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拖了好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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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到襲滅天來了。
儘管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但蒼卻不覺得這足以成為襲滅天來對他爽約的理由。
雖說有耐性是他性格中的特色之一,但在面對襲滅天來這款不確定性如此高的對象,他寧願起而行。
撥了撥栗子色的短髮,他自衣帽架上拿過了一件針織外套後踏出門。
蒼是在理工學院的大門前遇見襲滅天來的。
自然在這巧遇之中有許多不可為外人道之的秘辛存在,不過無論如何,兩人總算是碰頭了。
襲滅天來穿著蒼看過的一件黑色長大衣,西裝皮履。筆挺的丰姿配上的卻是濃濃疲憊的神情,教直覺一向準確的蒼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
「蒼?」對於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的襲滅天來來說,此時此地遇見蒼,真不能算是件好事。
不,也許算是件好事。
因為他想起蒼出門都是開車的,而他現在精疲力盡,恰恰缺一個順風車的司機。
「好久不見了。」如果說人的語氣態度有分好壞的話,那麼蒼的這句問候就實在不能算是好話。這其中自然有隱含著指責襲滅天來連續數天不見人影的意思在。
當然,襲滅天來不會聽不出來。
「OK,是我爽約,抱歉。」不過,這應該沒有嚴重到要讓他親自出來找人吧?還找到理工學院來?
他實在是很想開玩笑的問蒼是不是想他了,不過只要一想到蒼會臉不紅氣不喘的正面回答,他就突然對於這句問話感到無力。
「無妨。」
「其實本來就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是好幾天沒看到你,覺得不習慣。」襲滅天來聞言瞪了瞪眼,卻無力反駁。
他又忘了,蒼是個很能自我滿足的傢伙。
「既然你來了,那…」
「阿來。」另一端,善法天子非常識時務的出現了。
「蒼?」見鬼的,怎麼又是這個牛皮糖?
蒼微微一笑代替說出口的招呼,還是繼續自動忽略善法天子額頭上一爆而逝的青筋。
而這廂,認為自己見鬼了的善法天子則是也選擇遺忘蒼的存在。
「阿來,有些資料我想讓你看看。」遞過了手中的資料,善法天子順便暗示襲滅天來借一步說話。
「嗯。」跟上善法天子的步伐,襲滅天來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彷彿疲倦也少了一些似的。
蒼在幾步外的距離看著他兩人討論,心中想的確是其他的事情。
他可以想見應該是襲滅天來想要做些什麼事情,但他卻拿不穩是什樣的事情。但無論如何,他是怎麼樣也不會讓這些事情影響他的目標的。
末了當兩人討論完畢,襲滅天來則是看向了蒼的這個方向。
他低聲向善法天子說了些什麼,便見他是看了自己一眼。
爾後善法天子將手中的資料全數交給了襲滅天來,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襲滅天來登時笑得很無良。
然後善法天子離開,襲滅天來回到了他的身旁。
「你開車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襲滅天來面對著蒼又是露出了疲態。
「嗯。」蒼伸手揉上了襲滅天來兩側的太陽穴,大有順勢將他扶住的意味。
襲滅天來先是白了蒼一眼,然後才是哼笑兩聲。他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並問道:「車在哪?」
「校門口。你如果不想走,那我去把車開進來吧。」壓了下襲滅天來的肩膀,蒼用最堪稱體貼的語氣表情這麼說。
「免。」揮開蒼的手,襲滅天來正是表明他不吃這一套。
「麻煩開到環道路一號,我要回家。」甫坐上副駕駛座,襲滅天來便是閉上了眼睛。
敢情好這位先生是把他的車當計程車在用了?
蒼微微一挑眉,沒答話。
等襲滅天來醒過來時,則發現自己在的地方是公園附近的那間套房。
換言之,是在蒼的家裡。
他耙梳過自己的一頭亂髮,表情倒是不見有多大的不悅。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位先生沒這麼好心。人不能太常大驚小怪,否則容易得心臟病。
「人呢?我餓了。」既然把他帶回來了,那當然要善盡養育的責任。襲滅天來本著這個道理,很不客氣的打算善盡他食客的義務。
「廚房流理台上有些吃的,你暫且先用。」蒼的聲音自畫室中傳來,像是正忙著什麼似的。
累垮的襲滅天來壓根就不想去思考蒼現在到底在做什麼。老話一句:民以食為天,還是填飽肚子最重要。
他看著廚房流理台上那些糕餅,很肯定的認為這些東西當然不會是蒼做的。
他記得這人有些弟弟妹妹,某一個聽說很擅長此道。
「好吃嗎?」翠山行做的食物幾乎成為了這一票兄弟姐妹家中必備的糧食,不過對於蒼來說,他倒是比較喜歡看人吃著這些食物的樣子。
那種滿足,就彷彿會渲染似的。
「嗯,還不錯。」襲滅天來的吃相稱不上優雅,卻有種讓人錯覺他面前放著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那,我們來談一談?」自畫室中緩步走出,蒼儘管面帶微笑,卻是不容拒絕地問道。
停下手中的動作,襲滅天來狐疑問道:「談什麼?」
「很多。」
「比如說,我們的將來。」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蒼雙腿交疊地這麼說著。
「啊?」愣了一愣,襲滅天來又重複問道:「你說談什麼?」
「我們的將來。」為自己倒了杯茶,蒼很順理成章的又說了一次。
張開的嘴巴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收起來,襲滅天來一臉錯愕。
見鬼了,他怎麼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將來?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怎麼不知道?
「我們有什麼將來?」回過神之後,襲滅天來毫不客氣地問。
到底是見鬼的什麼將來啊?
「首先,是畫。」放下手中的茶杯,蒼無視襲滅天來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
「上週,我交了一幅畫出去,結果,那幅畫被送出去當作業餘比賽的作品了。」
「啊?」
「預計最慢下週,就會有是否得獎的通知到學校。」
「啊啊?」
「如果得獎,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領獎。至於後續,可能也會被送出去當國外比賽的作品,不過這個得獎機率就比較低了。」
「啊啊啊?」
「另外就是,我研究所即將畢業,而我也很認真嚴肅的考量過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喂。」
「我想,為了劇情需要,我們有住在一起的必要。」
「喂喂。」
「我房子已經找好了,距離學校雖然有一段距離,但是景色還不錯,交通也很便利。」
「喂喂喂。」
「OK,事情就是這樣。你想問什麼,就說吧!」
襲滅天來突然覺得有點脫力。他在想他可能累過頭了,所以剛剛出現一堆幻聽,什麼比賽什麼同居的,真是太嚴重了。他想他現在可能需要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之後可能發現自己其實是在銀鍠家裡而不是在蒼的家裡。
「襲滅天來,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你沒有幻聽,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蒼帶著好笑的表情提醒,順便再次重申自己的認真。
襲滅天來在這點上真的很可愛。誰會想到這樣一個一臉兇惡的傢伙居然是逃避現實的好手?
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拉回現實,襲滅天來口氣很差地問道:「這年頭是怎樣?沒人權了嗎?」
「那什麼見鬼的比賽,為什麼我不知道?」
「還有那個什麼見鬼的同居,你跟鬼同居啊?我有答應嗎?啊?」真是莫名奇妙…
「比賽的事情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所以我應該有免責權。至於住在一起的事情──又或者稱之為同居──的這件事情,我們現在正在討論。」
再喝了一口茶,蒼笑容滿滿地道:「不過我想,你早晚會答應的。」
「放屁!」
霍地一下站起身,襲滅天來終於爆炸了。「我他媽的到底為什麼要答應你啊?」
「你他媽的到底從哪裡知道我會答應你啊?」
「答應個屁,我靠!」
爽快的罵完之後還比了個中指,然後襲滅天來又是坐下來繼續吃著他的點心。
「OK,我想你今天應該很累,所以可能不適合討論這個問題。」絲毫沒有被罵的感覺,蒼聳了聳肩,還是維持著自己的笑臉。
「等等我幫你放個熱水澡,你今天就先在我家過夜了吧。」
「……SHIT,你說什麼?」差點就把口中的屑屑給噴出去,襲滅天來咳了兩聲後錯愕問道。
「我為什麼要住你家?」
「因為我不想送你回家。」尤其是回銀鍠家。
翻了翻白眼,襲滅天來登時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蒼,我知道你和銀鍠家不合,但是麻煩、請、千萬、務必,不要扯到我身上。」
「我是無辜的,OK?」
「呵,我沒有那麼公私不分的,襲滅天來。」理論上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若牽扯到某些事情,那就另當別論。
襲滅天來用懷疑的表情看向蒼,很顯然兩人想的是一樣的事情。
「好吧我承認,『某些事情』上,可能。」比如說,上次的警車。
這才差不多…
不對,現在的重點才不是這個。現在的重點是我為什麼要住這裡!
「我不要住這裡。」終於飯飽酒足,襲滅天來感覺自己復活了一半。
「為什麼?」蒼很認真的反問。他很想知道原因。
「因為我想在家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襲滅天來瞇起眼睛,開始懷念起自己那張大床,還有棄天帝砸錢買的那張按摩椅。
「相信我,在這裡你也可以很享受的。」看著襲滅天來明著是裝兇暗底是有些走神的表情,蒼就忍不住竊笑。
「這樣吧,我和你條件交換。」
「浴缸前陣子小翠才讓人改過,是按摩的。」
「洗完澡如果覺得還不夠,我可以親自上手。我可是名師指導,領有執照的。」語畢,蒼又是裝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
「……你考那執照幹什麼?」雖然這問題又離題了,不過他真的很好奇。
而且,他真的有些心動了。
活的按摩師的確是會比按摩椅好啊…
「以防萬一囉!」攤了攤手,蒼的表情有些莫可奈何。
其實只是因為太閑沒事做吧…?
「喔對了,我忘了說,我的床,是訂做的席夢思king-size的床,絕對夠你在上面滾過來滾過去好幾圈都沒問題。」
「還有床單,是前陣子才推出的月夜。不是我自誇,真的很漂亮。」
聽完蒼這兩句補充,襲滅天來整個表情都放光了。
「……你真的很知道怎麼對付我。」在掙扎過後,襲滅天來鬆開自己的身體偎向沙發。
「那就這樣吧。小蒼子,去放水,朕要洗澡了。」揮揮手,襲滅天來閉起了眼睛。
「喳。」應了一聲,顯然蒼也很入戲。
這一晚,襲滅天來過得很享受。
不僅有專用按摩師幫他鬆開緊繃了一個月的身體,還有舒服的床陪他美美的睡了一覺。
當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必須跟那個性騷擾老頭睡在一起。
不過無妨,他是大雄投胎,三秒就睡著了,沒感覺。
隔天起床,襲滅天來的精神不是普通的好。
因為前一天晚上被服侍得太舒服,所以導致他現在就算是睡醒了,還是窩在床上不想動。
彷彿是看穿了他的懶惰,旁邊橫過來一隻手,遞上了一杯咖啡。
「謝謝。」啊……真是天堂。
「所以,你要開始考慮了嗎?」蒼冷不防又問了一次,這次襲滅天來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用著風吹不動的聲音回道:「這是兩回事。」
「我可以保證,只要你需要,我每天都可以讓你這麼舒服。」
「每個會家暴的男人都保證說是最後一次。」吹了口氣,襲滅天來喝下第一口咖啡。
「我是例外。」蒼繼續打包票。
「每個男人在被判刑的時候都說他是無辜的。」襲滅天來繼續不為所動。
「我可以立下切結書。」
「你不如直接把名下財產過給我。」
「成交。」
「我開玩笑的。」
還過財產咧……又不是他老婆。當人老婆的才收遺產,太可怕了。
「所以圖畫完了,我們可以一拍兩散了?」喝完咖啡遞出杯子,襲滅天來又是閉上了眼睛。
他想他就算說要回家可能也回不了家,所以還是繼續補眠好了。
「噢,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過有鑑於我革命尚未成功,所以我正在尋找努力的空間。」
「不用,沒空間了。」捲起棉被翻過身,襲滅天來說道。
「老子最近會很忙,沒空理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忙什麼?」跟著也爬上床,蒼悄聲問道。
蒼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因為襲滅天來已經睡著了。
反正人也爬上床了,所以蒼乾脆就躺在一旁看著他睡。
他昨天晚上發現,襲滅天來睡著時毫無防備的臉竟然真與一步蓮華有幾許相似。揉合了天真與妖冶的臉,在他睡著時更顯得完美。
蒼想起他曾經看過襲滅天來半開玩笑地在臉上畫上了豔麗的圖案。不過是幾筆藍藍綠綠的線條,卻讓他的臉深刻了起來,也讓他的胸口發燙了起來。
到底什麼時候,他才能真真正正的擁有這個人?
他已經幾乎就要,按耐不住了。
一直到襲滅天來這次睡醒,在他的威脅利誘之下,蒼才終於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讓他離開。
然後當他再下一次得到襲滅天來的消息,就是他即將要出國遊學的事情。
「遊學?」消息的來源是翠山行,他的大弟。
幸好還有翠山形和善法天子有學會上的往來,否則還不知道他要被瞞多久。蒼皺眉聽著這個消息,自然不覺得它算是個好消息。
難怪說很忙啊……原來是已經有計畫了。
「翠山,麻煩你一件事情。」低了聲音,蒼交代了幾件事情。
或許對襲滅天來來說,這幾件事情也不會是個好消息吧。
「蒼?」襲滅天來怪叫一聲,錯愕到連手中行李都掉了。
「你好,好久不見。」微笑著撿起襲滅天來的背包,蒼的表情正是一貫的高深莫測兼故作平靜。
「見鬼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他是被跟監了嗎?不然哪有那麼巧的事情?這裡是機場欸,普通人沒事會到機場來嗎?
「我來為你送行。」順手提過襲滅天來另一手上的行李,蒼繼續笑得很純良。
「送行?」一聽到這兩個字襲滅天來就更火大。「我他媽的根本沒跟你講過我要出國的事情你送什麼行啊!」
「呵。」面對襲滅天來的怒氣,蒼只是輕笑一聲帶過。
「呵個屁啊你!」話雖如此,襲滅天來卻沒有意思要把自己的行李提回來。
「你要去哪個國家?」兩人一搭一合,逐漸走向候機室。
睨了蒼一眼,襲滅天來才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美國。」
「哦?你不是理工科的?」
「嗯,不過我想轉換跑道。雖然理工是興趣,不過我也想看看其他的事物。」來到候機室門口,襲滅天來伸手想要回自己的行李。
「阿來。」
「嗯?」
「我們倆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可能?」
面對這個問題,襲滅天來的表情是狐疑的。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以為,你決定要去遊學,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
襲滅天來聞言,在心底啐了一口。
是這樣沒錯啦…不過都最後關鍵時刻了,他還是要維持住,不能很爽的回答他。
「你臭美啊?」
「不是嗎?」
「當然不是。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是去增長見聞好嗎?」
「噢,不是就好。」
伸手讓襲滅天來提走屬於他的行李,蒼的表情有著那麼一點點可惜。
「好,我走了,再見不送。」提著自己的行李大步流星地走進候機室,襲滅天來打完招呼就是頭也不回的離開。
所以他漏看了,後頭蒼臉上的那個招牌笑容。
「靠!為什麼你在我旁邊?」
「唔,我去美國增長見聞啊。」
「……我操,你設計我是吧?」
「阿來,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是捨不得你一個人到國外,吃住什麼的都不方便,有我陪著你,總好過ㄧ個人的。」
「不需要!」
「你想想,我們有席夢思,有月夜,還有按摩師,多美好。」
「美好你個頭!你還想住一起?」
「你不是已經答應同居了?」
「答你老母!我哪時後答應的?」
「你那天離開前,不是要我好自為之?」
「你國小沒畢業嗎?好自為之是這個意思嗎?」
「呵。」
「呵你老母啦!」
崎人 2009.10.09
- Oct 10 Sat 2009 06:41
【同在一個屋簷下】命中注定,我愛你?(下)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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