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我很混,怎麼樣~ =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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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諏臣此去經年。儘管途中陸陸續續傳有捷報,但對相隔數哩之遙的闇蹤來說,這一切仍是不切實際。
  
  魔劍道朝中,漸漸分成了妖后與太子兩派。
  
  太子一派情勢逐漸看漲,自然是因為首要重臣魏將軍在邊界的戰功彪炳。但闇蹤對於現況,仍是有些焦躁。
  
  只要妖后權妃兩人一日不離魔劍道,他就一日無法心安。
  
  「右護法,你看如何?」將手中書信遞予右護法,闇蹤微微皺起了眉頭。
  
  略略將之翻閱過,右護法平板的表情倒是不見鬆動。「戰事陷入膠著乃預料中事,太子殿下不必太過憂心。」
  
  「…此戰拖得太久。」闇蹤沉吟了晌,便是如實吐出心中擔憂。
  
  「魏諏臣畢竟是新生將領。而對方遺世老、鳳棲梧等皆是老謀深算如你的謀臣,久戰下去,到底不是好事。」
  
  「儘管有骨刀輔佐,但他究竟有幾分真心,只有那兩個女人知曉。」
  
  右護法恭謹遞回書信,而後便接著道:「魔劍道與妖刀界乃唇亡齒寒的關係,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
  
  「一旦魔劍道失敗,那麼天策皇朝的下一個目標當然是妖刀界。如果天策真龍真有野心的話。」
  
  「若殿下覺得不妥,那麼、老臣自去準備招喚魔魘大軍所必須的物事。」
  
  「……嗯,有備無患,也好。」蓋上卷宗,闇蹤闔眼道。
  
  「殿下可還好?」彷彿是看出了闇蹤的疲憊,右護法貼近身軀悄然問道。
  
  「…吾沒事。」
  
  無法放鬆下來的警戒心讓他在夜晚幾乎無法成眠。雖然對魔來說睡眠不是必要的,但長時間消耗下來的體力精力在無法回復的情況下,仍是對闇蹤的身體有著負擔。
  
  與其說右護法知道這件事,倒不如說他是察覺了一些不對勁。
  
  他憂慮地離開書房,卻發現自己苦無對策。
  
  「殿下,您已經兩個日夜未闔眼了,劍理懇請您稍事休息。」半跪在魏諏臣的案前,劍理垂首朗聲道。
  
  而這一方面,魏諏臣自然也是不好過。
  
  戰事陷入膠著,他比誰都要緊張。在苦思無良策的情況下,他只得日日夜夜對著地圖研究戰術,甚至日日與諸將領研究奇法。
 
  出奇制勝,才有開啟僵局的可能。
  
  「…嗯。」敷衍地點了點頭,魏諏臣仍是繼續看著自己面前的地圖。
  
  「少子殿下,大軍全望您指揮,保重身體才是首要。」劍理這下是打算,若魏諏臣不答應,他便是長跪著不起身了。
  
  「……劍理,你該知道事有輕重緩急。」頭抬也不抬,魏諏臣沉聲道:「吾身負重任,至今未果。諸將領尚且置個人生死於度外,更何況是吾。」
  
  「劍理明白,但是…」
  
  「啟秉將軍,太子殿下傳來急書一封。」帳幕一掀,一名傳令捧著書信便是風風火火地遞到了魏諏臣的面前。
  
  「呈上。」
  
  自劍理手中接過書信,魏諏臣在讀完之後,眉間卻是不舒反緊。
  
  魔魘大軍若出,未必情勢見俏。中原武林能人異士甚多,且不論過程是否順利,但在同仇敵愾的情況下,難保所臨之敵不會不增反減。
  
  「傳我命令,諸將領二個時辰後,即刻來見我。」
  
  三個時辰後,大軍領命,兵分三路按命令行事,不得有誤。
  
  魏諏臣重新整了整衣冠,並伸手接過劍理遞上的異端劍。
  
  「劍理,你不必隨行。在此等我回來。」
  
  「主人!」劍理的聲音飽含不贊同。他認為,正是這樣的場合所以才有侍從發揮的餘地。
  
  「為了大挫我軍士氣,為了逼退魔魘大軍,此戰敵人必定是精銳盡出。」
  
  「吾需要有個可以信任的人為吾掌度私事,你且權充些。」魏諏臣想的,自然是若闇蹤傳來了急書,至少他在這裡還有可信任的人可以接收。
  
  劍理儘管是右護法所派,然而目前所見,他的確是一心向著自己這個主人的。
  
  「…是。」劍理何其聰明,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於是他只得默默稱是。
  
  提起異端劍,魏諏臣大步踏出營帳。
  
  今日一戰,將決定兩方往後氣度。
  
  他就算要拼盡全力,也決不能輸。
  
  「大軍出發!」
  
  當大軍來到西疆與中原的交界,曾經是長城的殘骸橫亙在兩方之間,顯得景色格外蒼涼。那是數十數百年前中原與邊疆民族交戰的證據,而今,同樣的劇碼,也正在上演。
  
  風沙自西北方鋪天蓋地的捲來,遮掩了前方廣闊的草原,但卻遮掩不了魏諏臣的視線。
  
  他騎著闇蹤的黑駒,遙遙望著對面與己方人數不相上下的軍馬。
  
  響自旱河兩邊的戰鼓聲威震天際,士兵的呼喝聲綿延不絕,此起彼落的馬嘶聲、金戈鳴響聲,當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便交織成了悲涼壯闊的曲子,撼動魏諏臣的胸膛。
  
  他看著遠方黃沙天空,抿緊雙唇,持續不斷地在腦海中沙盤推演所有一切的可能。
  
  儘管這所有的可能,或許都比不上鳳棲梧遺世老的一個命令。
  
  『少子殿下,兵貴神速,這是自古以來的定律。』
  
  『西漠土地荒涼暑酷,氣候之劇絕非中原人所能想像,這正是制勝的關鍵。』
  
  烈日橫空,魏諏臣感受著越來越熾熱的陽光,細細估算著出兵的時機。忽地、一隻蒼隼斜飛過他的頭頂,呼哨的聲音割向了每個人的耳膜。
  
  魏諏臣拔出自己腰間的異端劍。銀白透明的劍身折射陽光,直教人張不開眼。
  
  「不死不還!」
  
  「不死不還───」
  
  只見對方為首的鳳棲梧隱隱約約一陣手勢晃動,悍然而立的天策大軍也是殺聲震天地朝這方衝來。
  
  魏諏臣一拉韁繩、座下黑駒長聲一嘶,便是一馬當先地衝鋒陷陣。
  
  鳳棲梧早已透過步雙極的報告得知這名少年將軍的存在。既然魔劍道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允其出戰,那麼表示他在其中必有著重要的地位;擒賊先擒王,他自是早已準備好了對策。
  
  「毒蠍女,孤跡蒼狼。」
  
  「屬下在。」
  
  「想盡辦法,讓他下馬。」鳳棲梧的手指向不遠處的魏諏臣,眼神口氣則是與當時的步雙極所差無幾的冷酷。「不論生死。」
  
  「…是。」兩人同時垂首應答,接下了任務。
  
  然與此同時,毒蠍女卻是悄悄地看了孤跡蒼狼一眼。
  
  她自然是知道鳳棲梧派出這人的用意為何。
  
  他是西疆皇朝的孤臣,也是最後一任可汗的唯一繼承人。他身負國仇家恨,為了報仇、為了雪恨,他獻上西疆傳說中的神劍並自願位屈人臣,受封征西將軍。
  
  在面對魔劍道,有誰比他更適合站上第一線?
  
  毒蠍女想到這裡幾乎不免是要悽悽一笑。
  
  然又有誰猜得到,她竟然是曾與最後一任可汗有過露水姻緣的一介嬪妃?而眼前她所面對的,卻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機緣讓他們落得如此境地?
  
  身旁,孤跡蒼狼低咆一聲,便是抽出大劍挺身殺上;為免露出馬腳,毒蠍女縱使不情願,也只得抽出雙匕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匿在人群中,貓著步伐逐步靠近魏諏臣。
  
  每踏近一步,毒蠍女的心情就更忐忑一些。
  
  她要如何阻止?難道她真要看著孤跡蒼狼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下手?
  
  正前方黑駒上,魏諏臣手中異端劍閃耀著刺眼銀光,襯得一人一馬勇猛無匹。
  
  人是青年俊傑,劍法超卓絕倫,逼得週遭生人不得近,哀鴻遍野;馬是少見靈駒,不待指揮便是駝著主人橫衝直撞,穿梭自如。
  
  此時孤跡蒼狼已來到附近,手中闊劍是西疆傳說中神物,劈天裂地自不在話下。只見其虎吼一聲、已是狠狠一劍劈向魏諏臣所在的地方!
  
  「是將軍!」
  
  週遭小兵多半識時務,見孤跡蒼狼來到連忙是讓出了一條路,也省得被掃到颱風尾。
  
  魏諏臣方聽見一聲虎吼便是已知對方來了高手,對象正是自已。他處變不驚、立馬韁繩一拉,從從容容躲過了這劍氣宏大的一擊。
  
  然而隨之而上的,卻是持著雙匕的毒蠍女!
  
  雙匕勾如新月,在飛舞中帶出一片銀光掃向黑駒;魏諏臣的異端劍自半空斬下,便是分毫不差地隔住了毒蠍女的攻擊。
  
  再是一聲虎吼,正前方已見孤跡蒼狼提著神劍衝殺而來;魏諏臣一提韁繩、登時黑駒長嘶一聲後蹬著後腳跳開。
  
  他並非懼怕孤跡蒼狼的攻擊,而是毒蠍女的存在讓他猶疑不定。
  
  他明明暗自下定決心要拋棄所謂親情,卻發現原來實際上那比想像的還要困難。
  
  魏諏臣方自猶豫間,便見孤跡蒼狼再次衝殺而上;他正欲提劍格檔,一旁卻有一把寬刀比他更快!
  
  來人正是骨刀。
   
  魏諏臣身為主帥,受矚目是該然之事。骨刀受妖后等重託,自然是格外注意此間動向。他見魏諏臣以一敵二,漸落下風,當然就是提著刀上前助拳。
  
  「哼、妖孽!」孤跡蒼狼神劍揮舞、隱隱有白光流竄,竟是絕學欲展。
  
  骨刀鼻子一哼氣,瞬間刀風颯颯、同樣招式上手。
  
  兩人一前一後鬥將起來,殺氣橫掃,硬是讓周圍士兵退出了一小圈。
  
  這廂酣戰不停,另一方則魏諏臣與毒蠍女纏鬥不休。
  
  一者有心放水,一者心神不定,一時間倒也是打個五分平手。
  
  正當僵持不下之際,日頭卻已是漸漸偏西。
  
  最有利的時刻即將消失,魏諏臣心下便是有了打算。
  
  馬腹一夾、長劍一舉,他竟是要大軍退回西漠土地,重新再來!
  
  遠處鳳棲梧見了這一番情狀,忍不住暗聲道好。
  
  原來魔劍道少子竟是個人材。初戰不過測試敵我實力,這點他做得很到位,絲毫不浪費兵力。
  
  而同時間他便也是揮了揮手勢要大軍暫緩攻勢,不可輕敵妄追。
  
  然凡事,卻必有例外。
  
  孤跡蒼狼違背鳳棲梧的指令、竟是搶馬對西漠大軍窮追不捨,以神劍無比威壓立誓便是要在今天讓其伏誅。
  
  「孤跡蒼狼!」毒蠍女眼見情況如此,連忙就是要攔阻他的攻擊。
  
  她道是仇恨遮掩了他的眼睛,才使得他如此不顧大局,但她無法眼睜睜看他去送死。
  
  毒蠍女雙匕橫亙上神劍,隔開了三尺青鋒,卻躲不過利刃似的劍氣。
  
  蒙面的布紗緩緩飄落,露出的面容竟教孤跡蒼狼漸次緩下步伐,終至原地不動。
  
  「嗯?」這樣的一張臉模模糊糊地存在於他的記憶中,但他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她是誰。「妳是……」
  
  「孤跡蒼狼,你敢不聽號令!」竹醜策馬前來狐假虎威,怒聲問道。
  
  垂下手中神劍,孤跡蒼狼不僅不吭聲,連看也沒看竹醜一眼。
  
  撿回布紗蒙回臉上,毒蠍女便是代答道:「他不過一時心急,還請將軍見諒。」
  
  竹醜撇撇嘴,倒也沒說什麼。
  
  沒有人不知道天策真龍重用孤跡蒼狼的原因,沒必要抓著這點窮追猛打。此人性情乖僻,逼急了、對誰都沒好處。
  
  三人前後也退回大軍所在之地,便又是與魔劍道大軍遙遙相對。
  
  兩方人馬的對峙並沒有很久。也許是因為一天下來的疲憊,也許是因為太過漫長的戰爭。
  
  在慣例的戰鼓聲中,雙方人馬迎回了各自的營帳,然卻獨獨有一人,佇立在原地不動。
  
  此人無他,自是毒蠍女。
  
  毒蠍女看著身著銀白色鎧甲的那名少年將軍統領萬軍逐漸離開,心中儘管惆悵,卻更油生一股驕傲。
  
  那是她的兒子,一個足以統領大軍的少年將帥。不論立場,這是件多麼足以令一個母親高興的事情。
  
  她的心情忽喜忽悲,湛藍雙眸透出的光芒便是忽明忽滅。而這一切,全教孤跡蒼狼給看在了眼裡。
  
  他似乎就要想起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卻偏偏那那記憶就像是有所困頓,教他只得隱隱約約的一個影子。
  
  直到夜半他恍恍惚惚間夢見了從前的西疆皇朝,才恍然大悟地驚醒過來。
  
  是了,她便是天可汗最後迎娶的那名少妃,北方鷲族的公主。
  
  他怎麼會忘記她呢!那樣甜蜜且痛苦的愛戀是他少年時期最美好的回憶之一,他怎麼能忘記呢!
  
  孤跡蒼狼立馬爬起身,抓起神劍便往毒蠍女的帳幕走去。
  
  將軍之間夜半相詢本是常事,但若發生在從不與人打招呼的孤跡蒼狼身上就變成了罕事,於是這件事情便很快地傳到了鳳棲梧的耳中。
  
  他不過訝異地挑了挑眉,而後吩咐士兵們勿大驚小怪。
  
  「……月靈公主,妳因何也在此?」而這一頭毒蠍女的帳幕內,孤跡蒼狼偋退左右,劈頭問的便是這麼一句話。
  
  言下之意便是,以她一介女流之身,實是不該做出如此危險之事。
  
  在這關頭,孤跡蒼狼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安危。
  
  此際毒蠍女正提筆書寫,頭也不抬地就是答道:「孤跡蒼狼,你認錯人了。」
  
  「什麼月靈公主的,吾根本不識。」
  
  孤跡蒼狼一愣。他委實沒有想到月靈公主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看著月靈公主不停筆地寫著些什麼,半晌後方垂了眼神緩緩說道:「西疆皇朝滅亡前十年,天可汗不顧各個可敦的反對,迎進了北方鷲族的公主。」
  
  「她是天可汗的第十三名嬪妃,已經懷有身孕。」
  
  「可憐她儘管容貌沉魚落雁,態度謙虛有禮,卻因為出身,最終仍是被趕出那個地方。」
  
  孤跡蒼狼話頓了噸,正欲再說,卻聞得毒蠍女說道:「孤跡蒼狼,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麼?」她抬起頭來,眼神中卻再也沒有孤跡蒼狼所熟悉的那些情感。
  
  「吾既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位公主,也不是那北方流放民族的後裔,這些與我都無關。」只見其緩緩折起桌上的書信,並將之收進懷中。
  
  「即便就算吾是你所說的月靈公主吧,孤臣孽子,你又打算如何?」末了,她眼神中竟是出現絲絲憐憫,那是孤跡蒼狼最不喜見的。
  
  但固執如他,又怎會認為自己是真認錯人?只是,究竟有什麼理由讓月靈公主不願承認自己的身分?
  
  爾後,孤跡蒼狼便又說道:「興許,真是我認錯人了吧。」
  
  「今日親上戰場,方知原來有人長得與月靈公主如此神似,不免勾起吾一些回憶。」
  
  「當初無能為她做的,但望還有補償的機會。」孤跡蒼狼話說完,便是饒有深意地看了毒蠍女一眼。
  
  「今日打擾,還請將軍見諒。」
  
  毒蠍女看著孤跡蒼狼離開,隨即便是垂著眼神,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那封信。
  
  而與此同時,首戰受挫的魏諏臣則是讀著劍理甫遞上的急書一封。
  
  內容自然是與魔魘大軍有關。儘管是私信,卻是一貫公事公辦的語氣。
  
  魏諏臣緩緩折起了信,便是交予了劍理收著。
  
  他多希望此時此刻,闇蹤就在他身邊。
  
  「右護法,何事使你如此狼狽?」闇蹤微微皺眉,沉聲問道。
  
  早朝上,右護法儘管衣冠端整昂首而立,面容卻明顯疲憊。
  
  「啟秉殿下。」
  
  「魔魘大軍已然復生,卻遭中原能人異士阻攔,微臣分身乏術,特請支援。」魔魘大軍乃是以術法驅使,不可中斷;誰知中原竟有能人異士同樣以術法干擾,使得右護法與三陰九陽十二祭司無法合力,魔魘大軍行進頓時受阻。
  
  「哦?說來聽聽。」妖后略略瞇眼,顯然是對此事已上了心。
  
  素聞中原能人異士甚多,卻不料竟連魔劍道的魔魘大軍皆能阻撓。看來,自古九州之地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不是沒有道理。
  
  「百年前一戰,魔魘大軍最後受中原僧人法力所封。惟今老臣與三陰司祭等人發現破解之法,方得以重為己用。」
  
  「但或許該僧遺有弟子,老臣所察覺到的術法,正是與先前所差無幾。」
  
  「臣懇請殿下派兵支援,清除阻礙。」
  
  妖后等三人聞言,便是互看了一眼。
  
  未待妖后闇蹤開口,已是聽聞權妃嬌笑一聲道:「這有何難?」
  
  她身著金縷鞋紅緞衣、輕輕巧巧地步下台階,紅豔豔的身影挪移在已見髒污的毬毯上,分外顯眼。而後她便是福向妖后闇蹤兩人道:「權妃自請命,率軍前往。」
  
  「嗯?」妖后沒想到權妃竟會主動討戰。只因她一向喜動腦多於動手,此回主動請纓,必是有所想法。
  
  「也好。」她頜首應允,並說道:「蹤兒惡戰甫歸,朝中主力應付大戰且無暇分神;妳若自願,便也是省了些調度。」
  
  「…那末,一切全有賴權姨了。」對於權妃的主動請纓,闇蹤自然也感意外。但對於他來說,這倒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姑且不論成功與失敗,若由權妃出馬,則便是宣告了魔劍道與妖刀界正式合作禦敵;對於天策皇朝,想來也是一大威脅。
  
  「臣妾,必不辱命。」權妃笑得妖媚,眉目間全是自信。
  
  次日,權妃身著銀白紅花戰甲,腰繫妖刀界前主御賜的妖冷刀,一身嬌媚略略收斂,取而代之的則是森冷煞氣。
  
  她背後所帥乃是妖刀界精銳,甫來魔劍道之初便由她親自在妖刀界挑出,目的自然是藉機展現己方實力。披上厚重戰甲的兵士們各各沉默肅立,他們在等待自己的主人發下命令,指揮他們去奉獻應有的榮譽心。
  
  而即將目送著權妃一軍出擊的妖后及闇蹤,則是同聲一氣地披上了戰袍。
  
  這是闇蹤第一次見到他的母后如此威風凜凜的模樣。她有著比之魔皇誅天而毫不顯得遜色的霸氣,在紫黑色的銀甲戰袍襯托下,更有著妖刀一族天之驕女的傲氣。
  
  闇蹤儘管在心底如此評價著妖后權妃,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他徹底了解到自己的的確確是誅天妖后的親生子,那樣的天生霸氣及傲氣凜然皆是源自於他兩人,不容分辨。
  
  最後權妃自闇蹤的手上接過了軍令,一隊人馬則在塵沙飛揚中遠離了妖后闇蹤等人的視線。
  
  權妃的辦事能力自是不用懷疑的,但闇蹤、卻仍是皺緊了一雙細眉。
  
  而這,乃是源於一封密函。
  
  密函乃解玉龍所寫,內容則與統帥大將軍魏諏臣有關。
  
  『流言四起,皆起因於大將軍身世。軍心浮動,盼太子殿下能予指示。』
  
  闇蹤在閱畢的當下將信給燒了,不假他人之手。
  
  他弄不懂,到底為何會有此等流言出現?幾乎已經沒有人要記得魏諏臣本出身西疆王朝,就算是天策皇朝理出了一個號稱是遺孤的孤跡蒼狼,他也萬萬不可能會知道這件事情。
  
  唯一可能知道的人只有……。但她若要藉此逼回魏諏臣,也斷不可能在這個當下。
  
  在這當下,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皆與通敵叛國無異,她不可能這麼愚蠢。
  
  …在這中間,肯定是有誰在作祟。唯今之急,卻不是找出這個兇手,而是消滅源頭。
  
  闇蹤的眼神閃過一抹異色。那或許,稱之為煞氣。
  
  然後,他回覆了那封密函。
  
  『殺了毒蠍女。』
  
  就在闇蹤密令下達後不久,朝堂上的風波始動。
  
  「秉殿下,臣有一事稟報。」上奏的人是名文官。
  
  魔界人崇尚武力,本不用文史官,此一改變源於右護法走馬上任之際。他主張效法苦境制度,文武並立,方可相互制衡。他與已故的左護法邪神,便是最好的例子。
  
  妖后微闔眼,權當是默許了這人接下來的說話。
  
  「臣等聽聞,西疆遺民已找出最後的皇子──孤跡蒼狼,並有意聯合魏將軍裡應外合、重起爐灶。臣等擔心,倘若此事成真,則魔劍道將面臨最大的危機。」此官話聲一落,便見文武百官赫然同時下跪,顯然是有備而來。
  
  「請殿下明察!」
  
  闇蹤看著足下朝臣,銀牙緊咬,幾乎是要咒罵出聲。
  
  愚蠢,太愚蠢了!
  
  「荒謬!」
  
  「臣等懇請殿下明察,以保我魔劍道安泰!」
  
  闇蹤猛地站起身,擰起雙眉便是怒喝道:「通通住口!」
  
  「簡直是一派胡言!」
  
  「你們這是懷疑先皇與吾識人不清?」
  
  「臣不敢!」
  
  「不敢?」闇蹤嗤笑一聲,竟是怒極反笑。
  
  「你們還有什麼不敢?」
  
  「不過一個離間計,便足以使你們群起而質問吾。你們,還有什麼不敢的?」
  
  「太子殿下請息怒!」
  
  此時朝上氣氛劍拔弩張,惟僅有妖后一人,卻宛若無事般、輕輕眨了眨眼。
  
  稍稍沉澱了自己的情緒,闇蹤便是再次昂聲說道:「先皇曾言,不管他是誰,只要魔劍道存在一天,他便是我魔劍道的子民!」
  
  「魏諏臣是吾的皇兄,由吾親自賜名!」
  
  「公開亭一役,吾與他血戰而歸!」
  
  「難道,這些便是他意圖叛國的證據?」
  
  闇蹤的眼神睥睨著眾人,語氣中則是對魏諏臣全然的信任。
  
  他斷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在這地方,除了他,又有誰可以信任?
  
  「即便他有貳心,又難道、我堂堂魔劍道,竟會敵不過一個只餘孤臣孽子的破敗王朝?」
  
  闇蹤字字鏗鏘,迴盪在魔皇殿中,格外顯得理直氣壯。
  
  「大敵當前,最忌陣前換將,這道理難道你們不懂?」
  
  「多少族人此刻正擋在我魔劍道的正前方,而你們、卻還有心思盡做這些無用的臆測?」
  
  「臣等知罪!」群臣伏身惶恐,心知今天是真捋到虎鬚了。太子殿下鮮少如此直言怒罵,顯見這次是真動怒了。
  
  然若真細想起來,這件事似乎的確是有那麼一點蹊蹺。
  
  為何事到如今,方有此流言?
  
  「蹤兒,就停了吧。」最後,則是妖后出面為這件事緩了頰。
  
  她緩緩起了身,便是伸手按上了闇蹤的肩膀。
  
  「今日一事,即便是出於關心,卻顯得莽撞。吾不許往後,再發生任何一次。」妖后這話儘管說得正正當當,但若細想起身分,便又是顯得弔詭。
  
  而闇蹤,則是抿緊了雙唇,不再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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