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樑柱襯出太幻樓的巍峨,大殿正中央一扇乳白色的玉屏風,隱隱透出其後的人影。
  侍衛帶著燈蝶修萬年步過一個又一個關卡。一路走到大殿前,森嚴的氣氛震懾住了燈蝶修萬年。
  「燈蝶修萬年,知道本樓主為何救你嗎?」
  「哼!」縱使身在屋簷下,燈蝶修萬年仍不改倨傲本性。
  「你身上的秘密值得本樓主出手救你。」
  「哼!」仍是相同的語調,但不屑之意又更加深幾分。
  「樓主已經很客氣了,你不要得寸進尺!」一旁的侍衛按耐不住出聲叱責。
  「你想怎樣?我是不可能把『細胞分離器』的藍圖交出的!」對花影人的救援顯然燈蝶並不領情。
  「是嗎?」平板的語氣,讓人聽不出其中的情緒變化。
  「開出你的條件吧。」
  「權力!我要擁有和你相同的權力。」燈蝶自信地開出條件。
  「你不要太過分了!」
  「退下。」侍衛不明白,樓主今天為何客氣得如此反常?
  「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不過茲事體大,不如你入屏風內詳談如何?」
  「樓主……」一旁的侍衛不安地出了聲。
  「住口。」
  「修萬年,請!」燈蝶修萬年大步地向屏風後走去。
  隨著燈蝶的離開,大殿內的情緒也慢慢降溫,森冷、嚴肅的氣氛再度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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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蝶修萬年,你的要求就只有這麼些嗎?」削瘦的人影倚在長椅上,斜側的身軀使他看起來慵懶非常。
  長椅就在盡頭的地方,並不遠。是只消一、二十步便可到達的距離,可是燈蝶修萬年發現自己卻移動不了腳步!
  「坐吧!」花影人隨手指了張最靠近自己的坐椅。象徵地位的樓主冠上的流蘇緩緩搖晃著。
  「我豁出了自己的命才得到這張藍圖,怎麼可能輕易交人?」習慣了這裡的氛圍,燈蝶修萬年牟利的本性也漸漸地伸出觸角。
  「除了權力,還有……?」
  「有了權力,我還有什麼是拿不到手的?」
  「哈哈,有理。果然不愧是燈蝶修萬年!」輕輕地笑了兩聲,花影人端起了酒杯啜飲一口。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坐著。時間慢慢流逝,花影人卻是一動也不動。
  「花影…樓主……?」
  「我拒絕!」燈蝶修萬年「霍」地站起了身,左手隱隱有白煙飛舞。
  「呵,你不用急。一半,如何?」像是看透了燈蝶似的,花影人主動提出了一個不算差的條件。
  「一半…?」臉上有著些許為難困惑的表情。
  「也好。」陰惻的笑容微微浮現,燈蝶應允。

  儘管已得到掌控太幻樓一半的權力,燈蝶卻仍然不滿足。
  「只有一半的權力,我要如何奪取集境?」成為天下共主是燈蝶從未放棄過的慾望。既然目前身在集境,當然就是由集境先下手。
  「燈蝶修萬年,本座既已賦予你權力,那我所要見的事物呢?」沒有一絲垂涎,花影人只是陳述著當初的約定。
  「『細胞分離器』藍圖在此。但我希望由我們兩人各分一半,並由我監工。」摸不清敵人的個性、行事風格,燈蝶不會輕易放開自己的護身符。
  「你很貪心。…就依你。」輕輕的一抹笑,令燈蝶感覺詭異莫名。
  「至於技工的人選,我想自己挑選。」燈蝶已開始在心中勾勒一個美好的前景。
  「哦?你要如何挑選?」太幻樓內的情況燈蝶並不了解,花影人疑惑燈蝶要如何挑選?
  「這……」
  「不如由我開名單吧?」花影人非常善意地提出了建議,只是一向多疑的燈蝶卻游疑不決。
  「你儘管放心。若是要放細作,我又何必給你我一半的權力?」花影人總是適時地點出了燈蝶的疑點所在。
  「好吧!有勞了。」也只能如此了!燈蝶壓下了心中的疑惑。一抬眼,卻不見花影人行蹤。
  「若你想到了什麼計謀,可隨時到我房裡。」低沉嗓音在耳旁響起,燈蝶回頭。
  幾將接觸的雙唇,讓燈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多麼近。
  猛然退了一大步。
  「我會記得的。」
  花影人笑了。帶著嘲諷?燈蝶看的不是很明白。

  「照著這張設計圖做。」苦思了數個晝夜,燈蝶終於畫出「細胞分離器」的設計圖。而設計圖的完成,更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信心。
  只要一滴血,或是一根法,甚至是任何含有細胞之物,就可以幻作他人模樣,這並不難,不是嗎?
  「多久可以完成?」燈蝶詢問著。
  「約需二十個晝夜。」一名裸胸的中年男子回答。
  「不能再快嗎?」對於這個時間,燈蝶有些不滿意。目前苦境正是群龍無首、進攻的好時機;二十晝夜對他們而言夠多了!尤其是新起的人物——天劫紫錦囊。竟能將自己逼回集境,這份實力不容小覷;若是讓他與崎路人等聯合,則苦境復難攻矣!
  況且,細胞分離器還有另外一個作用…!
  「已經是極限了。這件東西對我們而言是陌生的,尚必須完全了解它的構造才行。」有一點小小的不滿。
  燈蝶的語氣完全就像他才是主人。
  「罷了!你們盡力吧!」有些事,是也急不來的。現在,就只能密切注意苦境方面的動靜了。

  「先斬後奏」,向來是自己的行事風格。
  燈蝶緩步走向花影人的房間,自信的腳步彷彿自己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花…」舉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欲出口的話也盡數吞回肚中。
  「啊……樓主…」充滿情慾的呻吟聲竄入燈蝶的耳中,他就這樣僵直地站著。
  雖然「美人計」自己曾經用過,但畢竟那人不是自己,所以無法體會,只是兵法書上寫著罷了;但現在,眼前說不定正上演著一場「活春宮」,這自小研讀詩禮的修萬年而言,怎受得了?
  聽出那聲音了。是花影人身旁的小廝!無怪乎他每次看見花影人的表情都很怪異,眼神似乎都希冀著什麼似的。但是兩個大男人……?
  燈蝶青著一張臉,手中的設計圖險險沒掉下來。兩個大男人?
  想轉身離開,卻發現雙腳不聽使喚。
  一聲聲的呻吟越發激昂,顯然那小廝真的很樂在其中。
  「啊…啊啊……」驚異的,發現自己竟也起了生理上的反應,燈蝶只恨不得能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就這樣站在門外,燈蝶心中已不知是什麼感覺。腦中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要快些離開,偏偏腳還是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無法移動。
  「聽夠了嗎?」花影人帶笑的聲音自頭頂傳來,貫穿了燈蝶兀自恍惚的腦袋。
  「花…!」視線落在花影人身後的景象——一床的凌亂。
  燈蝶感覺臉上似乎正發熱著。頃刻前生理上的反應似乎又被自己圖來的想像撩撥了起來。
  回身便是努力的跑,直到自己感覺已遠離花影人的視線。
  「呵…總有一天……」撿起燈蝶遺落的設計藍圖,花影人低低笑著。

  「設計圖我已看過,你已找人實行了?」花影人明白燈蝶的野心有多大,它只是明知故問罷了。
  「是。」下意識地迴避著花影人的眼光,燈蝶的表情顯得有些彆扭。
  「那麼…你想討論什麼?」不知是蓄意或者無心,花影人總是將主導權暗交給燈蝶。
  「實行此計畫的困難。」又恢復了一貫的自信。顯然,只有權力才能讓燈蝶保持清醒。
  「喔~有何困難?」仔細端詳著修萬年,花影人面上仍是不經心的笑著。
  「人選。」
  「人選?」流蘇晃了晃。
  「苦境人現在警覺心漸漸提高,首先我們必須先撤下他們的心防。」
  「嗯,有理。」從頭至尾,花影人沒有提出半分的疑惑,這讓燈蝶信心大增。
  「想必…你已有人選了?」昨夜的小廝從暗門中走了出來,手中端著兩杯酒。
  「請。」一杯給燈蝶,一杯給花影人。
  在面對著花影人時,眉清目秀的臉上媚笑著。
  「留著。」小廝轉身欲走,卻被花影人攬過腰身。他順勢倒入花影人的懷中。
  燈蝶愣住。半刻鐘後,他才意識到目前正在進行的話題。
  「花樓主,請自重!」別過頭去,不敢、不願、不想看見正在上演的戲碼。
  「自重?」花影人問著。
  手探進小廝衣服中游走著,眼卻是瞥向修萬年。
  「啊…」低低的呻吟聲傳出,燈蝶背過身去。
  「既然樓主無心談論,燈蝶他日再來。」踏步走向前。
  「你下去吧。」花影人鬆開了手。
  「是。」瞟了燈蝶一眼,小廝應聲道。
  「請繼續。」宛若無事般。
  「不,人選尚未找出。」定了定心神,燈蝶轉過了身繼續道。
  「喔~為何?」燈蝶的辦事能力之好是眾所皆知的。
  「沒有人符合我的理想。這事我會儘速完成。今日只是告知樓主這兩件事,燈蝶告辭了。」少見的謙恭有禮,花影人的笑意刻的更深了。
  「這摩急著走?何不先喝完你手中的酒?」燈蝶看著花影人臉上的笑,只覺得心中似乎涼颼颼的。
  「這…酒乃大忌,樓主好意燈蝶心領了。」欲放下酒杯,手卻被一無形氣勁托著,動彈不得。
  「修萬年何必如此擾人興致?」顯然花影人不接受燈蝶的拒絕。
  「這……好吧!」仰頭倒下。
  醇酒滑過喉頭,不似一般烈酒的灼喉,而像是情人的撫慰。即便是平日滴酒不沾的燈蝶也能立時分辨這是難的一見的好酒。
  「多謝樓主的盛情美意。」燈蝶揚了揚手中的空酒杯。
  「想不到修萬年也是識貨之人。」花影人眼底有了讚賞。
  「樓主過獎了。燈蝶告辭了,請。」燈蝶轉身向大門口走去。
  方觸及大殿門的扣環,燈蝶忽然一陣搖晃。
  「怎麼…回事?」連自己也是不明所以。
  「怎麼了?」花影人飛身奔去。口中是擔心的語氣沒錯,然而臉上卻是狹促的笑意盪漾。
  「不…沒事。」腦中越來越昏沉,四肢也逐漸無力,專注於自己的燈蝶並未發現花影人臉上的表情。
  「你不舒服?」過度的關心終於引起了燈蝶的注意,但他卻解釋為只是不能少了自己這個合作者。
  「我沒…事。」避開了花影人欲攙扶的手,卻一個顛簸地撞上了們。
  「你的臉色不太好喔。」扶起燈蝶,讓他伏在自己的身上,花影人在燈蝶的耳旁說著。
  淡淡的花香撲鼻,是屬於夜蘭的香味。
  方觸及花影人的身軀,燈蝶直覺地便想推開他。但當花影人的鼻息拂在頸上時,他竟渾身起了戰慄,雙手且不自覺地圈在花影人的頸肩上。
  「這樣舒服點了嗎?」假裝沒發現燈蝶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花影人輕撫著燈蝶的背脊,並有意無意地用指尖刮著。
  「嗯……」戰慄的感覺又深了一層,燈蝶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做了什麼?」身體的某處正灼熱燃燒著,燈蝶鬆開了圈在花影人身上的手。
  「我正等著你問這句話。」花影人一逕地笑著。
  「放…開我。」驚覺扶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緊,燈蝶的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放心,這不是迷藥。而是……春藥。」
  燈蝶傻了。
  「你把我…當女人…!」怒氣不可遏抑地排山倒海而來。想他燈蝶也叱吒了一時,怎可被人如此對待!
  「不,你是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這我很清楚明白。但就因為你是男人……」花影人住口不語。
  「你這變態!」除了罵,燈蝶無法做其他事。
  「你不會昏迷的,好好睜大眼看清你自己吧!」
  「你!」顯然多年的苦境生活沒讓燈蝶學到多少罵人的話。
  「先把你的氣力留下吧。」抱起了燈蝶,花影人走向自己不遠處的臥室。
  「真是期待你在床上扭動掙扎的模樣啊…」將燈蝶甩在床上,花影人慢條斯理地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在花影人覆上自己的身體以前,燈蝶如此說道。
  「是嘛?我拭目以待……」花影人甫在燈蝶身上說。

  「首要目標是誰?」宛如沒事般。花影人理了理衣裳問道。
  「哈……」燈蝶伏在床上喘息著。
  「我在大殿上等著你。」

  「首要目標是崎路人與紫錦囊。」故意不去看花影人的臉,燈蝶嚴肅地說著自己的計劃。
  「喔?為什麼?」花影人玩味地看著燈蝶這幼稚的行為。
  「就目前的苦境而言,紫錦囊已逐漸地取代了已消失的素還真、一頁書之地位,而其路人則是他的最佳夥伴。但至目前,苦境仍是群龍無首的狀態,若是能先除去這兩人,對我們的霸業將有很大助力。」燈蝶頭頭是道地說著。
  「有理。那……實行的人呢?」低沉的嗓音勾著燈蝶的心跳,使得他更加不願去面對花影人的臉。他可以在心底想像著花影人的表情。
  嘲諷的笑臉!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如此幼稚的行為,居然不敢看他的臉!
  「一定要找苦境的人。」
  「喔?為何?」燈蝶實在是恨透了花影人這種態度!
  把我當白痴耍嗎?明明是你心中也想得到的答案!
  話雖如此,燈蝶卻還是耐著性子道出了原因。
  「因為唯有苦境的人才能掌握住他們的行為特徵,進而讓他們把戒心降至最低。」
  「何時可以找到人選?」
  「快了!只待那人點頭。」燈蝶陰惻惻地笑了笑。
  「大致情形就是如此。燈蝶告辭。」轉身疾走。難受的氛圍讓燈蝶恨不得能生了翅膀離開此地。
  「修萬年,我們的時間還長得很呢!」看著燈蝶倉皇奔離的背影,花影人這麼說著。
  「哈哈哈……」狂傲的笑聲緩緩擴散開,樓主冠上的流蘇不停地搖晃著。覆上面罩,花影人幻作一道光華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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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細胞分離器已完成,我也已找到合作的人了。」燈蝶顯得興奮。計劃了許久,如今終於到了要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了!
  「喔~是誰?」今天的花影人看起來有些許的不同。平常總是在燈蝶面前保持的弧線不見了,緊抿的唇給人一種薄冷的刻薄感。一雙眼緊緊盯著燈蝶,威嚴感竟像是當空罩下,直入心頭。
  「二十四番花信風。」
  「魔龍八奇?」花影人微微訝異,隨即又恢復平常。
  「只是因為他是目前苦境中最常與崎路人、紫錦囊他兩人周旋的人罷了,與身份並無太大關聯。」
  「接下來的計劃呢?」
  「離間!」燈蝶自信滿滿。
  「成功率?」
  「不確定。」
  「有85%的機率使得紫錦囊不再信任崎路人,但是風雷六聖的反應卻無法預知。」
  「風雷六聖?」百里泣?
  「百里泣肯定是會為了其徒而出手,但是卻無法預測行動。」
  「人選再找便有了,不必為了一個花信風的生死而壞了整個大局。至於百里泣方面,我自有辦法。」花影人的眼神飄忽,但那也只是霎時之間的事。
  「其餘呢?」
  「細節部分就靜待花信風行動後再討論。」
  「花信風何時行動?」
  「我要他見機行事,現在只能依靠他的判斷力了。」怎麼回事?今天的花影人看起來似乎有些浮躁?
  「還有嗎?」
  「不,就這一件事。」
  「燈蝶告辭。」
  奇異地,花影人只是目送著燈蝶離開,沒有移動一下身形。

  「我們來打賭?」花影人高亢的聲音傳出,百里泣卻是不為所動。
  「用什麼賭?」該來的,還是會來。就把欠了的債還一還吧!只是……苦了徒兒了…
  「就用你我的命。」
  「好。」一點都不驚訝百里泣的爽快。花影人無聲恥笑。

  「你輸了。」不帶任何感情的,花影人緩緩地說出結果。
  「願賭服輸。」金粉當空飄灑而下。百里泣的護身光形漸漸消失,直至最後一絲金粉塵埃落定,百里泣也自此失了蹤影。

  「百里泣已死,燈蝶你的計劃呢?」還是一樣浮躁!這個發現使得花影人自己也訝異。
  「紫錦囊與崎路人已開始注意花信風手中變形液的來源了。」
  「你要如何處理?」
  「就讓他們到集境來。我要讓他們來得了、去不成!」
  「你想用『太幻花影陣』?」煩躁,得想個辦法解決才行。
  「是。」沒有謙虛,好似本應如此似的。
  「那你可得付出代價才行。」花影人神秘一笑。
  「什麼意思?」燈蝶直覺地以為花影人想拆夥。
  「只是想要個代價罷了。」起身走下台階,花影人步步進逼。
  「代價…?」燈蝶忽然渾身打了個冷顫。想轉身離去,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我要的代價…很簡單。你做得到的。」手輕輕撫摸燈蝶的身軀,花影人低低笑著。
  「這次…不會用春藥,放心吧!」宛如五雷轟頂。燈蝶霎時間便明白了花影人的意思。
  「我要…殺了你!」
  「我等著……」花影人慢慢地勾著燈蝶的慾望,緩慢地脫去他的衣服。
  「下手時記得,千萬別心軟啊…」
*******************
  徜徉在花海之中,花影人閉起了眼。
  陣陣花香撲鼻。有玫瑰的誘惑,百合的柔順,曼陀羅的冶艷,菊花的孤高,蓮朵的無暇,牡丹的豪放。花各有其獨香,那麼花下的影呢?不具形體,空有輪廓,連引人的花香都沒有。
  想起了昨夜的修萬年。魅惑的吟哦聲,泛紅的扭動身軀,沉溺歡樂的陶醉面孔。
  「樓主,燈蝶修萬年求見。」隨侍在側的小廝報道。
  「讓他等。俊兒,過來。」
  「樓主?」小廝疑惑著。花影人沐浴向來不准人打擾,若非特別聲明燈蝶修萬年例外,只怕他也在規則之列。
  「我是誰?」依然是閉著眼。蒸霧氤氳繚繞,汗水自鬢間流下。
  「太幻樓之主。」小廝不敢怠慢。即使已和樓主親密如自己,卻仍是害怕樓主不定的個性。
  「不說名字,而是職稱?」花影人低語。
  「花影何處?」花影人又問。
  「樓主?」小司無法了解此句話中的涵義。
  「伺候我更衣吧。」心情在瞬間轉換,感情也隨之跳離。
  樓主冠上的流蘇鬆懈在地。
  不及更衣,小廝被一把拉入水中。
  「啊樓主!」「噗通」一聲。小廝一身狼狽地站起了身。
  「我的名字?」
  「花…影人。」天大的不敬讓小廝無法說得大聲。他低頭囁嚅著。
  「忘了它!」
  「啊啊…啊……」
  「忘了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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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笑容自唇邊浮起,仍是那抹他看慣了的笑容。看透了一切,毫無笑意的眼直直地看進了燈蝶心中的迷惑。
  「是嗎?殺了我你的日子就會好過了嗎?」毫不留情的一語刺穿燈蝶的自以為是。
  「那就把它拔出來!這樣你就能得償夙願了不是?」花影人握住了劍身,催促著燈蝶將之拔出。
  猶豫不決?自己竟然猶豫不決?
  「怎麼了,不敢?現在不嫌無用嗎?」縱使生命正以極快的速度流失,花影人卻仍像是無關己事似的。
  「看清楚,這是你給我的!」花影人將手向前一拉,胸口上的長劍應聲而出。
花影人刻意將劍丟在燈蝶腳旁,鮮血如湧泉般灑落磁石之上。
  「記住你眼前的景況,這是你給我的啊!哈哈哈……」狂笑聲驟起,陣的窗櫺格格作響。
  「可別忘了啊…」花影人抱住燈蝶,就像每一夜的細語一樣,在燈蝶的耳旁說著。
  「修萬年……」身體頹然倒下,再沒了呼吸;然而臉上,卻仍留著奇異的笑容。
  燈蝶無力地癱坐在花影人平時斜臥的王椅上。
  瞪著地上的屍體,他喃喃道:「我說過……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崎人 2000.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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