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小亭內。
　　
　　「半壁江山如畫，莫道英雄氣短、兒女情長…」打了個酒嗝，半個身軀掛在懸崖邊的男子又喝了一口酒。
　　
　　一端，小亭外，身背劍架的男子緩步踏來。
　　
　　「霸王千秋力蓋世，也愛紅妝側寢侍。…」順手一揮，泥燒的酒瓶就這麼摔在地上。
　　
　　「嗝、酒呢？」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在踢倒石桌旁的竹簍時、步伐又是踉蹌。
　　
　　「喲、有人耶…」揉著惺忪的醉眼，喝酒的男子走出小亭。
　　
　　「嗯、很眼熟……很眼熟…」不住在來人周圍踱步、男子口中喃喃自語。
　　
　　「那東西、長得好像劍君十二恨的劍架喔…嗯、真的很像……」踉蹌了一步，不小心、伸手抓住了劍架。
　　
　　來人停下腳步。
　　
　　「請問閣下可是…嗝、劍君十二恨？」咧開一個笑容，眼卻是半瞇著、並似乎隨時都會睡著。
　　
　　「放手。」背上一使勁，酒醉男子瞬間鬆了手。
　　
　　「…嗯…好像真的是……欸、你等一下啊！」顛顛倒倒地，酒醉男子跑回小亭中。
　　
　　「嗝、難得今天興致來，咱…嗝、咱們來比一場！」長劍陡地一迴旋、直插入地。
　　
　　「沒興趣。」黑髮劃出小弧，劍君十二恨復又將邁步。
　　
　　「嗝、你不出招啊？那我不、不客氣了喔！」往前跨一步，身軀騰空飛旋，雙腳夾住劍柄後向前疾射劍勁！
　　
　　「接招了！」身軀向後翻仰，腳一鬆、三尺青鋒又是插回地面。
　　
　　「嗯？」停步、急旋，劍君十二恨堪堪側身避過這劍。
　　
　　「哈、再一劍！」內勁忽吐、隨即手便握在劍柄上。
　　
　　右手立退，左手撫上劍鋒，在離開之際忽然再一道劍勁直擊劍君十二恨右肩。
　　
　　劍君十二恨只堪側身，酒醉男子卻是提劍上前！
　　
　　「左脅！」長劍直刺，劍君十二恨卻是眉心直擰。
　　
　　順勢再轉，劍君十二恨更騰出右手格劍。
　　
　　「我非要你拔…嗝、拔劍！」抽回劍，單腳劃弧、劍尖再挑！
　　
　　腳步急退，酒醉男子的劍卻也是緊咬不放。
　　
　　腳下暗踏絕頂輕功「翦雲步」，劍尖已直逼劍君十二恨眉心！
　　
　　「啷鏘」一聲，劍君十二恨抽出第四層寶劍。
　　
　　「嗝、才第四層嗎？」未及答，酒醉男子劍鋒一偏，硬是將出鞘的寶劍打回。
　　
　　「再怎、怎麼說，也得是第…嗝、二層的寶劍！」說話的同時，劍尖偏向上方，赫然是想代劍君十二恨拔劍！
　　
　　「放肆！」背一弓，第三層寶劍應聲而出。
　　
　　長劍去勢受阻、乍然停止，酒醉男子卻是手腕一沈、將手中長劍向下砍。
　　
　　彎身、向前滑去，劍君十二恨劍已上手。
　　
　　「四時江雨。」迴身、掃劍劈地，劍鋒突分數道直攻前方尚未著地的酒醉男子。
　　
　　「喔、好兇狠！」長劍點地，酒醉男子順勢後翻；劍尖離地，彈起砂石阻擋劍君十二恨的攻擊。
　　
　　「九州劍吟！」劍離手、徒在半空迴旋；見到劍氣疾射而出，瞄準了劍君的各大脈門。　
　　
　　「秋風掃落葉！」劍斜劃，劈出一條狂猛劍氣掃向酒醉男子。
　　
　　一聲巨響，飛沙走石襲捲二人。
　　
　　風停，兩人依舊佇立。
　　
　　「…好劍法，閣下是？」劍拄地，劍君十二恨揚眉問。
　　
　　「在下骨董，一個平凡的商人。」酒醉男子咧嘴笑答。
　　
　　「哈！」收劍入鞘，劍君十二恨只是一聲低笑。
　　
　　「欸、等等，還沒打完呢！」骨董急急叫住劍君十二恨。
　　
　　「勝負已分。」頭不回，劍君十二恨只給了四個字。
　　
　　「勝負已分？誰管你勝負來著？我只要你拔出第二層的寶劍！」氣呼呼大叫，卻是身子一晃、跌坐地上。
　　
　　「劍君十二恨等你的挑戰，不過、等你酒醒之後再說吧！」帶笑話語夾著挑釁，劍君十二恨人已走遠。
　　
　　「醒？我很清醒啊…」精神一放鬆，骨董咕噥一聲後便是身子一歪、一旁倒睡去。
　　
　　
　　
　　「劍君十二恨，骨董再次領教了！」揹著竹簍，骨董站定前方神清氣爽朗聲道。
　　
　　「…我不與酒醉之人比試。」沈默半晌，劍君十二恨半嘲諷道。
　　
　　「你放心，在下現在頭腦可是比你還清楚！」遊走四方的商人若口舌之爭還輸人，那臉豈不丟大了？
　　
　　「哈、是嗎？」輕笑一聲，是懷疑、也是不屑。
　　
　　兩人同時拔劍。
　　
　　骨董手中，是難得一見的名器「白浪」；劍君十二恨所拔，卻仍是第三層的寶劍。
　　
　　「唉呀呀呀，別說我沒警告你喔！我手中的劍可不比一般，哪個不小心、你手中的劍就遭殃囉？」一彈劍身，清脆的一聲龍吟傳入耳中，骨董滿意一笑。
　　
　　「不勞你費心。」只劃了半個劍訣，劍君十二恨起手便是一招試探。
　　
　　手腕稍使個勁，骨董輕輕鬆鬆接招。
　　
　　「怎麼說數天前也才比試過，這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反手持劍，骨董哂笑。
　　
　　「注意了！」突然欺身而上，劍君十二恨一聲微乎其微的低喝！
　　
　　手忙腳亂地揮劍格檔，骨董更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
　　
　　劍勁陡發，在兩劍正欲橫其力之時，劍君十二恨卻往後一躍、拒絕兩劍的繼續碰觸！
　　
　　果然聰明！
　　
　　骨董心中忙評賞，手下也不閒著；劍花忽起，換是骨董欺身而上！
　　
　　既然手中有如此利器，怎麼不好好利用呢？
　　
　　手中白浪不斷繞著劍君的劍打轉，看來骨董是不斷劍君的劍他不甘心。
　　
　　一擰眉，劍君揚劍起招！
　　
　　「四時江雨！」旋起的塵土隔開兩人，劍君十二恨還附送了一招。
　　
　　「劍霜掩天。」突起一招自塵沙兩側襲向劍君，骨董則是同時後退、同樣踢起塵沙阻擋。
　　
　　塵沙定，骨董定睛一瞧的同時、劍君卻已提劍上前！
　　
　　「嗚！」反應不及，骨董肩胛硬是被劃破一口子。
　　
　　劍勢向下砍，傷口又是裂了幾吋。
　　
　　皺眉、舔了舔唇，骨董反而是由下刺出一劍！兩人同時側身，骨董反將劍往上提，卻恰恰與劍君十二恨的劍碰上！
　　
　　心中低咒一聲，劍君急急將劍震開，卻為時已晚！
　　
　　修長劍身上，已見方才兩劍接合處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似乎也正預告著不堪接下來的拼鬥。
　　
　　「這一口子換你那把劍，可以吧？」瞄了眼自己肩上的傷，骨董笑問。
　　
　　「…哼！」架劍，劍君十二恨只是冷冷一哼聲。
　　
　　「秋風掃落葉！」劍斜劃，狂猛劍氣再出。
　　
　　「柳絮欺扇。」劍刺出，卻引得空氣在劍身迴繞，連帶也引進了劍君所劈出的氣勁。
　　
　　「喝！」腕一沈、劍鋒突出氣勁直擊劍君十二恨！
　　
　　欺身而上，骨董的目標不再是劍君十二恨手上的劍，而是與自己的傷口同樣的地方。
　　
　　向後一翻身，單手稱地的同時更將己身向前送去，劍尖同時朝前，兩人錯身而過，在錯招的同時，笑容起！
　　
　　定身、迴身，再一招！
　　
　　「劍行無敵！」劍身停在半空不動，卻自然散發出無形殺氣。
　　
　　「劍城飛花！」劍尖不斷抖動，劃出無數銀白色小花，煞是動人！
　　
　　兩相撞擊，宏大氣流反襲捲兩人，兩人卻是反身而立，動也不動。
　　
　　斷劍飛出，剩餘的光芒閃耀在兩人之間。
　　
　　「承讓了！」回身一抱拳，骨董卻將手中的劍拋向劍君。
　　
　　「這劍，就當是賠禮，也當是我倆人交識的證明吧！」爽朗一笑，骨董倒是痛快！
　　
　　「我接受！」拉起笑紋，劍君十二恨接過骨董拋來的劍。
　　
　　「果然是好劍！」輕聲讚嘆，劍君十二恨眼中透出是全然欣賞的光芒。
　　
　　「那是當然！我骨董可是何許人也？」骨董對自己的眼光倒是十分信任。
　　
　　「兄弟，喝一杯吧？」揹起竹簍，骨董邀約。
　　
　　「…也好。」就當是慶祝吧！
　　
　　劍君十二恨微笑頷首。
　　
　　
　　
　　
　　
　　
　　
　　崎人 2002.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