於麥考羅夫特來說與其說是懲罰,更像是刺激。他猛地昂首,高吟了一聲。

  葛雷格里滿意地竊笑著。他當然已經治癒了麥考羅夫特的傷口,這完全就是出自於他的私心。他抬起麥考羅夫特的腳,讓他修長的雙腿環在他的腰間。他們的胯下緊緊地貼著,悄悄滲出的透明液體早已打溼了那裡的毛髮。

  這樣面對面的姿勢對麥考羅夫特來說不僅僅只是羞恥而已,甚至還有無法免去的驚恐與害怕。上一次的經驗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噩夢,一場讓他永生難忘的噩夢。而今像是噩夢重現,他的心跳如擂鼓,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葛雷格里揚起眉毛,意外地說:「你依舊害怕。」他粗大的陰莖此時抵在穴口,正緩緩地、凌遲似的挺入。麥考羅夫特手指扣在他的肩膀上,指節泛白,指甲幾乎就要陷進肉裡。

  「這很好。」葛雷格裡舔舔唇。「你應該要怕我。然後歸順于我,這樣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接著,他胯下一挺,齊根沒入。

  「唔!」麥考羅夫特猛地昂首屏氣。葛雷格里每次開始時的入侵都讓他感到難以忍受。他總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殘暴長驅直入,並藉以得到他的痛苦與呻吟。「你不會……想要我順從你的…」麥考羅夫特艱難地說。

  他不知道葛雷格里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他知道那絕對不會是順從。葛雷格里喜歡他恐懼,喜歡他害怕,喜歡他尖叫。順從太無聊了。再說了,那也不會是麥考羅夫特做得出來的事情。

  「你說得對。」葛雷格里愉悅道。「我比較喜歡看你尖叫害怕的樣子。」他開始一下又一下地抽插了起來。

  「為我尖叫吧,麥考羅夫特。」葛雷格里露出了牙,開始在他身上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傷口。他舔過那些滲出的血液,面目逐漸轉變。「尖叫,然後墜落,麥考羅夫特。」

  「那是你唯一能做的。」

  

  馬格努森的事情結束得很快,快得超乎麥考羅夫特的想像。

  是夏洛克開槍殺了他。

  麥考羅夫特怎麼樣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結局會是這個樣子。

  夏洛克從不時興動手殺人這套,是什麼改變了他?

  驀地,他想起了安西亞所說過的話:『我喜歡聰明人。因為我的暗示在聰明人身上總是會有出乎我意料的結果。』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而接著,他在電視螢幕上看到了莫里亞提。這一段不過短短三十秒的影片卻幾乎要讓他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某種巨大不祥的預感開始在他心底浮現。所有的事件結局都朝向了一個他所不願意面對的過去。那段過往是個風暴,一但揭開序幕,便再也停不了了。

  總有個人會要付出代價。

  

 

 

 

 

 

崎人 2021.04.10

arrow
arrow

    李崎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