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多羅,你已經自由了嗎?
脫離了皇上魔掌的你,已經自由了嗎?
少了我,你自由嗎?
距離革命結束,不過短短數天。
由庫遵照修多羅的遺言,回到了草原。試圖自由,試圖豁達,也試圖忘了修多羅而活下去。
生活上,其實是沒有什麼不同的。畢竟草原的生活是自己這數十年來一向習慣了的,他只有回到故鄉的熟悉感。
再度回到單調的草原生活,唯一的驚喜、大概是諫早自作主張,再回到京城時所帶回來的修多羅遺體了。
「諫早,這是…」原以為那是自己拋下的容顏,卻沒想過自己還有再見到的一天。
「順手帶回來的。」一邊吃著從由庫家中摸出的肉乾,諫早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自從牡丹女孩解放巴族的宿命後,身為首領的諫早就宛如重生了一班,逐漸露出真面目。
──十六歲男孩似的淘氣。
「你不要我就帶回去族裡了。怎麼說他也曾經是總帥,雖然是皇帝的人。」
偷偷觀察著由庫的反應,諫早開始想像長老們看見修多羅屍體時的反應。
表情一定是扭曲得好笑。
看著修多羅冰冷僵硬的屍體,由庫伸手摸了上去。
他有多久沒有觸摸過修多羅的身體了?
就連最後在京城之時,他也是為了牡丹女孩捨下了修多羅。
每當思及過往,他都會忍不住開始要後悔。
可他不能後悔。
因為這是他與修多羅二人共同的意志。
──自由。
諫早在一旁沉默地看著由庫。
他沒有辦法了解由庫心中的感觸,但是他看見了由庫摸向修多羅的手正在顫抖。
「諫早,你讓我靜靜好嗎?」
直到諫早離開,由庫才緩緩地落下了淚。
「修多羅…」皇帝死了,所以龍刺青也死了,可是他知道修多羅還沒得到解放。
「這幾年,你好嗎?」除了龍刺青之外,修多羅的身體看來沒有任何傷口,這也是龍刺青的功能嗎?
為了延長被狎玩者的生命?
「修多羅,我好想你…」
我為了你成為安國老,費盡心機找到牡丹女孩、揭起革命;可你卻不在了?
「我好想好想你…」
由庫知道這是不道德的,可他還是做了。
他褪去了修多羅身上的衣物,然後情不自禁地、開始親吻他身上的每一吋肌膚。
冰冷的,沒有彈性的皮膚;灰白的,甚至是透著青光的身體。
「修多羅,你瘦了。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飯對吧?還是皇帝是藉此折磨你?」
當由庫看見修多羅那少了半截的性器,他幾乎忍不住就要哭出聲音。
他顫抖著親吻上了那個地方,萬般憐愛地。
除了那消失的半截之外,其他地方也都不見了。
「修多羅,是這樣的嗎?」
反覆被龍吞噬、啃咬,直到身上的傷口再也無法被龍刺青治癒為止。
在他失去意識,離開巴族之後,修多羅究竟是怎麼忍下這些折磨的?
最後,由庫吻上了龍刺青。
龍刺青的顏色已經黯淡了,大概是因為主人的死亡,可是由庫卻奇異地發現龍眼的地方似乎還有著光芒。
雖然很微乎其微的,可是他欣喜若狂。
男神與女神相互爭奪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人命。
換句話說,男神帶不走的,女神或許可以將他留下。
由庫毫不猶豫地找上了牡丹女孩和年輕的王。
而當他們看見修多羅的屍體時,都是一陣錯愕,接著表情不一而同。
年輕的王帶著悲傷的表情轉開了自己的視線,而牡丹女孩同樣悲傷,卻是不知所措。
他們都知道一件事:縱使魂魄還在,可修多羅的肉體卻已經不能用了。
那是倚靠龍刺青才存活的殘破身軀,在少了力量驅使的現在,當然形同虛設。
「那麼,就讓他進到我的體內吧!」
由庫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再見到修多羅。
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不要只是單方面的心情,而是雙方面的感情。
於是透過牡丹女孩,透過女神,由庫果真見到了尚存於龍刺青之內的一縷幽魂。
「修多羅!」
飄盪中的遊魂回頭,眼神卻沒有對焦。
而後由庫發現,自己竟是無法靠近修多羅一步。
「修多羅,是我由庫!」
他有些悲哀地明白,這是修多羅善待別人的方法。
他無法靠近,是因為修多羅的意識中不要任何人接近他。因為接近他,就等於告訴皇帝這人的存在。
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思想,都是被監控的。
「修多羅,你自由了,跟我回家吧!」伸出手,由庫笑著說。
那就反過來吧!反過來讓修多羅想握住他的手。
因為他們要一起回家,他們要恢復從前。
「自由…回家……?」修多羅有些茫然。
若不是因為血緣,巴族的人早不承認他的存在;而由庫是屬於草原的,屬於那個自由自在的地方。
那,他的家在哪裡?
「跟我一起回草原吧,修多羅。」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身體就是你的身體。我們一起、到自由的草原上生活吧!」
彷彿看穿了修多羅的疑惑,由庫這麼說著。
他不僅是說出自己的願望,他更希望這能成為兩人之間的生活方式。
共用一個身體,組成一個共同的家。
「自由的…草原……」幽魂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而後修多羅驚訝的發現,身上的龍刺青正在消失。
「這是…」
「皇帝死了,他的意志崩潰不在,就沒有事情可以威脅到你了。牡丹女孩也廢除了體制,巴族都自由了,修多羅!」急切地告知修多羅所有的結局,由庫可望能早日擁抱住眼前的人。
然而看著由庫,修多羅仍是有些遲疑。
「求求你,修多羅,少了你,我無法自由的!」
「不要再讓我失去你!」
修多羅聞言一怔,才終於是動搖了。
這不就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心願之一嗎?
在牽上由庫的手的那一刻,修多羅悄悄地滑下了淚水,然後低聲說:「由庫,我好想你。」
那天在夢裡,他們用擁抱和親吻來代替數十年未見的想念。
在由庫身體內的修多羅魂魄在化成實體之後依舊是殘缺的。修多羅面對此景況是自卑的,然而由庫卻用膜拜似的吻撫平他每一次的抗拒。
「由庫…」修多羅覺得羞恥,可是卻不得不赤裸著自己的身體。
有好幾次,他都想遮掩自己醜陋的性器,可是由庫卻不肯答應。
他看著由庫執著地親吻、舔弄它,直到他膨脹壯大,卻變得更像一個可笑的小丑。
修多羅開始哭泣,並吶喊著拒絕。
一直到自己射出了透明的白液,修多羅卻更是悲哀的想到過往。
往昔,他是不是每一天都是這樣過的?
由庫將之一絲不漏地全數吃光,更意猶未盡地吻上了修多羅的嘴。
「唔…」
接著吻去修多羅的眼淚,由庫的表情滿是憐愛。
早已被皇帝及太監們狎弄過無數次的身體輕易地就找到快樂的方法,可那卻是與意志毫無關聯的兩回事。
儘管看見由庫那稱不上是玩弄的表情,可根深蒂固的恐懼卻早已在心底生了根。
「由庫…為什麼……?」逐漸濕潤的聲音堅持要找到兩人做這件事的理由,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體與意志還是自己的。
「因為你是我的……因為我愛你,修多羅…」這是由庫唯一的答案。
因為他們互為對方的半身,所以他們有理由像愛自己一樣地愛對方,甚至將對方視為生命中的唯一,更勝於自己存在的必須存在。
聽見由庫的告白,修多羅怔愣失神,而後終於呻吟出聲。
「由庫、由庫、由庫……」顫抖著身體迎接由庫的入侵,修多羅幾乎要喜極而泣。
一人份的愛在結合的當下成了兩人份,兩人份的愛在透過雙胞胎的連結下成了四人份,甚至更多。
滿足的感覺幾乎就把修多羅淹沒。
在經歷這麼長的歲月,在經過這麼多折磨,他幾乎都要以為他的人生不過就是在等待死亡的那天到來而已。
「修多羅……」修多羅所感受到的滿足當然也傳給了由庫。他皺眉忍著渾身上下蜂擁而至的快感,努力地想給予修多羅自己所有能給的溫柔。
耳鬢的廝磨,唇齒的交纏,肢體的黏膩,每一種都是與往常不同的快樂。
因為抱著他的人是由庫,他最愛最愛的弟弟。
一直沉睡的感情在激情中爆發,修多羅近乎瘋狂地需索由庫能給的一切;而由庫長年的想念在肢體的動作中強硬表達,溫柔卻不容拒絕地給予自己的所有。
直到兩人精疲力盡,直到兩人再也動不了,然後他們才終於確認彼此的愛。
就像從前一樣,沒有改變。
一直都沒有。
透過由庫的眼睛,修多羅知道自己正置身於他曾經要由庫忘記他、自由生活的地方。
他傻眼的看著眼前那一望無際的草原。
隨風搖擺的波浪讓他有置身海底的錯覺,撲鼻而來的香味提醒他這是與京城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幾乎又是要喜極而泣。
天知道這是多麼好的禮物,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慶幸自己仍活著,理論上的。
他就會這麼跟著由庫一直活下去吧,一直到由庫厭倦的那一天。
「修多羅,我不會再離開你的。」由庫低語。
雖然他無法知道當年自己的逃離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會再做一次這種決定。
已經沒有必要了。
現在的他們,在一起,而且,永不分離。
崎人 2008。01。30
- Jan 31 Thu 2008 0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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