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終於出場,於是本文堂堂走入魔劍道一半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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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察覺到魏諏臣心情的人,是風之痕。
但或許也不是他,魏諏臣這麼想著。
他略為垂首地站在風之痕面前,這已經是第二個一刻鐘了。也許風之痕在思量著怎麼開口,也許不是。
他只是默默地看著魏諏臣,然後再調回自己的視線。
「…你知道你在想什麼?做什麼?」這問話甫說出口,風之痕便是有些後悔了。
他本不該管這些事情,卻又為何說了這句話?
究竟是心疼這兩個孩子嗎?
「我知道。」點了點頭,魏諏臣的回答沒有猶豫,一如往常。
他想著他從來都不需要猶豫關於他跟闇蹤之間的一切,因為那是如此地理所當然。
聽著魏諏臣的回答,風之痕也沒有說什麼,他想著他其實也無權置喙什麼。
末了他點點頭,暗示魏諏臣離去。
待魏諏臣離去之後,他想起了初回到孤獨峰之時,闇蹤來找他當晚的事情。
他本不該對兩人的意志有所懷疑,但冥冥之中卻是有著什麼緩緩落在他心底,似乎不是個好兆頭。
而後風之痕轉離了心思,看向自己的魔流劍。
那黑的白的圖紋如此契合,究竟也是鑄造初成時便如此的嗎?
待魏諏臣踏出廂房之後,他看見的便是闇蹤使勁要扯破自己衣袖的畫面。
孤獨峰山高千仞,理應風大寂冷;只可惜闇蹤是出了名的怕熱,更不用說是練劍練到一半的時候。
「闇蹤,再扯下去就要沒衣服穿了。」緩聲制止小鬼的行為,魏諏臣有些啼笑皆非。
皺眉轉頭,闇蹤就連唇都抿得緊緊的。
走上前用袖子拭去他臉上的汗水,魏諏臣問道:「還是不習慣嗎?」
輕輕哼了一聲,任由魏諏臣觸碰自己的臉,闇蹤甚至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同你說什麼?」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魏諏臣當然知道闇蹤問的是誰。
這小鬼話中從來沒有尊敬,習慣,也就好了。
「沒什麼。」
「師尊同我說,不遠處山下有個瀑布。這天氣你要受不了了,咱們就找去那裡瞧瞧吧?」淡淡扯過話題,魏諏臣的表情是極其自然的。
又是輕哼了一聲,闇蹤倒不答腔。
「你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微笑了起來,魏諏臣撥了撥闇蹤的頭髮。
「該給你修修了,難怪你熱得。」
瞪了瞪眼,闇蹤這次連哼都不哼了,就任由魏諏臣擺佈著。
對於風之痕的話,原本兩人還有點半信半疑的.不過從親眼見証的那刻起,就誤會冰釋了。
闇蹤有些訝異地挑起眉毛,並轉頭看向魏諏臣。
後者略一苦笑,倒是也很快接受事實。
半大不小的湖水因少有人煙,清澈異常;最底端,有著個略小的瀑布,穩定且持續地供水。
魏諏臣看了看,猜想這大概是高山積雪溶化所留淌沉積的湖水吧。
再一回神,便是見到闇蹤已經是半個身子泡在了水裡。
當然是脫得只剩一件底褲的前提下。
愣了一愣,魏諏臣極其自然地別過了眼神,並褪去了外袍。
他倒也覺得有些熱了…
彷彿沒注意到魏諏臣的反應似的,闇蹤搭理也不搭理他的反應,一個勁兒兀自玩自己的。
忽而潛水,忽而打出大水花,彷彿久旱逢甘霖似的,好不快樂。
而一旁岸邊的魏諏臣不過帶笑,卻似乎是沒那個意思要同樂。
半晌,興頭有些褪去的闇蹤方才是投來一個疑問及不認同的眼神。
「怕熱的是你,我看著吧。」笑容依舊和煦,魏諏臣的答案完美得沒有一絲裂縫,連答案也像是早就準備好似的。
哼哼。心底哼笑兩聲,闇蹤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緩緩在湖中央滑著水,闇蹤的一雙眼滴溜溜地直轉著。
末了,卻是定定地看向瀑布。
「哦?」靠了近去,果真發現裡面是別有洞天。
「闇蹤?」眼見小鬼往自己趕不及的地方靠近,魏諏臣不免警覺地脫口喊住。
轉頭回望魏諏臣,闇蹤招了招手並道:「這兒有點意思。」
微微皺起修長的眉毛,魏諏臣儘管表情不置可否,卻依舊如闇蹤所願地下水前去。
待他到了闇蹤左近,瞧見了一樣的物事,才真也覺得有些意思了起來。
挑了挑眉,闇蹤率先爬上了岸。
「看樣子,興許是有人住過的。」眼神逡巡了一遍,魏諏臣這麼下結論。
「哼哼,你猜會是誰?」
洞內簡單鑿出了幾個平台,估計就是當床當桌子用,任君隨意。
然而仔細看,那鑿工可不比一般。
鑿過的痕跡均是大刀闊斧,異於尋常的刀刀雕琢,這自當是沒有一定內力火侯或者幾把武功家數辦不到的,是以闇蹤方有此一問。
面對闇蹤的問題,魏諏臣可不想跟著瞎起鬨。
「誰知道呢。」
不過在斗室內又轉了一圈,魏諏臣倒是也有些想找出蛛絲馬跡的意思。
撇撇嘴,闇蹤是隨性地在洞口便坐了下來。
朝外看去,隔著水幕的世界一片扭曲,分不清遠近真假。
闇蹤微微瞇起了眼睛,似乎是想努力看清外頭的一切。
「闇蹤?」察覺了闇蹤的行徑,魏諏臣自後頭出聲。
闇蹤莫名的沉默總教他有些心慌,像是他即將要到某個地方了,自己卻跟不上。
回頭看著魏諏臣,闇蹤便是朗聲道:「以後,到這裡來找我!」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地方他要了。
愣了一愣,魏諏臣然後笑開。
爾後每當練完劍的時候,闇蹤不見人影,唯有魏諏臣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他。
看著闇蹤躺在石製平台上熟睡的樣子,魏諏臣當然不會冒失地吵醒他。
所以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眼前這個出落得越發妖冶的皇弟。
夾雜著彷彿女人的妖艷與少年的青澀,那像是一種毒,自闇蹤的一舉一動中展現。而那條致命的毒蛇,則是與他同寢同食、最親愛的皇弟。
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闇蹤的臉。撫摸過的地方冰冷、且蒼白,那是闇蹤遺傳自母親一族的特色。
他知道闇蹤早醒了。但因為來人是他,所以才放心地繼續假寐。
他像極野生動物的這一點,教魏諏臣柔軟的心無法不屈服。
闇蹤只信任他一個。
可闇蹤,你想過嗎,或許你最信任的皇兄,才是你最不得不堤防的那個人。
魏諏臣終明白他總有一天會跨過那條界線,然後打破一切的平衡。
眨了眨眼,魏諏臣的手每停留一些時間,力道就加重了一些。
彷彿就要摸進闇蹤骨子底去似的。
「闇蹤、闇蹤…」你可知這夜裡,我想了你多少次。
魏諏臣的歎息帶著些甜蜜及苦澀,使得闇蹤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若有似無地拉起了笑容,闇蹤卻沒有說話。
他或許知道接下來魏諏臣想做的事情,但他或許其實並不想阻止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因為那其實也在他的期待之中。
太過妖異的笑容教魏諏臣驟然大了膽子。他緩緩俯下身去,吻上了闇蹤那色澤偏紫、甚至還帶有些水漬的薄唇。
闇蹤只感覺唇上溫溫潤潤的,就如同魏諏臣這個人一樣。
可,就只有這樣嗎?
有些不滿地瞇起了眼睛,闇蹤竟是強硬地、揪住了魏諏臣的衣領。
劇情轉折太快,教魏諏臣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
但這對他來說,無異是種鼓勵。
誰也沒有注意到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是如何的快速。又或者是說,這樣的發展,換言之就是結果,不過是在兩人理想期望之內。
甜蜜與痛苦,歡愉與喘息,呻吟與吶喊。
那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但這一間斗室,卻自此有著倆人生命中難以抹滅的痕跡。
闇蹤伏于地,而羈絆著他的,是魏諏臣。
他們彷彿本該如此而生,因此沒有想過放手,也沒有離開彼此依偎的身軀。
儘管魏諏臣的腦袋裡依舊盤桓著許多問題,但他已經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闇蹤接受了他,接受了這樣的他。
那表示,這樣的他就是必要存在的。
摟緊了懷中的身軀,魏諏臣便是覺得此生再無遺憾。
「你的願望不過如此嗎?皇兄。」突來地,闇蹤問了這麼一句。
魏諏臣愣了一愣,約莫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答道:「當然不。」
「闇蹤,這不過是你我願望的一部份。」
聽聞魏諏臣將今天這樣的一回事理所當然地列為了兩人的願望,闇蹤不免笑了開來。
迥異於平時的哼笑,闇蹤此時的笑聲有著十足十的慵懶以及輕鬆。
魏諏臣心頭一動,便是低頭啃吻上闇蹤藏於髮間那有些青白的頸項。
「你是我的…」
闇蹤聞此便是笑得更加猖狂,甚至有些勾引之意。
「你也是!」狂放的語言表達在肢體動作上,便是又一次的翻雲覆雨。
從此孤獨峰在風之痕眼皮子底下便是多了一抹艷色,旖旖旎旎的,無法遏止。
風之痕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無論如何,就像闇蹤想的,他是決計不會管上這件事情的。
但好日子從不長久,這是俗話說的。
這天魏諏臣瞥見了自山下而來的一個女人,妖艷美麗,不似凡人。
他似乎隱隱約約地知道了那是闇蹤的母親,可妖后卻是直直地往風之痕的屋子裡走去。
他不甚清楚是否妖后有看見他?沒想太多的他不過就是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然後照著平日一般地去尋上了闇蹤。
在激情過後他隨口提了一句,然闇蹤卻是乍然變臉。
「那女人到孤獨峰來了?」猛地坐起身,闇蹤的口氣更有幾分冷然。
「有何不妥?」
「…哼,看樣子她是主意打到魔劍道來了。」抓起衣服就是想離開,闇蹤平時的慵懶已是蕩然無存。
魏諏臣儘管不明究理,卻依舊尾隨著闇蹤而去。
直到兩人站在了風之痕的房門前,闇蹤卻沒有進入的意思。
「蹤兒?」門內隱隱約約的對話聲停止,取而代之傳出的,是成熟女人的聲音。
身軀一震,闇蹤卻是轉身離開。
「闇蹤?」
魏諏臣方正猶豫是否跟上之際,卻見房門開出了一個縫,一隻手搭於其上,半晌後、又是沉默地緩緩收回。
「唉…」若有似無的嘆息聲自縫隙內傳出,隱隱震動了魏諏臣的心弦。
他不明白闇蹤轉身離開的用意何在,但他卻真真切切聽出了此時身為一個母親的無奈。
故不免.他竟是對闇蹤有了些愿懟。
轉頭往闇蹤離開的方向看去,只見其身影似乎是立於崖邊,迎風颯颯。
「闇蹤,為何不見妖后?」耐不住心中心中疑問而開口,魏諏臣此時渾然不覺自己的偏袒。
瞥眼看了魏諏臣,闇蹤便是以慣用的嘲諷語氣道:「她不是來找我的。」
「她不過是來看看,是否會有人成為她的阻礙。」
聞言,魏諏臣纂緊了眉頭,卻不得不問道:「…什麼阻礙?」
「成為王的阻礙。」
- Jun 04 Wed 2008 08:12
雪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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