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當Gregory緩緩走出那間倉庫時，Anthea正準備下達的攻堅命令被Mycroft阻止了。

「解除戒備。」他吩咐著：「讓他走。」

「Sir？」坐在一旁的Anthea疑惑的看向他。

Mycroft沉默著，然後才是回答說：「不急於一時。」

「現在抓了他，於事無補。對Kara來說，他也是個棋子。」

「我不需要棋子。」

Anthea點點頭，飛快的按著手機上的按鍵。「狀況已解除。」

在方頭黑車駛離前，Mycroft又看了Gregory一眼。

他看見他站在自己的車旁，手插在口袋裡。他低垂著頭，卻沒有上車。

Mycroft幾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是鬆了一口氣。

一個半小時後，Mycroft返抵了蘇格蘭場。

他禮貌的敲了敲DI Lestrade的辦公室門，然後平心靜氣的等著門內的回答。

「進來。」Gregory帶著疲憊的聲音說。

輕巧的打開門後走入，Mycroft先是拉起了一個相當和藹的笑容，接著再用裝出來的關心聲音說：「你看起來很累了。」

Gregory看都不看他一眼。「謝謝關心。」

得到回應的Mycroft拉起了一個笑容，帶著點甜蜜的那種。「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去休息了。」

「我在上班。」DI Lestrade不為所動。

「這可不是什麼好理由。」Mycroft皺皺眉。

「但它是個非常正當的理由。」Gregory說。

「啊、正巧，我也有個非常正當的理由。」再度拉起一個笑容，Mycroft說：「既然我身為指揮官，那麼，我想應該整個蘇格蘭場都在我的調度之內。沒錯吧？」

抿緊了自己的唇瓣，Gregory抬起頭死死的看向了Mycroft。「的確，這理由很正當。」

「但，我依舊能拒絕。」

「你不是想讓我給整個蘇格蘭場放假吧？」Mycroft反問。「你知道我可以。」

「沒錯，我知道你可以。」Gregory的語調中帶了點怒氣：「我不知道的是，你見鬼的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因為我關心你？」Mycroft又是反問。

然後，他抿起了一個笑容，並比了比自己的腦袋。

Gregory自然看懂了他的暗示。

警鐘沒有響。

「去你的。」Gregory毫不避諱的說。

「承蒙誇獎。」Mycroft毫不扭捏的說。

兩人在辦公室內僵持不下，就連門外路過的員警都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察覺到如此狀況的Mycroft挑了挑眉，又是拉出了一個相當惹人厭的笑容。而Gregory，卻是抿緊了唇，一臉的嚴肅。

最後，讓步的人是Gregory。而那，源於DS Donovon又一次的不敲門。

「Sir、找到Avery的落腳、這是幹什麼？」她問。

Gregory嘆了一口氣。

「他已經更換地點了，DS Donovon。詳細的資料我會請人拿給妳。」Mycroft接了話說。

然後，他挑了挑眉，對著Gregory示意了門口的方向。

Gregory又是瞪了回去。

最後，他認命的轉頭看向DS Donovon。「Donovon，和MI5的好好相處。回來我要看到這次行動的報告，以及接下來的策劃提案。」

「Sir，你要去哪？」

「討論事情。」Mycroft代答。他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翻了個白眼，Gregory接著話說：「對，討論事情…」

「你會回來？」DS Donovon又問。

「不。」Mycroft又代答。

瞪了他一眼，Gregory不情不願地說：「……不。不回來了。」

Sally Donovon先是看了看Mycroft，接著又是又看向了自己的長官。正當她臉上表現出了什麼，準備開口說話之際…

「不、閉嘴，Sally，我知道妳要說什麼。」Gregory翻了個白眼。「就是，閉嘴。」

她聽話的閉上了嘴巴。

Mycroft對此則是挑起了眉毛表示困惑。而Gregory則是搭理也不搭理他。

「現在，通通離開我的辦公室！」

「Yes，Sir。」DS Donovon相當刻意的行了個禮。然後又是瞄了Mycroft一眼。

後者點點頭，也是一聲不吭的接在她後面走出了辦公室。

十五分鐘後，Gregory也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先是站在蘇格蘭場的門前，並且自胸內袋裡拿出了菸盒。

「DI Leatrade，請上車。」一台方頭黑車滑行到了他面前。車門自動打開之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飄了出來。

吐了一口菸，Gregory沉聲說：「我自己有車。」

Mycroft點點頭。「我知道。」

「不過我想，我們有些事情要談。是嗎？」

又抽了一口菸，Gregory並沒有答話。

Mycroft倒也不焦急。他相當自在的坐在車裡，並隨手自一旁拿出了一份文件閱讀著。

七分鐘後，Gregory認命的坐上了車。

「今日請容我為您服務。」Mycroft笑著說。接著，他自冰箱中拿出了一瓶黑啤酒。

Gregory瞪著那瓶啤酒。「你怎麼會有這個？」

Mycroft好笑的反問：「買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Gregory不耐煩的說。他開始沒有耐性在這些話語上了。這些不著邊際、似是而非的話語今天讓他受夠了。

「是的，我知道。」彷彿是察覺了Gregory的心情，Mycroft識相的稍稍收斂了他的語氣。

「但就像我說的，也許我只是關心你？」

沉默了十數秒，Gregory最終選擇接過了那瓶啤酒。

「他在說謊。」在拉開拉環後，Gregory疲憊的用一隻手揉著臉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

Mycroft微微的點了點頭。

司機緩緩開動了車。

「他明知道我…」Gregory說：「我不懂。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不是個問句。Gregory想著他或許其實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個答案。他灌了一大口啤酒。

「因為他絕望了。」Mycroft回答。

「他絕望的發現自己被當成了棋子。他絕望的想要挽回點什麼。」

在說這些話時，Mycroft的語氣就像是在討論著天氣似的無關緊要。

它的確是無關緊要。

只除了一點之外。

「……你從不那麼做，對嗎。」Gregory問的是Holmes。身為Holmes的Mycroft。

「不。」Mycroft回答。「我從不挽回。」

「而我，也不可能成為棋子。」

Gregory又是灌了一大口啤酒。

「MI5已經抓到了Kara的小辮子，我相信這一系列的事件可以在數個月後結束。」

轉頭看向Mycroft，Gregory低聲問：「那Avery…」

Mycroft沒有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都知道。

沉默了好久，Gregory又是喃喃的說：「他還戴著那條項鍊。」

Mycroft轉頭看向他。而他卻沒有。

「那是他在離開部隊前，隊長送給他的項鍊。」

「他還戴著。」

「十字架象徵著贖罪，Greg。」Mycroft在沉默之後說：「你認為他做到了嗎？」

Gregory沒有說話。

他甚至沒有糾正Mycroft對他的稱呼。

接著，方頭黑車停了下來。

「好好休息，我親愛的Greg。」Mycroft笑著說。

「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仍是希望你可以。」

「你的健康對我而言，是莫大的恩惠。」

在聽見最後一句話時，Gregory的臉上出現了噁心的表情。「你認真的？」

「為什麼不呢？」Mycroft笑瞇了眼睛反問。

「千萬別高估我，也別低估你自己。我不是個貪心的人。」

「不過，這可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

「祝您心情愉快。」Mycroft說。

Gregory的回答，則是在下車之後，立刻又點起了一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