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DI Lestrade請了一周的長假。」盡職的拉丁小姐Anthea拿著她的黑莓機,站在Mycroft的辦公桌前說道。
  
  正在批改文件的Mycroft挑了眉,並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前往的地點是老家Weston-Super-Mare(註58)。預計三小時後到達。」
  
  Mycroft抬起頭,思考了會兒。
  
  「我們可以排開行程?」
  
  「如果您指的是包括首相與女王的話,是的。」
  
  「很好。」
  
  
  
  Geogory開著自己老舊的轎車,在歷經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之後,終於回到了老家Weston-Super-Mare這個地方。
  
  他下意識的點起了菸,並且聞到了空氣中帶著他的菸味、那久違且熟悉的味道。那是海水還夾雜著一點乾草的味道。
  
  2004年10月,在相隔了將近30年後,他終於再度踩在了這塊土地上。
  
  起因是一封關於土地產權的公文。早已成家立業的弟弟致電表明他對老家房子不感興趣,於是身為長子的Geogory只好親自跑了這一趟。
  
  當他終於將車開到距離市區足足有2英哩的老家時,他想起了他小時候曾經滿懷著恐懼奔跑在這條路上,並且幾乎要以為它沒有盡頭。而當他終於停下車時,他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心底已經開始升騰起許多的情緒。他知道那些,害怕、恐懼、憤怒、緊張、仇恨,它們一直都在他心底。
  
  Geogory〝碰〞的一聲關上車門。他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推開了那扇已是顯得破舊的大門。他踏進了玄關、客廳,裡頭的擺設很陌生。他知道那是因為一直到三年前,他的母親和弟弟都還住在這裡。可他卻從來沒有回來過。
  
  他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到處都是灰塵,輕輕一個動作就會惹得它們滿天亂飛。Geogory不介意這些,他曾經在更髒的地方住過。
  
  他開始循著記憶去探索家中的每個角落。客廳的電視櫃下、廚房的洗碗槽下、階梯下的小倉庫、房間牆腳的暗櫃,最後,他在他其中一個房間的枕頭下的暗袋中,找到了一把土製手槍。
  
  那是他11歲那年,用2個月的打工費偷偷向人買來的槍。
  
  他握起了那把槍,重新感受了它的重量。他看見自己握槍的手有些顫抖。他知道那是為什麼。
  
  他曾經用這把槍殺了他的爸爸。他把他埋在了一個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發現的地方。
  
  Geogory重新整理過了房間,起碼讓空氣中不再充斥了那些小精靈。他又抽了一根菸,菸頭紅色的火光在黑暗中特別明顯。他一點食慾都沒有。他甚至不覺得疲倦。
他的右手,一直握著那把槍。
  
  抽一根菸的時間其實很快。Geogory在窗台上捻熄了菸蒂,然後再點了一根。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抽掉半包菸時,他看見了天邊的晨曦。
  
  然後,他聽見了汽車馬達的聲音。
  
  他從房間的窗戶裡看出去,看見了一台很眼熟的黑頭車。如果他沒記錯,那台車他好像2天前才搭過。
  
  Geogory差點沒反應過來。
  
  所以那真的是……Mycroft Holmes?
  
  在黑頭車停下後,一個體型高瘦、帶著雨傘的人下了車。他站在房子前打量著,冷不防、卻與2樓躲著觀察的Geogory打了個照面。
  
  Geogory看見男人露出了一抹笑。一抹相當紳士、卻又富含深意的笑。
  
  不待Geogory下樓,男人已是自顧自的踏上了階梯、走進了房子。他環顧了四周,卻罕見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Geogory沒有下樓,他只是又點起了一根菸。
  
  「你為什麼來這裡?」直到Mycroft走上了2樓、找到了他,他才問了這麼一句。
  
  「我想,這個答案你我都清楚。」瞇起眼睛聞著那滿室的菸味,Mycroft回答。他的眼神接著瞄到了窗台上那堆菸蒂所堆出來的小山,便是寫滿了不認同。
  
  Geogory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若無其事的將小山往樓下推去。
  
  「都看過了?」
  
  Mycroft點點頭。
  
  「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理它?」
  
  Myvroft皺了皺鼻子,然後反問:「你想怎麼處理它?」
  
  「燒了。」Geogory笑咧出了牙。
  
  他再度抽完了一根菸。他在丟出煙蒂之後站起身,卻覺得腳有點麻。他拒絕了Mycroft想攙扶的動作,然後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讓Mycroft坐上了他破舊轎車的副駕駛座,然後發動了車子。他們靜靜的坐著,看著風景從旁邊呼嘯而過,誰也沒說話。
  
  Mycroft其實也會抽菸,但他從到了這地方開始,卻完全沒有想抽菸的心情。
  
  他們最後來到了一塊鄰近海岸線的沼澤地帶。
  
  Geogory下了車後往前方走去,Mycroft就跟在他的身後。他走到了一個定點後停下步伐。那裡的地上插著一根竹竿,並不明顯。
  
  「我把他埋在這裡。」
  
  Geogory說的是他的爸爸。官方紀錄為失蹤的那個。
  
  Mycroft短促的擰了擰鼻子後說道:「那麼,我得叫人把這邊的草植得多一點。」
  
  Geogory挑起了眉毛。
  
  「這樣才腐化得夠快。」Mycroft笑著補充。Geogory幾乎可以看到他咧出來的牙。
  
  「我從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接著,Geogory坦承道。這件事情在他心底藏了將近30年。他從不提起,卻也從未忘記。
  
  「我很榮幸。」Mycroft笑著回應道。
  
  而後,Geogory轉頭,嚴肅的看著Mycroft。「你讀過我的資料,對嗎?」
  
  Mycroft毫不避諱的點點頭。「是的。」
  
  「如何?」
  
  後者挑起了一邊眉毛反問:「哪方面?」
  
  「你告訴我?」
  
  Mycroft聞言,呵呵笑了兩聲。「你在害怕,Greg。」
  
  Geogory嚥了口口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他不知道他在怕什麼。他沒有什麼好怕的。
  
  Mycroft把手上的雨傘轉了2圈後,才是緩緩的說道:「我讀你的資料,是在最一開始的時候。」
  
  Geogory愣了愣。
  
  「是的,最一開始的時候,1996年。」
  
  「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你的弟弟、你的前妻。」
  
  「對我,你無從隱藏,Greg。」
  
  「你知道這點。」
  
  Geogory沉默良久,然後才是艱難的開口說道:「那麼、你…」
  
  「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是你』。」Mycroft抬起眼,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但對我來說,Greg,這不是個選擇題的答案。從來不是。」
  
  「那必須就是你。」
  
  Geogory眨了眨眼。他無法欺騙自己。他幾乎要為這樣的答案而心動。
  
  「我不會說是因為你勇敢、正直、善良、或是其他。那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僅僅只是因為,你看透了我。」Mycroft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就直直的看著Geogory,不曾稍離。
  
  「每個認識我的人都只看見了其中之一的我,那是我讓他們看見的我;只有你,卻不受影響。」
  
  Geogory張了張口,然後清清喉嚨問:「因為我叫你Mycroft Asshole Holmes?」
  
  於是,Mycroft笑得、堪稱甜蜜。
  
  Geogory只覺得一陣惡寒。
  
  「無論如何,那個人,就只會是你。」
  
  Geogory頓了頓,又是點起了一支菸。直到香菸已經少了一半的長度了,他才像是終於冷靜了似的問道:「我猜,我跑不掉了,是嗎?」
  
  Mycroft沒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當他們終於要離開Weston-Super-Mare這個地方時,Geogory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房子。
  
  「如果你真的想,我將如你所願。」拄著雨傘,Mycroft好心的說道。
  
  「會被判刑嗎?」Geogory問。
  
  「當然不會。這肯定只是件意外。」Mycroft回答。
  
  「…我猜你早晚會把我寵壞的。」Geogory說。
  
  「這是我的榮幸。」Mycroft鞠躬。
  
  「走吧,回家了。」
  
  
  
  ***
Weston-Super-Mare(註58):這是Rupert Graves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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