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沒有犯罪現場，沒有任何可能證據。」Gregory說：「我們所能擁有的，就是一具已經死亡起碼三天的浮腫屍體。」

Mycroft嚴肅著表情四望著。「他的失蹤報告昨天才被提出。」

Gregory愣了愣。「怎麼會？」

除非是正在執行極機密、極危險的任務，否則通常一般探員都必須24小時回報一次自己的行蹤才對。從死亡到失蹤，這名受害者起碼消失了有1到2天的時間。這不合理。

Mycroft沒有回答Gregory的問題。他踩著自己昂貴的義大利手工訂製皮鞋，並踏上了發現屍體的船隻。

Gregory皺起了眉頭，一臉的可惜。

可惜了那一雙好鞋。

那是艘專門用來巡視及清掃、打撈用的泰晤士河清潔船隻。它掛名在倫敦市內一間挺有名的清潔公司名下。Mycroft當然知道這點。他甚至早已派人查清了那間公司從上到下的所有人的底細。

Mycroft站在船上約略掃視了會兒，然後是頭也不回的問：「屍體在哪裡？」

「車上。Anderson正準備把它帶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Gregory比向了另外一邊。

「你看過它了？」Mycroft又問。

「對。」

「讓我看看。」

「你確定？」Gregory挑起一邊眉毛詢問。

看向了Gregory的眼神，Mycroft只是低聲的說：「我看過的太多了。」

頓了頓，Gregory意會的點點頭。

但那可不表示他看過的就會比他少。

兩人走到警備車旁，Gregory打開車廂門後拉出擔架，而Mycroft則是熟練的拉開了屍袋上的拉鍊。

「是他沒錯。」Mycroft不著痕跡的嘆了一口氣。他看見了致命的那個傷口。「刀傷。」

「照這樣子看，的確是起碼泡在河底三天了。」

「如果不是他腳上的繩子不明原因的鬆脫，可能還要泡不只三天。」Gregory指著屍體腳上的一個痕跡說。「還有，你怎麼能確定是他？」

「他是個禿頭。」Mycroft面無表情的說。

聽了這話，Gregory也是面無表情的瞪著他。

見鬼，這居然是真話！

「我想，我們必須談談。」Mycroft拉上了屍袋上的拉鍊，嚴肅的說。

「是的，我們的確需要。」Gregory也是嚴肅的回答。他推回了擔架，關上了車廂門。「蘇格蘭場？」

「我想…」Mycroft正在斟酌著用詞。

「你想？」Gregory挑眉問。

「再好不過。」Mycroft迅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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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gory翻了個白眼。「這次你又有什麼理由？」

「比如說……你的聲譽問題？」Mycroft試探著挑眉問。

Gregory想了想。「ＯＫ，你贏了。地點？」

拉起一個勝利微笑，Mycroft沒有回答。他只是比了比自己的座駕，那台相當氣派的方頭黑車。

Gregory相當明顯的皺起了臉。

「請。」Mycroft甚至做出了邀請的動作。

「Donovon！」Gregory大聲喊著。

「Yes，Sir？」黑人女警踩著高跟鞋一臉疑問的走過來。

「告訴Anderson，回去我要看到他的驗屍報告。還有，叫大家記得去領槍。」他掃了一眼她的腰間。「我可不想有人像車裡的那個一樣。」

「收到。」DS Donovon點點頭。「Sir，你去哪裡？」

Gregory示意了眼一旁的方頭黑車。「談事情。」

DS Donovon將疑惑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Mycroft Holmes。

「當然，談事情。」他欲蓋彌彰的笑著說。

至於Gregory則是又翻了一次白眼。然後，他率先邁步往方頭黑車走去。

禮貌的點點頭，Mycroft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此時，方頭黑車正在倫敦市區內緩緩繞行著。

「特殊反光防彈玻璃、特殊防彈鋼板、遠端遙控警報鎖、緊急用防彈衣。」甫一上車，Gregory就對於車上的特殊裝備嘖嘖稱奇。「閣下肯定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同樣坐上車的Mycroft伸手按下了一個開關，然後乘客位與駕駛座中間就升起了一道玻璃帷幕。「只是個小小公務員而已。」他客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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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小小公務員？」Gregory曲起指頭敲了敲面前的玻璃，然後問：「我猜，特殊的反光隔音玻璃？」

Mycroft含蓄的笑了。「有時候，人總是得學會保護自己。」

「是這樣。」Gregory理解的點點頭。

他識相的沒有戳破他話中的破綻。究竟會有哪個無聊人士會去攻擊、或是暗殺一個政府裡的小小公務員？

這答案很明顯。

接著，Mycroft伸手在椅墊下隱藏的位置按了個鈕。兩人之間的椅墊自動掀了開，他隨之自其中拿起了一份檔案。

「機密。」他抿唇笑著說：「你知道規矩。」

Gregory接過了文件，甚至連搭話都懶了。

「這是他最後傳回來的報告。已經相當接近我的猜測了。」Mycroft說：「不得不說，我還挺欣賞他的頭腦的。」

「不過當然，組織的背後，那可是個相當迷人的答案。」

Gregory仔仔細細的看過了檔案裡的每一個字。最後，他問：「所以，這才是情報處之所以會插手的關鍵問題點，對嗎？」

Mycroft瞇著眼笑，並伸手抽回了Gregory手上的檔案。「這才是我為什麼要讓你看過檔案的原因。」

Gregory仍是盯著他。

「你必須小心。」Mycroft說：「比小心再更小心。」

「他可不是普通人。」

「他就是Kara。」

到這時，Gregory才是真正的驚訝了。「Kara是政…」

「噓。」將食指點上嘴唇，Mycroft用著帶了點情色意味的語氣噓了聲。「規矩。」

Gregory猛的住了口。「……這是你的車。」

「別相信任何人。」Mycroft又說：「即使是我。」

「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個站在你槍口前的人會是誰。」

聽見這句話，Gregory這才是開始認真打量起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

在沉默了數分鐘之後，Gregory緩緩開口問：「所以，那次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Mycroft愣了愣。然後，才是苦笑著低聲說：「我以為你不會問。」他自胸內袋掏出了一包菸。

Gregory也抽走了一支。

「你真的想知道？」

彷彿是聽出了Mycroft話中的調侃，Gregory頓了頓，然後說：「不、不，你說得對，我不想知道。我他媽的一點都不想知道。」

「我只是該死的覺得無聊了所以才找個話題。這樣你滿意了嗎？」

「我被囚禁，也許還被用了一點刑。」Mycroft抽了一口菸，然後用著相當含蓄且保守的口吻說：「不過也幸虧如此，他們才沒有來找你。」

Gregory聞言，則是翻了個白眼：「抱歉、長官，我在醫院昏迷了五天。我想就算他們來找我，翻開眼皮大概也只能看我的白眼吧。」

Mycroft呵呵笑了兩聲。「你真幽默。」

在停頓數秒鐘之後，他又接著說：「所以，我得謝謝你。」

「謝什麼？」

「所有。所有事。所有一切。」

「…不客氣。」Gregory訕訕的說。他實在是不習慣這種事，尤其對象還是這個Mycroft Holmes。「不要再有下一次就好。」

後者點點頭。「我保證。」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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