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超蝙】在天亮之前

　　超人現在感到非常的頭痛。
　　非常的。
　　他看著星球日報斗大的頭版標題，突然有種想把某人從高樓丟下去的衝動。
　　噢不，你必須冷靜，Kal。
　　你是超人，你的使命是保護人類，不是殺死他們。
　　
　　韋恩集團少東布魯斯．韋恩公開向超人示愛

　　但是見鬼的，這到底是什麼？
　　他只不過是一次路過高譚市，然後秉持著一貫的信念不小心順手救了某個被綁架的有錢少東而已，到底這後續發展是怎麼回事了？
　　坦白說，他的確是耳聞過不少人公開或暗示性地對他示愛，但是可以做到像布魯斯．韋恩這種地步的，真的沒有。
　　真的。
　　他可以在大都會每一棟超過二十層樓的房子頂樓找到他送他的花。
　　玫瑰花，紅色的那種。
　　象徵熱情如火？
　　見鬼了。
　　他還可以在飛行救援的途中，看到寫滿愛語的熱氣球在飛。
　　噢天哪，那些話他大概這輩子只有在電視上看過。但是天知道，他幾乎不看電視的。（或者是說沒時間）
　　每次只要經過那些熱汽球，他幾乎忍不住就要伸出食指戳破它們。
　　可是不行，他不能這麼做。
　　不能做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他捨不得，而是因為，他真的戳過一次。
　　然後，戳一個換三個。
　　所以同理可證，戳三個換九個。
　　一想到可能有一天大都會的天空會佈滿這些熱汽球他就很想從大樓上跳下去。
　　當然前提是如果他跳下去會有事的話。
　　而現在，他停在一個超大的廣告看板前。
　　當然，毫無疑問的，這個廣告看板的內容是給他的。
　　是關於一個，噢他真想假裝沒看到，關於一個求婚。
　　署名者當然就是布魯斯．韋恩。
　　他終於忍無可忍了。
　　他再次來到高譚市，卻忘了他出現的這個當下，是夜晚。
　　而高譚市的夜晚，擁有屬於他們的騎士。
　　「我想，你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嘶啞、低沉、冷酷，集所有負面元素於一身的聲音在超人身後響起，迫使他只好中止自己的計畫。
　　他的計畫就是找到布魯斯．韋恩，然後警告他不要再做出那些事情。否則他會……他會發瘋。
　　「Hi…」這不是超人第一次被蝙蝠俠警告。雖然這次他認為自己有絕對的苦衷，不過還是不敵心裡的那麼一點心虛。
　　「滾回你的大都會。」直接跳過超人的招呼，蝙蝠俠又重申了一次。
　　「聽著，你必須得明白，我不是故意的。But…」他試著要解釋自己的苦衷，真的。雖然他在解釋之前看到兩枚蝙蝠鏢朝他飛來，但是，他想他還是必須要解釋清楚。
　　雖然其實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要對蝙蝠俠這麼誠實。
　　「OK、OK，既然高譚市歸你所管，那麼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蝙蝠俠擲鏢的動作有瞬間停頓，顯然是打算聽看看這個人人敬畏的超人到底有什麼忙是需要他一個凡人去幫的。
　　「你知道布魯斯．韋恩，對吧？高譚之子布魯斯．韋恩。」
　　「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去找找他，然後告訴他不要再跟我求婚了？」
　　「我很困擾，真的，我發誓我很困擾。」
　　「每天都有數不完的玫瑰花，數不完的熱氣球，數不完的求婚看板。拜託，真的，我快瘋了。」
　　「每次只要我做了什麼事，記者問我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我打算怎麼回應布魯斯．韋恩的求婚。」
　　「Oh、come on，我只不過是剛好救了他可能一次或兩次，沒有到要結婚這地步好嗎？」
　　「可以嗎？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拜託，我真的快發瘋了。」
　　蝙蝠俠板著一張臉，看著超人在他面前雙手合十。那個皺眉頭的樣子真可愛，他在心裡想。
　　如果超人知道他現在拜託的對象就是做出那些事情的人，不知道會不會馬上從空中掉下去？
　　最後，蝙蝠俠微微點了點頭。「我會試看看。」才怪。
　　他看著超人帶著完成使命的滿足感離開高譚市，然後在心裡想著如果超人看到明天大樓上的花從紅玫瑰換成百合時，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
　　啊，他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少爺，福克斯先生想問您，打算求婚到什麼時候？」這個問題，其實管家阿福自己也很想問，不過他當然臉上不動聲色。
　　「嗯…讓我想想。」邊吃著管家精心準備的早餐邊看著晨報，對於自己佔去了１／３的新聞版面感到愉悅的布魯斯毫不專心地回答。
　　「另外，超人先生要求見您一面。」
　　「真的？」布魯斯停下手上以及嘴巴上的動作，眼睛泛光的問。
　　「是的。千真萬確。」看見布魯斯臉上的表情，管家阿福都忍不住想為超人嘆口氣了。
　　天知道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就只是少爺想讓超人遠離高譚市的方法而已。
　　還真有效。
　　他想。
　　「那我想，我絕對是有時間見他的。」布魯斯拉起一個好大好大的笑容，極其迷人的。
　　「Well，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講吧。」雙手環胸站在布魯斯面前，超人的表情非常嚴肅。
　　此時他們所在的地點是韋恩辦公大樓的辦公室裡，當然是專屬於布魯斯的。
　　這意即，這房間的隔音、防彈、防爆等功能，是非常強的。
　　「好的，我正洗耳恭聽呢。」臉上擺出自己最迷人的笑容。當然，布魯斯不忘為彼此兩人都各斟上了一杯香檳。粉紅佳人，多適合現在的場景啊，只有你跟我，我的佳人。
　　假裝自己沒有讀出布魯斯．韋恩臉上寫的那些話，超人現在把所有的意志都專注在自己要說的話上面。
　　否則，他真的擔心自己會太衝動。
　　「關於那些求婚，你能不能不要再做了？」儘管超人他很困擾，他非常困擾，可是良好的家教，還是讓他很和氣地採用了詢問的方式。
　　「當然不可以，我都還沒聽到你的回答呢。」端起香檳啜了一口，布魯斯稍微扯開了早上自己才繫好的領帶。
　　「不可能。」毫不猶豫的，超人拒絕了。
　　「不可能？」
　　「噢我親愛的太陽神之子，我想我們可能有必要談談。」放下手中的香檳，布魯斯從舒服的訂製皮革椅上站了起來。
　　他貼身剪裁的襯衫釦子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打開了好幾顆，露出了他略帶白皙的胸膛。
　　噢不，其實他根本不知道他的胸膛白不白好嗎。
　　超人努力別開自己的眼神，不讓視線往那個明顯帶有挑逗意味的人身上去。
　　「談什麼？」
　　「談關於我所做的一切。」布魯斯的表情看起來很懇切，並且非常的痛心疾首。
　　「你知道嗎，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你想想看，如果你嫁給了我，你就再也不用為了那些毀損的公物煩惱，因為你有了最有錢的韋恩集團。」
　　嗯，有道理。
　　「又或者，當你在行俠仗義對方卻不買單還揚言要告你的時候，不用擔心，你有最有錢的韋恩集團給你撐腰幫你聘請最好的律師。」
　　沒錯，這的確也是。
　　「甚至，我還可以幫你搞倒盧瑟斯的公司，讓他再也沒錢去搞那些叫氪石的什麼東西。」
　　噢，真吸引人。
　　「難道你不覺得，像我們兩個這樣的天之驕子，本來就是應該在一起的嗎？」布魯斯瞇起眼睛，笑得彷彿他已經醉了，醉在超人的懷抱裡。
　　「不。」雖然以上三個優點聽起來很誘人，雖然他其實在這一段求婚過程中除了困擾點之外也找不到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但是超人還是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外星人，韋恩先生。」禮貌地推開自己懷裡的人，超人一本正經的說。
　　「雖然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歷史，但是那反而使我更加卻步了，韋恩先生。」
　　「儘管我與你們生活在一起，韋恩先生，但是我一直是孤獨的。」
　　「我是最後一位氪星人，我在這星球的家在坎薩斯州。但是那裡遲早會消失，因為我將活得比你們所有人都長久。」
　　「基於這些理由，韋恩先生，我很抱歉。」
　　布魯斯看得出來，超人是真心誠意的在道歉。
　　他突然覺得有點心虛。
　　才怪。
　　他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他終於讓超人要遠離高譚市了。
　　當然，如果他沒有又碰到綁架的話。
　　布魯斯萬分懊惱的坐在韋恩大樓的頂樓。
　　他的雙手被反綁，腳也是。
　　當然了，他其實可以找到機會反擊，畢竟他是蝙蝠俠。
　　但是，那也要有機會。
　　布魯斯裝得一付害怕的樣子。他縮在一根通風管旁，嘴巴上拼命喊著求饒。
　　「你們要錢？我可以叫福克斯送來。」
　　「拜託不要傷害我。」
　　「拜託、我很怕痛的，不要打、不要傷害我！」
　　「你們到底要什麼？」
　　敵人有五個。三個把風，一個看住他，一個對外聯繫。
　　他想他現在肯定又上了頭條，不過這次他不怎麼愉悅了。
　　這些人如果不要錢，那他們要什麼？
　　布魯斯在腦袋中想著各種可能。
　　總不會是超人的狂熱粉絲吧？
　　他為自己的想法給逗樂了，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音來。
　　噢不不不，要憋住。
　　布魯斯轉了轉手腕，確認了繩子的鬆緊度。他的名貴手錶其實藏了刀片，是用來應付這種狀況的。他的鞋底也藏了通訊設備，可以直接聯絡到蝙蝠洞去。
　　總之，他需要的是時機。
　　然後終於，他等到了。
　　「放開他。」不，他說的是時機，不是超人。
　　可是超人真的來了。
　　韋恩大樓的正上方，飄著一個人。一個只要手上沒有氪石就都會害怕的人。
　　「噢這就對了，讓我們看看，這是誰來了。」壞人們熱切的歡呼著。
　　聽到這些歡呼聲，還有那聲親愛的我的太陽神之子，如果不是對方亮出了手上的氪石製炸彈，超人幾乎要以為這是布魯斯的新把戲。
　　「噢不。」專門用來對付超人的氪石出現在高譚市？這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如果現在有手，布魯斯應該就會把它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然後嘆氣了。
　　蝙蝠俠肯定是漏了哪裡。
　　「我說，放開他。」超人微乎其微的又稍微往上飛了一點。
　　天知道光是這樣的距離，他就已經開始覺得手腳發軟了。
　　「噢～噢～噢，當然、當然，我們會放開他。畢竟，我們的目標是你。」壞人們笑得一臉無所謂，然後把炸彈拉開插銷，塞進了布魯斯的懷裡。
　　「這個禮物是要送給你還有蝙蝠俠的，希望你們收得愉快！」
　　然後，布魯斯就被丟下樓了。
　　「Shit！」超人感到有點頭暈目眩。他看著布魯斯被甩出大樓的另一邊，然後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氪石遠離他了，他的超級力量又不受影響了。可是布魯斯怎麼辦？
　　超人飛向布魯斯掉下去的方向，然後卻發現人不見了。
　　「你在找人嗎？」冰冷的聲音出現，讓超人嚇了一大跳。
　　「蝙蝠俠？」
　　大樓被打破的落地窗內，站個一個黑色人影。「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永遠，不要接近高譚市。」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有沒有看見布魯斯．韋恩？」
　　蝙蝠俠比了比裡面。
　　「那氪石炸彈呢？」
　　「你想看？」
　　「不要。」
　　「那就不要問。」
　　「但是…」其實超人知道蝙蝠俠可以把這些事情處理得很好，可是他覺得內疚。
　　這些本應該是他的責任。
　　「滾開。」蝙蝠俠踩在了窗緣，對著若有所思的超人低咆。
　　蝙蝠俠用爪鉤悄無聲息地攀上了頂樓。
　　他看見壞人們利用無線電與另一端溝通著，他悄悄的打開探知器打算查出對方所在。
　　最後他當然制伏了這群人，也通知了戈登。
　　「謝謝你。」乖乖待在一旁看著不敢出手的超人很靦腆的說了謝謝。
　　蝙蝠俠回頭看他，不說話。
　　「我是說…呃、謝謝你救了布魯斯．韋恩？」
　　「他是你老公？」
　　「才不是。」
　　「那就不需要。」
　　「但是…」超人有點扭捏。他從來不知道受人幫助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能他覺得…很新鮮？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我、我只是想說……」想說我覺得你很酷其實我想跟你當朋友。
　　見鬼了！
　　「沒事。再見。」
　　看著超人以超光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蝙蝠俠繃緊了下頜。
　　他好像看到超人臉紅了？

　　「少爺，我覺得還是停止這麼做比較好。」很顯然的，超人那天害羞離去的樣子管家阿福也看到了。
　　他再次感嘆了一個無知少年的逝去。
　　「我也這麼覺得。」布魯斯甚至還穿著蝙蝠俠的裝扮，他正在分析那天所追查到的訊號來源。
　　是在大都會。
　　「So，阿福，你覺得，公開登報表示我心碎了如何？」

　　「我想，你應該管好你家的盧瑟斯。」當高譚的黑暗騎士出現在大都會時，的確讓超人嚇了好大一跳。
　　「蝙蝠俠？」
　　「你怎麼會在這兒？」
　　好吧，他承認，他有點高興。
　　假裝忽略超人口氣中的驚喜，蝙蝠俠一邊看著底下生氣蓬勃的都市一邊說：「你那天看見的氪石炸彈是出自盧瑟斯的公司。」
　　「想來應該是他新研發的產品。」
　　「很顯然的，他也相信了布魯斯．韋恩是你老公的這件事。」
　　「什麼！」
　　蝙蝠俠丟出了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主角是盧瑟斯以及他的氪石們。
　　超人不得不承認，在情報蒐集這方面，蝙蝠俠做得比他好。
「你哪兒來的照片？」蝙蝠俠斜睨了超人一眼。
　　基本上這句問話的程度低到他連回答都懶，一個眼神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然後，他就消失在大都會的夜色當中了。
　　「韋恩先生，請問您遠從高譚來到大都會，都是為了超人嗎？」
　　「韋恩先生，請問您與對超人的求婚是真的嗎？」
　　「韋恩先生，請問超人的拒絕是真的嗎？」
　　在某慈善晚會外，當乘坐著超長禮車的韋恩集團少東－布魯斯．韋恩出現時，現場頓時陷入一片瘋狂。
　　他展示著自己從不吝嗇的笑容，儘管沒有明確回答問題，卻故意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心碎的笑容。
　　噢，這多麼令人不忍。
　　名媛淑女們絡繹不絕地向韋恩集團少東表達了自己的關心，當然也不忘適時表達了自己尚在單身的事實。
　　布魯斯泰然自若地應付著每一個來來往往的賓客，他將瘋狂與浪蕩拿捏在不至於失態的地方，卻同時又維持著自己貴族世家的儀態。
　　他眼角的春波流洩在每一次的微笑中，說話的口氣卻是疏離且客氣。
　　這樣的反差正是他風靡萬千男女的原因。
　　「韋恩先生，請問您對超人的求婚是玩笑嗎？」
　　香檳乾杯的動作僵在半空中，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說話的人。
　　誰家的記者這麼不識趣？
　　「你是誰？」被點名的布魯斯歪著頭，好奇地問。
　　「我是克拉克．肯特，星球日報的記者。」露出了一個誠懇的笑容，帶著粗框眼鏡的記者微微點頭。
　　「星球日報？」布魯斯在腦袋裡轉了轉，才想到最近追他新聞追得最兇的不就是星球日報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問你的同事。」抿了一口香檳，布魯斯優雅地把問題丟了回去。
　　然後，他眨了眨眼。
　　噢，這個記者，看起來可真眼熟。
　　「不過，如果晚點你有時間的話，我很樂意為你解答。」拋出一個飛吻，布魯斯對著克拉克笑得好迷人。
　　克拉克的臉有點發紅。
　　那絕對不是因為他現在突然覺得這個名叫布魯斯．韋恩的男人好迷人。
　　「現在，先讓我們享受這個宴會吧。乾杯。」
　　克拉克在布魯斯的總統套房內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這不是他第一次走進這麼豪華的地方，而是、而是…
　　他盡量不要讓自己的視線放在穿著浴袍的布魯斯身上，或是室內瀰漫著的那種…稍微帶點甜味的香氣上。
　　他要問的是新聞，是關於布魯斯．韋恩向超人求婚的新聞，是關於這陣子在大都會造成轟動的這個號稱新世紀愛情的新聞…
　　……見鬼的這根本不是他的新聞！
　　他只是想來看看布魯斯．韋恩這個人而已。
　　「So，克拉克先生…」布魯斯的聲音有些輕柔，這讓克拉克想起了農場老家的鵝毛。
　　輕柔，溫暖，並且讓人覺得舒服。
　　「是？」克拉克努力瞪大了眼睛，試圖抵抗自己有點微醺的意識。
　　雖然他知道這樣子看起來大概會有點可笑。
　　但是布魯斯沒有笑。他略略挑了挑眉，然後用有點呢喃的聲音說：「你想跟我討論新聞？還是……你？」
　　「我…？」克拉克的意識還有點迷濛，他傻傻地重複了布魯斯的問題。
　　「是的，關於你，我可愛的小記者。」布魯斯站起身，用最優雅的姿勢走到克拉克的座位旁並坐下。
　　克拉克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沐浴過的香氣。有點清爽宜人，有點、有點…什麼東西在浮動的感覺。
　　他好像有點勃起了。
　　「你的反應真讓我覺得新鮮，克拉克。」
　　「噢、我能叫你克拉克嗎？」
　　布魯斯一邊說話，一邊湊近了自己的臉。
　　「呃、可以…」克拉克稍稍別開了自己的臉。
　　他覺得、覺得香氣越來越重了……
　　「So，克拉克，告訴我，你是誰？」布魯斯將手貼上克拉克的臉頰，感受了一下他肌膚的溫度。
　　他看見克拉克的眼睛是美麗的湛藍色，就像那個他「親愛的太陽神之子」一樣。
　　他用手悄悄地撫過克拉克的臂膀，強壯並且結實的肌肉就藏在那不起眼的廉價西裝襯衫下。
　　他幾乎…是的，幾乎，就要確定克拉克是誰了。
　　「那個、晚…太晚了，我想我該回去了！」克拉克猛地站起身，一眨眼間就閃到了總統套房的門前。
　　「晚安，韋恩先生。」
　　「叫我布魯斯。」
　　「晚安，布魯斯先生。」
　　「叫我布魯斯。」
　　「…晚安，布魯斯。」
　　
　　「阿福，你聽到我了嗎？」
　　「是的少爺。」
　　「我想我知道超人是誰了。不過那不重要。今晚我有個很重要的任務。」
　　「好的，少爺請保重。」
　　當蝙蝠俠的黑披風飄揚在大都會的天空中時，已經是距離天亮不到四小時的事情了。
　　他循著追查到的線索來到一個倉庫前。
　　即使不偵測他也知道那裡面放了滿間的氪石。
　　從那流洩出來的綠光，耀眼得像是怕人不知道一樣。
　　蝙蝠俠緊緊抿著唇線，仔細觀察著週遭的一舉一動。
　　他已經在腦內沙盤推演了無數次，甚至包括之後氪石的處理方式他也已經仔細推敲過。
　　現在，他等的是時機。
　　「我來遲了嗎？」是時機，不是超人。
　　蝙蝠俠連頭也不抬，只是冷冷的說：「滾回去。」
　　「嘿、蝙蝠俠，這裡可不是高譚。」
　　「但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Oh、come on，這裡是大都會。嚴格來說，大都會算是我的轄區。」
　　「…包括那些外星礦物？」
　　「……嚴格來說，是的。」
　　超人逼迫自己去直視那些綠色的光。
　　……他光是用看的都覺得腿軟。
　　「待在這裡。」眼底精光一閃，蝙蝠俠往前伏低了身軀。
　　「為什麼？」
　　「因為你會拖累我。」
　　丟下這句話，蝙蝠俠就用一種極其完美的姿勢向下滑行而去。
　　超人看著他身後的黑色披風揚起，像是帶起了一片黑暗降臨。
　　非常美麗。
　　他從未看過如此美麗的人類。
　　強壯、敏捷，卻又優雅得無與倫比。
　　反比之他，他只能在這麼遙遠的地方用著熱視線清掃餘兵聊表一下對這份工作的敬意。
　　當他看見蝙蝠俠竄進倉庫裡面，而他的超級聽力卻聽見了某種很熟悉的滴答聲時，他就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向倉庫俯衝而去，卻因為氪石的作用而顯得速度越來越慢。他甚至連倉庫的門都碰不到，預期內最不想發生的事情就發生了。
　　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看見蝙蝠俠從窗戶竄出，接著把他拖走。
　　他想等這風波平息之後他一定會死得很慘，因為他真的拖累他了。
　　「我告訴過你，待著！」手上還抓著超人的披風，蝙蝠俠儘管聲調依舊低沉，卻掩不去其中的憤怒。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聽到那個聲音…」
　　「什麼聲音？」
　　「定時炸彈的聲音。」
　　「…你認為我會不知道這裡可能會有炸彈？」
　　「……我很抱歉。」
　　當他們進行著以上對話時，蝙蝠俠已經站到了超人的身前，就著火光研究了下他手上千均一髮之際救出來的氪石，以及那些正在燃燒的氪石。
　　「那個……」超人在他身後艱難的吞口水。
　　他看見綠光折射在蝙蝠俠的鎧甲上，詭異卻美麗，但是他無心欣賞。
　　「警察就快到了，我們應該離開？」
　　「你先走，我得搬走這些東西。」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蝙蝠俠的嘴角稍微有了弧度。
　　「但是…」
　　「閉嘴，滾你的。」
　　「好吧。」
　　超人在臨飛前，依依不捨地又回頭多看了兩眼。
　　他絕對不會承認，他現在其實很想留在原地，和蝙蝠俠一起。
　　
　　蝙蝠俠此時正待他在陰暗、冰冷、且潮濕的蝙蝠洞內。
　　洞內的一角，正躺著盧瑟斯的氪石們。
　　它們泛著瑩綠的光芒，時時刻刻提醒著蝙蝠俠它們有多麼的危險。
　　「阿福，你來看一下。」驀地，蝙蝠俠低沉的聲音響起，並迴盪著。
　　「是的，主人。」
　　在監視器畫面上，超人穿著他再顯眼不行的制服穿過高譚市的上空，然後停留。
　　「搞什麼鬼？」蝙蝠俠低咒一聲。
　　「恭喜，看來少爺您要交到第一個朋友了。」
　　「你確定是朋友？」
　　「唔姆，無論如何，這是好事。」
　　「……阿福，你生病了嗎？」
　　「我沒有。我很確信，少爺，這是件好事。相信我，福克斯先生也會這麼認為的。」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現在出去，接受他的…手上的……Shit！」
　　管家阿福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笑意，然後說道：「是的少爺。我想你現在應該出去，以蝙蝠俠的身分，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紅色玫瑰花。」
　　「畢竟那或許也曾經是韋恩家的資產之一。」
　　對此，蝙蝠俠沉默了很久。
　　「…沒有一朵玫瑰可以放這麼久的阿福……」然後在他百般不情願出門的背影中，傳來了這麼一句嘟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