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逃亡後的第30天。在這之前,他們已經順利的度過了一個月。但後半段的這些日子,說實在的,換成是Mycroft的說法的話,與其說是逃亡,倒不如說更像是私奔。
他們在抵達了West-super-Mare的小教堂之後仍然採取了一樣的生活模式。他們睡在一起,並從不離開彼此的視線或是能力範圍之處。
然而一切都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對Gregory來說,他可非常不樂意看見這種轉變。
他們今天的晚餐是義大利麵。配著桌上的蠟燭,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的Gregory知道這就是俗稱的〝燭光晚餐〞。他只是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淪落到和一個男人一起吃燭光晚餐。
其實那一點點的火光只不過是為了在吃飯時不至於多吃到了一些奇怪的什麼東西才有的,而大多數的時間他們都是摸黑著度過。但他就是覺得眼下這狀況有點詭異。
追根究底,或許是因為Mycroft的態度。
他正在盯著他看。
初始時,Gregory嘗試著瞪回去。不過那不管用。他的恫赫對他而言一點威脅性都沒有。通常那時候的Mycroft只是笑了笑,然後收回自己的視線。
而那也不過是暫時的。
那天晚上,他們終於是一腳踩在了線上。
Mycroft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樣,能給人相當的壓迫感,Gregory只能躺在床上被迫接受著。然後他的褲子被扯開,他尚未充血的陰莖被掏出,被用手狠狠的摩擦著。
Gregory沒有出聲,他只是用粗喘的鼻息呻吟著。又或許其實是因為他的嘴還是被封著。
他們用15分鐘辦完了這件事。
在整理乾淨套回褲子之後,誰都沒說話。空氣中的味道有點尷尬,那或許也是原因之一。
他們依舊肩並肩躺著。
腦袋發昏的Mycroft突然很想浪漫的對著Gregory說那我們交往吧。他的腦袋裡什麼時候寫上了這些羅曼蒂克的東西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害怕結果?」Gregory說。他沒有問為什麼,他想他也不需要問為什麼。還有30天,無論最後的結果是好是壞,他們在那之後都不需要再連絡。
Mycroft沉默了很久。「也許我是的。」也許他的確是的。
他為了一個情資,為了自己的仕途,和一個他甚至都不熟悉的男人一起逃亡了一個月。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怎麼有這種勇氣把自己交給他?
他說服自己他們已經無路可走了。但這不對,這錯了。他不是無路可走,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他選擇了這條九死一生的路,就只是因為他想證明自己可以比任何人都好、都優秀。
「無論如何,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了。」Gregory說:「再困難,也不過如此了。」
Mycroft低低笑了起來。「你在安慰我?」
「這可真稀奇。」
倒數第25天。這天他們有了訪客。
一個穿著軍用短夾的男人推開了教堂的門走進來。他的手上有著兩支鑰匙,正是Gregory曾經留下的那兩支鑰匙。
「你是誰?」Gregory持槍對準了他的腦袋問著。Mycroft沒有出面。
「我奉命前來救援的,長官。」男人大聲的說。
LIE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誰?」Gregory緩緩的向前走去,並拉開了槍上的保險桿。
「我奉命前來救援的,長官。」男人再次說。
LIE
Gregory扣下了板機。子彈打過男人耳朵的同時,他衝上前去將他壓制在地上。他的槍依舊抵著他的腦袋。
「誰派你來的?」Gregory嚴厲的問:「你是誰?你為什麼會有鑰匙?」
知道自己的說詞毫無用處之後,男人閉緊了嘴巴,像是發誓再也不吐一個字。
「他是MI5的特務。」同樣持著槍,Mycroft自門後閃身而出。「我看過他。」
「所以,」Gregory直接用槍托敲暈了被壓制的男人。「你是對的。」
「再一次。」
他們聯手將男人塞進了滿是灰塵的告解室,然後鎖上它。
「解釋這個?」Gregory看向了Mycroft,他亮著手上作為聯絡用的鑰匙。「為什麼MI5的人會有我的鑰匙?」
兩個人都沒有收起手上的槍。雖然解決了一個,但那可不代表危機就真的解除了。
「很簡單。」Mycroft短促的笑了笑。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Gregory忍不住送了他一個白眼。
「你記得我讀過你的檔案了吧?那麼自然,其他人也可以。」
「他們知道或許MI5抓不到你,但某些人一定可以。」
Gregory沉下了臉色。「你早就知道這點。」
Mycroft點點頭後說:「是的,我早就知道這一點。」
「所以,你利用了我。」
「看起來的確是的。」他並沒有否認。「如果你需要理由的話,我可以提供一個給你。」
Gregory挑眉看著他。
「因為我需要時間。」Mycroft說:「我在開始抓地鼠任務行動之前,放下了另一個陷阱。但是,我需要時間去啟動它。」
「所以你假意逃亡,目的就是要我幫你爭取到時間。」Gregory接著說:「而你也知道,我可以。」
「不僅僅是如此。」Mycroft舔了舔唇。他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他們也知道你可以。」
「你是最重要的那個關鍵。」
Gregory緊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的瞪著Mycroft。
他並非沒有生氣,他只是理解了Mycroft這樣做的理由。又或許這算是變相的誇獎。不過他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去接受。
「那麼,我很遺憾。」Gregory面無表情的說:「看來計畫失敗,你還是得『回家』了。」
他指的當然是MI5那棟破舊的廢棄大樓。一但被抓,Mycroft所面臨的,或許就是當初Rock Smith以及York Brown所面臨的情況。
也許更糟。
「還有多久?」忽然,Gregory又問了。
他再度將手中的槍上膛,並對著Mycroft比了個手勢,示意要他到一旁的長椅區去找掩護。
就在Gregory也被掩護在另一邊的長椅之下時,教堂外傳來了機槍掃射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Mycroft甚至聳了聳肩表示不用回答了。
『我痛恨機槍!』Gregory用唇語說著,並忙不迭的順著掃射的方向躲開。
『我也是!』還能抽空起來開個兩槍的Mycroft再不能更同意的附和說。
驀地,槍聲停了。
Gregory自椅背的縫隙中看向門口。一名穿著陸軍軍服的男人推開了殘破的門走進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Gregory站起了身。他正準備開口之際,遠方傳來一聲槍響。
然後是碰的一聲。
Gregory仰躺在地上,眨了眨眼。他的右肩很痛,裡面像是有個燒燙的鑽子似的。
他中槍了。
Mycroft跪在他身邊嘗試想做些止血的措施。他知道那沒用。
穿的陸軍軍服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邊。他沒有蹲下,只是低頭看著他。
男人有著亞洲人的臉孔。看起來像歷經滄桑,又像身經百戰。
「我只有一個要求。」Gregory說。「帶他走。」
「讓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