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哨兵,與他的生活

 

  他的手機響了。

  他自桌上抄過手機,看也不看地就接了起來。「雷斯垂德督察。」接著,他拉出了一個微笑。「嗨,親愛的,怎麼了?」

  「晚餐?都好,妳知道我不挑食。對,我大概會晚一點。不、今天不忙。妳呢?」他乾脆丟下了手中的筆,放鬆身體好讓自己能窩進他不太高級的辦公椅裡。他翹起腳放在桌上,閉著眼睛和電話另一端的人對話。

  他的名字是葛雷格里.雷斯垂德,新蘇格蘭場兇案指揮課的督察之一。在這個唯有哨兵才能有所成就的世界裡,他毫無疑問地也是一名哨兵。他在去年--也就是升官的後一年--和自己的愛人妲蓮娜正式結為連理。他是B級哨兵,而妲蓮娜則是伴侶。從能力上來說,妲蓮娜與他差了不只一個階級,但這可不影響葛雷格里對她的愛。所以儘管他們的婚姻遭遇了些阻力,但仍舊算是和平落幕。

  「呵呵,年輕人嘛。」他哈哈笑了兩聲,聲音中有著羨慕。「我?差多了。不、我指的是技巧。妳可以叫我翹課之王,或之類的。」

  「好的,晚上見。」他掛了電話,嘴角依舊帶著微笑。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寧靜,有人陪伴,這能夠很好地安撫他一整天都在運轉的感官。儘管以哨兵來說,他的自控能力算是少見的高強;但不可否認地,哨兵的確就是種缺乏安撫的生物,他仍舊需要撫慰。他絲毫不在意妲蓮娜的能力遜於他,反正他也不是什麼高級哨兵,他需要的就是她。

  他與妲蓮娜相識在兩年半前的一場校園恐怖攻擊中。故事發生在一個陰鬱的午後,因為一樁霸凌事件處理得不夠完善,導致學校遭受了恐怖攻擊的報復。所謂的恐怖攻擊,其實不過就是該霸凌事件受害者的憤怒反撲罷了。妲蓮娜在當時是該學校的代課老師,而葛雷格里則是在案發當時剛好在附近巡邏,恰好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警長。

  他對妲蓮娜不算一見鍾情,但不否認,的確是有好感。就在整起事件落幕後,所有的警察都在蒐證、疏散人群、維持秩序的當下,妲蓮娜靠近了他,為他簡單地包紮了傷口。葛雷格里在那個當下只能愣愣地、羞赧地道謝,等他回過神,他早已開始了自己的追求大計。

  他會把握每個出外巡邏的機會到學校製造見面的機會,也會在難得能準時下班的時候等在校門口只求給她一個驚喜。他在追求了半年後終於得到了妲蓮娜的交往首肯,而與此同時,他也相當幸運地得到了升遷的機會。

  他在升遷的一年後決定向妲蓮娜求婚,並且毫不費力地得到了她的答應。他很珍惜這一切,認識妲蓮娜絕對是他自從成年之後最值得高興的事情之一。

  正當葛雷格里沉醉在回憶裡時,他的手機再次響起。「雷斯垂德督察。」他接起電話,再次報上名字。

  「喔、嗨恰德。最近過得怎麼樣?」葛雷格里放下了自己的腳,卻仍是窩在自己的辦公椅內。「聯合緝毒?還可以自己找幫手?你有靠山了啊這麼囂張?」

  「哈哈哈,好、沒問題,你欠我一頓。」他又聽了幾句,然後啐了一口。「你少詛咒我。我婚姻幸福美滿得很,萬年單身漢你忌妒吧。」

  「好,掰。」葛雷格里再次掛了電話。他接著按下桌上的電話內線,中氣十足的喊了聲:「多諾萬,進來找我。」

  沒多久,他的辦公室門被敲了敲。「頭兒?」略顯成熟的女性聲音傳了進來。憑藉著氣息,葛雷格里可以判斷出這是哨兵,所以來人當然是他的警長莎莉.多諾萬。

  「進來。」

  「頭兒,找我幹嘛?」莎莉.多諾萬是黑人,有著一頭標準的黑色捲髮、厚嘴唇,她個人自白過她是非裔英國人,但同時也眼神兇狠地強調她是女哨兵,不會手下留情的那種,這可讓葛雷格里對她印象非常深刻。

  「去調查一下大家手頭還有什麼工作,整理給我。過幾天緝毒組要找我們合作,我不希望這讓大家有藉口遲交報告。」葛雷格里不自覺地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以表示他對這件事情的看重,只可惜他的下屬似乎沒當一回事。

  莎莉聳了聳肩,表示自己有聽到,然後接著又問:「緝毒組為什麼找我們?我們是兇案組吧?」通常跨部門都很難合作。畢竟因為領域不同,著眼點就不同,這就容易導致在執行勤務時造成歧異。

  「私交。」葛雷格里笑出一口白牙。「緝毒對鼻子靈得要死的哨兵來說應該是簡單到不行吧?這還可以讓他欠我一頓,划算。」

  「喔…」莎莉翻了個白眼喔了一聲。「瞭了。晚點問出來給你。」

  「出去吧。」葛雷格里揮了揮手。

  這一天正如他所說的,不忙,不過會晚一點下班。他在準時六點半時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向所有埋首辦公桌的人揮揮手。他的態度為他贏得了幾句髒話和幾根中指,然後在幾雙憤恨的眼神中帶著愉悅的心情走向新蘇格蘭場的停車場。

  

  「親愛的,我回來了。」開門,關門,放鑰匙,脫鞋,再穿上室內拖鞋。

  他微微地聽見廚房有人走動的聲音,忍不住拉起了一個微笑。

  他聞到煎牛排的味道,有茴香、大蒜、奶油、香草混雜在裡面;還有羅宋湯的味道,番茄、蘿蔔、高麗菜;最後是一小份沙拉。他想到自己冰箱還有上次買的啤酒,不過好像剩沒幾瓶了。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悄悄地摟住他的愛妻。「煮什麼這麼香?」

  妲蓮娜格格笑著,轉頭親了葛雷格里臉頰一下。「你是哨兵,裝傻呢。」她拿起了胡椒,想了想,又將之放回原位。

  葛雷格里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而笑瞇了眼。雖然他只是個B級哨兵,但五感仍舊高出普通人許多。尤其是味覺,他幾乎不吃辣,就連胡椒都不太行。雖然有時候為了美食而不得不犧牲自己的五感,但那感覺其實頗糟。妲蓮娜早在剛結婚時就發現了他的這個小毛病,所以在煮飯時總會有意地避開會讓他不舒服的食材。葛雷格里過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點,這讓他覺得窩心。

  「我喜歡妳告訴我。」他為妲蓮娜的脖子送上輕吻,那裡隱隱約約地有著汗水的味道。

  「我偏不。」她竊笑著關了爐火,並將葛雷格里從她的肩上抖落。

  「妳真是傷了我的心。」葛雷格里手摀著胸口,邊笑邊跟在妲蓮娜身後幫忙。

  當他們佈置好一桌晚餐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洗手吃飯。」妲蓮娜指揮著他。

  葛雷格里聳了聳肩,「我剛剛還端菜呢。」

  「那我得整盤倒掉了?」她挑著眉問。

  葛雷格里亮出了一口白牙。「沒事,我最愛洗手了。」身為警察,尊嚴什麼的不值錢。他哼著歌,轉身往浴室走去。

  「聽說過陣子緝毒組那裡有個案子要協助。恰德今天來打了招呼。」愉悅地嚼著牛排,葛雷格里向來不吝對另一半分享他的工作。

  「恰德?」妲蓮娜其實對葛雷格里的工作並不是太清楚,所以她選擇詢問的是那個熟悉的名字。

  「對,恰德。」葛雷格里相當沒有禮節的舉起叉子揮了揮。「我們婚禮上那個萬年單身漢。為了這個,他欠我一頓。」

  妲蓮娜歪頭想了想。「你說那個金色短髮,穿米黃色西裝的恰德?」她腦海裡浮現了一根亮澄澄的薯條,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就是那根薯條。」這個笑梗在他們結婚當晚已經出現過,葛雷格里當然記得。

  其實恰德長得挺帥,就是穿衣品味有點……獨特,導致不少女性對他望而卻步。曾經葛雷格里也希望妲蓮娜能夠幫忙介紹女性朋友,但一次兩次後,他決定還是繼續讓他當個萬年單身漢,並幫他祈禱有天會出現屬於他的伯樂。

  「很危險嗎?」妲蓮娜微微地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還不清楚。放心,我可是個哨兵,還是督察。」葛雷格里給了個安撫的笑容。「想想我這幾年,頂多一些小傷嘛,沒事的。」

  「說真的,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在辦公室。」妲蓮娜笑著說。「那可安全多了。」

  葛雷格里也笑了笑。「哦~親愛的,有得必有失。每天坐在辦公室,我就沒辦法像以前一樣送給妳驚喜了。」

  他們都想起了葛雷格里當年的追求。頂著巡邏名義的小警察每天跑到學校給代課老師送午餐。不可否認的,妲蓮娜覺得自己就是這樣被他追到手的。

  溫馨接送情什麼的,一向都很有效。

  「驚喜什麼的可以想辦法,安全可不行。」妲蓮娜轉頭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葛雷格里趁機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蹭了蹭。

  妲蓮娜紅了臉,忍不住哼了哼。

  接著,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轉頭看了一眼。「啊、是學校打來的。我接一下。」

  葛雷格里拉起眉毛問:「學校?現在是晚上九點。」

  妲蓮娜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最近有個老師似乎是家裡有點問題,常常在晚上找人代課。」她離開了餐桌。「我去接一下。」

  葛雷格里看著她走出餐廳到了客廳去。他依舊吃著自己的牛排,偶爾喝個幾口湯。他的耳中傳來妲蓮娜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不大聲,但也聽得差不多了。

  他是個哨兵,他的聽力很好。

  沒多久,妲蓮娜掛了電話回餐廳。

  「如何?」葛雷格里問。

  「又是代課。」妲蓮娜說。她為自己舀了一湯匙的羅宋湯啜著。「家裡的問題似乎短時間之內解決不了了。」

  葛雷格里再三口就要吃完自己的這份牛排了。「她需要協助嗎?是她還是他?」

  「是他。」妲蓮娜搖搖頭。「問過其他老師了,他們也沒聽他提起過什麼,只知道最近很常找人代班。」

  「這樣學校的機制過得去嗎?」葛雷格里歪著頭問。

  「當然過不去。」妲蓮娜再次搖搖頭。「聽說教務主任已經打算要找他談了。真沒辦法的話,說不定就要換老師了。」

  葛雷格里聳聳肩。「那看來他得好好處理自己的家務事了。」

  吃飽飯,收了餐盤,葛雷格里自告奮勇攬下了洗盤子的工作。他們接著坐在客廳一起看電視,享受著溫馨的時光。夜晚睡覺前,葛雷格里總會吻一吻妲蓮娜。睡前吻是他們的習慣,因為他們沒有連結,所以情侶之間的親密接觸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晚安,親愛的。」葛雷格里笑著說。

  「你也晚安,親愛的。」妲蓮娜微笑道。

 

  三天後,葛雷格里收到了一紙公文,內容是要求兇案組調派一名督察、兩名警長,以及十名警員協助緝毒組於一個月後進行碼頭區的緝毒搜索。葛雷格里在收到公文的同時也撥了通電話給恰德,向他詢問是否有協助人員身分上的要求。

  「當然是哨兵。」恰德斬釘截鐵的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欠你這頓?還不是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裡面最能控制哨兵的。」

  「奉承我也不會讓你省了這頓。」葛雷格里笑著說。「太多哨兵也不好。每個都跟牛一樣,萬一對方有嚮導我們反而死定了。」

  「所以要你啊!」恰德堅持。「不過你說的也對。看來我得再重新安排過人手。」

  「你預計組織多少人?」

  「我加你共兩名督察,五位警長,三十位警員。」電話另一邊傳來恰德翻閱文件的聲音。

「另外,搜索的區域也已經大致確定,就在碼頭區東岸。」

  「東岸?」葛雷格里發出驚訝的聲音。「那裡不是經貿重區嗎?你的搜索申請居然會被同意?」

  「我也很意外。」恰德自己坦承。突然,他壓低了聲音:「聽說,這件案子有上面的人在盯著。」

  葛雷格里哦了一聲。「這就是你的搜索令會過的原因。」他想了想,又覺得哪裡不對。「以往經貿區不開放大規模搜索是因為怕影響觀感吧?所以,是什麼原因讓那個大人物不惜破壞經貿區的名聲也要讓你搜索?」

  恰德聳了聳肩。「不知道。不過老頭倒是有私底下來找我,要我注意可疑人物。」

  「助理總監去找你?」葛雷格里又驚訝了。接著他哈了一聲。「可疑人物?這種任務的現場應該到處都是可疑人物吧?」

  恰德也哈哈笑了兩聲。「總之,就是這樣。先謝你幫忙啦。」

  「結束再謝吧。這頓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葛雷格里不當一回事的說。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任務可能會出乎他的意料,這讓他開始有點憂心。

  在兩名督察的討論下,緝毒行動訂於一個月後的清晨三點行動,預計早上八點前收隊。所有參與員警被要求當日不得回家,也不得與任何人透漏行動相關細節。當然後面這句是廢話,因為所有的任務都不行。

  儘管等一下就要出任務了,葛雷格里此時想的卻是能不能在收隊後偷偷繞去找自己的老婆見個面。他有點懷念還在當小員警時的日子,那時可比現在自由多了。

  清晨兩點半,在恰德與葛雷格里確認過彼此的狀況後,所有員警陸續朝碼頭區東岸出發。此次行動屬秘密搜查,上層指示警車可不開警示燈。葛雷格里看著路上那數十輛警車再搭配救護隊,心裡想著倫敦市民應該也沒有蠢到這麼極限才對。

  十數分鐘後,所有員警陸陸續續到達了碼頭區東岸。他們掩人耳目地將車停在不那麼靠近碼頭區的地方,或是不同的角落,運用無線電互相溝通著彼此之間的腳步。

  搜查行動於三點正式開始。由於無法配槍,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手持著電擊槍以備不時之需。大型貨櫃與倉庫輪流一個一個的被打開,緊張的氣息開始急遽擴張,哨兵們的感官在展延的同時也增加了行動的困難度。這時候的哨兵既是高明的獵人卻也是柔弱的兔子,只要他的屏障不夠強,隨時有可能被反撲倒地。

  葛雷格里也不例外。他極富策略地只展開了自己的嗅覺及視覺,卻依舊覺得他的屏障已經開始岌岌可危。他在小心翼翼搜查的過程中不僅得注意周遭的環境,還得注意自己同組的哨兵是否有暴走的可能。他們打開又一個倉庫門,只看到裡面有滿滿的紙箱及塑膠集裝箱,其他人神色無異地檢查著那些箱類,葛雷格里卻嗅到了不對勁。他示意離他最近的一位小警察靠近,悄聲對著他說:「最裡面有東西。我先去,你離我五步遠跟上。」

  永遠為自己留條退路,在你還做得到的時候。這是他當警察這麼久以來唯一的心得。

  葛雷格里放輕腳步往倉庫的後面走去,接著在一堆紙箱後面發現了一扇門。他揮手示意小警察在外面等待,然後他悄悄地、悄悄地靠近了門。

  當葛雷格里打開那個房間門時,一股帶著揉製過皮革味的嚮導素就如狂風暴雨般地向他襲捲了過來。

  「我的老天!」他驚喘一聲,咒罵了一句。

  他的右手依然搭在門上,指節卻已泛白;他的膝蓋發軟,幾乎就要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嚮導的嚮導素只有哨兵聞得到。那味道對哨兵來說,就像是一種激素,不只像腎上腺素,也像多巴胺、內啡呔等數不盡的激素,它像任何能讓你嗨起來的東西。真正聞過嚮導素的哨兵說,藥片所模仿的嚮導素就是個仿冒品,少了點真人的味道及溫度。

  接在嚮導素之後的通常就是結合熱,肉體上的結合。低階的嚮導與哨兵通常結合得很快,一個無法控制嚮導素的發散,一個則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熱度。反之,越高階的嚮導哨兵則會好得多,又或許說是自愛得多。越高階的嚮導越可以控制自己信息素的發散;而雖然結合熱是無法控制的,但是結合這行為本身卻是可控的。不論相合度高低,結合熱都會被信息素誘發,而這一切則取決於嚮導;至於哨兵,能否自控則是他們唯一的課題。

  「多諾萬,這裡有個嚮導!」葛雷格里向著對講機大吼,並咬牙把自己關進門內,避免這見鬼的嚮導素直接癱瘓整個警隊。按照哨兵訓練課程的內容,此時就是他展現自己自控能力的時候了。

  該死的嚮導!

  「怎麼回事?」

  「頭兒?」多諾萬的聲音和恰德的聲音從對講機的另一端一起傳來,滿是焦躁與不可置信。

  葛雷格里小心翼翼的呼吸。該死的他連呼吸都不行!「撤離我附近十公尺內的所有哨兵,給我找來一個嚮導和兩個護衛!動作快!」葛雷格里迅速下達了指令。他可以感覺自己的額際開始飆汗,心跳開始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這該死的嚮導素甚至瞬間就誘發了他的結合熱!

  看在老天的份上,他已經五年沒有產生過結合熱了!

  他甩甩頭,呼喚了自己的精神體--一隻尾巴末端有著捲毛的黃金獵犬。不等他開口,黃金獵犬已是自動往嚮導走了過去。精神動物不受結合熱的影響,所以眼下,這隻黃金獵犬是唯一能代替他偵查那位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嚮導的最佳狗選。

  葛雷格里盡可能地保持著他與嚮導之間的距離,他可不想在緝毒的過程中再節外生什麼枝。他看著莫里斯--那隻黃金獵犬--小心地嗅聞著地上的嚮導,它的感官連結著他的,那股揉製過的皮革味越發濃重,甚至滲出了點甜味,有點像奶茶的味道。那股味道開始緩緩地縈繞在他的鼻腔,怎麼甩都甩不掉。他遠遠地看著莫里斯在嚮導的身邊打轉,他雖然穿著黑色的長外套--看起來很值錢,但他的個子仍明顯地看起來瘦長;他有著一頭黑色捲髮,看起來很蓬鬆,不過也很髒。嚮導的臉是側向另一邊的,所以他看不見,他只看見嚮導超出外套袖子的手指細長,膚色白皙。

  「噢、老天啊……」他感覺到自己硬了。該死的如果今天在場的不是他,現在這裡已經是同志愛情動作片的現場了!葛雷格里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答應參加這場行動,他現在這狀況和酷刑沒什麼兩樣。

  他看著莫里斯用鼻子拱了拱嚮導,再用爪子爬了爬他,嚮導卻仍是一動也不動地躺著。接著,一隻黑毛狐狸跌了出來,躺在地上喘著;而葛雷格里就這樣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莫里斯走上前去,扒拉了狐狸兩下、聞著,然後,舔了他的鼻子。

  「噢……莫里斯你這笨蛋。」葛雷格里用力的喘了兩口氣。這下好了,他的所有抵抗全都化為烏有了。莫里斯那笨蛋居然直接和那隻狐狸精神結合了,真棒。

  細小的光之粒子飄了下來,他的感官世界開始發光。他的精神世界開始帶點暈眩般的快樂,他知道這是屬於那個嚮導的。他的世界開始有點扭曲,就像是一個人試圖站在旋轉的地板上一樣。

  「長官,我是嚮導約克,我能進去嗎?」門外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對方敲了敲門。

  「上完屏障再進來,他的嚮導素正在失控!」葛雷格里大吼著。他的身體吶喊著他需要他的新嚮導,他不能離開他的新嚮導,他需要撫慰。葛雷格里咬緊牙關,使盡吃奶的的力氣壓下自己想奔向他的新嚮導的衝動。他喚回和黑毛狐狸難分難捨的莫里斯,卻連揍他的力氣都沒有。

  「長官,我好了。」門外的嚮導約克再次發話。

  葛雷格里轉身面對門,抓著門的手正在顫抖。「我數到三開門,你進來,我出去。一,二,三!」他猛地開門,在看到一道白衣人影閃入後立刻衝出那扇門。

  在門外的還有兩名護衛,他們擔心的看著他。「長官,你還好嗎?」其中一位問道,另一位則是伸手想要扶他。

  拒絕了那隻手,葛雷格里直接在一旁靠牆坐了下來。他現在還無法離開他的新嚮導太久,最起碼要等到約克幫他上完屏障為止。而且他剛經歷完一場名為〝結合熱〞的戰爭,恐怕他的膝蓋應該是軟得撐不住他的身體。

  沒多久,換約克走了出來。「嚮導素已控制。我也通知救護人員了,他有藥物上的問題。」約克向葛雷格里報告道。下一秒,他皺起了眉頭。「長官,你……」

  「……對。」葛雷格里仍有點喘,他嘆口氣,抬頭看著他身前彎腰檢查他狀況的約克。「我們精神結合了。輕度的。」

  根據英國判例,若在一方失去意識或行為能力時進行結合,則屬強制罪。又若一方為公務人員,則再加重一半刑罰。葛雷格里當然知道這個。他就是幹警察的,他的職涯大概有三分之一的案子都是這條;而他的哨兵嚮導同事大概也有一半以上在工作時碰過這個情況。這下可好,他終於也中招了。

  約克的表情融合了尷尬與驚訝,卻沒有多說什麼。對警察這一類行業的人來說,這大概可以算是排名前三的職業傷害了。反正輕度結合也很好處理,只要兩人分開一段時間連結自然就會斷開,他反而比較佩服雷斯垂德督察可以在那個房間撐那麼久卻只有輕度結合。要怎麼形容那房間的嚮導味之重呢?如果毛巾可以吸味道的話,大概都可以擰出一打以上的嚮導信息素了吧。連他剛剛踏進房間都差點被薰倒,更何況是一名哨兵。

  「長官,你需要救護人員嗎?」

  葛雷格里搖搖頭。他按下對講機,開口道:「恰德,你那裡怎麼樣了?」

  「快結束了。你呢?」恰德也反問。

  「我完蛋了。」葛雷格里回答。

  「……狗屎。」停頓了三秒,恰德才反應過來地咒罵了一句。「你要先回去嗎?後續我處理。」

  「好,後續由你和多諾萬處理。天要亮了。我得在人還沒開始多之前先離開。」葛雷格里吋度道。輕度結合的不穩定容易導致嚮導與哨兵對外界環境的過度敏感,葛雷格里知道這點。屋子裡的嚮導他不擔心,有約克照料;可自己不行。妲蓮娜是伴侶,能撫慰他的程度有限,他得自己想辦法。

  「多諾萬,妳那裡怎麼樣?能過來我這裡支援嗎?」葛雷格里問向同樣持有對講機的多諾萬。

  「沒問題。我這裡差不多了。頭兒你先回家,有什麼狀況我會電話通知你。」多諾萬自然也聽到了他和恰德的對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交代完工作的葛雷格里扶著牆危顫顫的站起身。他還有點腿軟,可是沒辦法,他得自立自強。現在這個節骨眼,除了妲蓮娜和他的新嚮導,誰碰他都不對,誰碰他都不行。

  約克眼帶同情與敬佩地看著雷斯垂德督察在安排完了工作後一步一踽僂的離開現場,走向他那好幾分鐘路程以外的車。

 

  甫回到車上,葛雷格里就連忙從副駕駛座前的置物櫃中翻出妲蓮娜的衣服。這是他放在車上以備不時之需用的。他愚蠢的將衣服罩住自己的口鼻,讓自己的鼻腔充斥妲蓮娜的體味。那味道很淡,卻開始悄悄地滲入新嚮導的味道之中。葛雷格里長出一口氣,然後拿起自己的手機撥了電話。

  「嗨,達令,妳在學校嗎?」葛雷格里稍微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早上八點半,妲蓮娜應該已經去學校上班了。「沒事,一點小問題。不過,可能需要妳回家一趟。沒關係、沒關係,十點多也可以。好,我在家裡等妳。掰。」

  葛雷格里抓著妲蓮娜的衣服再次深呼吸。他的結合熱還沒退去,他現在硬得難受。他得轉移注意力。然後他想到自己這次所犯的罪,忍不住嘆氣。雖說強迫結合對警察來說已經算是職業傷害了,但依舊會有懲處。他已打算自請處分停職三天,剛好這時間夠他弄斷這該死的連結。至於那個嚮導,他也沒力氣管他了,他總會有家屬,而警察方面也會提供合適的嚮導輔導他如何中斷連結。

  總之,三天後,一切都會好轉。對,順利的話。那如果不順利的話呢?

  葛雷格里呻吟了一聲,發現這也不是什麼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他拿出車鑰匙發動了車,將車上的冷氣提高了兩度,讓那股冷意可以從他的四肢竄進他的身體,以試圖降低自己身上的熱度。

  當他掙扎著回到家時,已經九點了。還有一個小時妲蓮娜才會回來。他緊閉大門窗戶,不讓自己的煩躁有一絲一毫洩漏的可能。他試過自己打手槍,但發現這只會讓新嚮導的味道越來越濃重,最後只好半途而廢。而現在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焦躁難耐的只穿著一件背心和棉褲等著妲蓮娜到家。

  十點十五分,葛雷格里敏銳地聽見了數十公尺外傳來了低跟高跟鞋的腳步聲。他認得那個聲音,輕輕的、緩緩的,是他的妲蓮娜回來了。他迅速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向門口。

  當鑰匙轉動門把的聲音傳來時,葛雷格里已更快地打開了門。

  妲蓮娜嚇了一跳,她愣愣地看著葛雷格里。她的丈夫面色潮紅,額際全是汗,看起來像是剛跑完馬拉松似的。「你…呀啊!」她甚至她還來不及說話,便被葛雷格里一把抱進屋內。

  關門、鎖門,葛雷格里甚至等不到進房,他直接就將妲蓮娜抵在門板上,熱烈地親吻著她。「嗯……」她幾乎沒有體驗過葛雷格里如此的熱情,這讓她有點手足無措。

  葛雷格里吻著她,一只手摸向她的胸揉捏著,另一隻手已是抬起她的腳讓她夾住他的腰。他讓自己硬得發疼的小弟弟抵在她的恥骨上,溫柔又色情地磨蹭著。

  「噢…葛雷格……」妲蓮娜面色羞紅,卻是配合地伸出雙手捧住葛雷格里的臉,沉溺地吻著他。她挺起自己的胸膛,好讓葛雷格里能方便解開她的襯衫釦子。她穿的A字裙早在腳被抬起時就已向上滑落腰際,雪白的大腿一覽無遺。

  葛雷格里向下吻去,他的唇吻過她的頸項,她的鎖骨,最後來到她的乳房。濕滑又靈活的舌頭舔弄著她的蓓蕾,逗弄著她的每一分快感。「啊…葛雷格……你到底…嗯嗯……」葛雷格里的手已探進她的裙底,手掌覆著她的私密處摩娑著。

  「寶貝、寶貝……」葛雷格里的中指在她的內褲外戳探著,然後再悄悄地從內褲邊緣探進去。「寶貝妳濕了……天哪,妳真棒…妳為我濕了………」

  他再度吻回她的唇,舌頭強硬地探進她的嘴,吞噬她所有的呻吟。「嗯嗯……」葛雷格里褪去她的內褲,也拉下自己的棉褲。他讓自己抵在她的入口,淺淺地戳弄著。

  「可以嗎……我可以嗎…?」他在她的耳邊詢問著。他的舌頭仿著做愛的動作戳刺著,快感一波又一波地沖刷著她的大腦。

  妲蓮娜沒有回話,取而代之的,是她伸手抓住了葛雷格里的臀部,將他用力地拉向自己。

  「噢……」他們同聲呻吟,長長的陰莖在那瞬間頂進了她的甬道,帶給彼此充盈的滿足感。

  「噢、葛雷格……葛雷格…」直到他們的下半身連結在一起,妲蓮娜才感覺到葛雷格里的身體熱得發燙。「這是……結合熱嗎………嗯啊…」葛雷格里比以往都熱情的舉動證實了妲蓮娜的懷疑。她的丈夫手抬起她另一隻腳,讓她整個人都被夾在他與門板之間。

  「噢、太深了……葛雷格、嗯啊啊………」

  「寶貝、我的達令……噢噢…」葛雷格里埋首衝刺著。他的精神連結因為這一場性愛開始動搖,他的結合熱因為妲蓮娜的愛情開始褪去。他現在腦袋裡只有他的妻子,他親愛的妲蓮娜,他的伴侶。「我要……我要到了…」他的腰間不斷聳動,一下又一下地頂進她的最深處,帶給兩人最深的歡愉。

  妲蓮娜夾緊了他,雙手再次捧起他的臉吻著。她讓葛雷格里射在她的體內,帶著他們一攀上巔峰。

  他們在完事之後依舊維持著一樣的姿勢。葛雷格里額頭抵著她的,讓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直到平復了呼吸,他才抱著妲蓮娜到浴室去梳洗。

  「天哪,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妲蓮娜一邊享受著葛雷格里的洗澡服務,一邊憂心忡忡地問。「你今天簡直太過熱情。」

  葛雷格里羞赧的笑了笑,解釋道:「早上出任務時碰到了一個失控的嚮導,不小心被引發了結合熱。」葛雷格里隱瞞了精神結合這件事。對無法結合的妲蓮娜來說,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的結合,都是她一直引為自卑的事情。

  「真的是結合熱?我從未見你產生過結合熱。」妲蓮娜疑惑地問。

  葛雷格里在蓮蓬頭下爬梳著自己的頭髮,有點焦躁的說:「我五年沒有發過結合熱了。恰德也是因為這樣才找我支援。沒想到在現場碰到一個嗑藥嗑過頭的嚮導,有夠倒楣。」

  妲蓮娜接過葛雷格里遞來的毛巾擦著身體,又問:「那現在怎麼辦?這樣就可以了嗎?」

  「我會自請停職三天。」葛雷格里說。他摟住包著浴巾的妲蓮娜,曖昧的用下腹頂頂她。「妳想請假嗎?哨兵的伴侶有合格假三天。」

  妲蓮娜羞紅了臉。「我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我們就乾脆趁這個機會來生個孩子吧。」葛雷格里埋首在她的頸項裡說。「我們都結婚一年了,生個孩子嘛~好嘛~」

  妲蓮娜噗哧一笑。「我有你這個大孩子就夠了,還有時間生小孩子嗎。」她在葛雷格里的頭頂吻了吻。「好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我今天只請了一下下的假,下午還得幫那位老師代課呢。」

  「那妳請不請假?」葛雷格里不依不撓的問。他抬起頭,湊近自己的臉。他在妲蓮娜的臉上啄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好嘛~哨兵警察很可憐的。」

  嬌笑著躲開格雷格里的攻勢,妲蓮娜更順勢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我問問學校主任。總得要有人帶課才行。」

  這答案不算讓人滿意,不過還可以接受。葛雷格里站直了身體,笑出一口白牙。「好,我等妳的好消息。」

  「冰箱有食物嗎?晚上我煮。」

  這天妲蓮娜下班時,很遺憾的宣布她只請到了一天的假。為了表達歉意,他們晚餐後在客廳沙發上用騎乘位又做了一次。結束之後回到床上,葛雷格里假藉結合熱未退的名義纏著妲蓮娜再來了一次。

  這天晚上,葛雷格裡做了個夢。

  他在夢裡,去到了一座莊園。他知道那是哪裡。那是哨兵的他的精神世界,屬於莫里斯的地盤,他取名為霍爾莊園。

  在夢裡,他維持著十六歲的少年模樣。他穿著格子襯衫,吊帶褲,頭帶著頂狩獵帽,腳上穿的是馬靴。他從湖的這一邊穿過長高的灌木叢來到房子的這一邊。莫里斯在門前歡快地叫著。

  「別叫,你這隻笨狗。」十六歲的葛雷格里翻了個白眼。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年輕,好令人懷念。

  被罵笨的黃金獵犬才不搭理他,自顧自的跑到他的腳邊纏著繞著。

  「好啦好啦。」他彎腰拍了拍莫里斯的頭,卻故意用力了點。

  莫里斯汪了一聲,猛地跳起來撲倒他。

  「哈哈,好啦。」他躺在草地上,胡亂的揉著莫里斯身上的長毛。「下次別亂舔,很麻煩的。」

  莫里斯又汪了一聲。

  「最好你會記得。」葛雷格里又翻了個白眼。「我該說幸好你沒把他帶到這裡來嗎?」話才說完,他就注意到莫里斯的左前腳的跟窩處,有著一根黑色的長捲毛。

  「………拜託不要告訴我你還有跑到他的精神世界去。」葛雷格里拿起那根毛,瞪著莫里斯。

  再汪一聲。

  「不准。」葛雷格里正色道。「不能靠近嚮導。絕對不行。」他瞪著莫里斯。「我結婚了,莫里斯。妲蓮娜雖然是伴侶,但我愛她。我們不能做這種事。」

  「不准再去找他。」他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莫里斯。「不准再去找那個嚮導。絕對不准。你聽到沒?」

  莫里斯看著他,哀哀了兩聲。

  「我知道,我知道。」葛雷格里抱住他。「我知道你想他。雖然我不想就是了。」

  莫里斯咬了他一口。

  「嗷!」葛雷格里揉揉自己的手臂,倒是沒說什麼。他就這樣躺在草地上,右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撫著莫里斯,直到他再次睡著為止。

  

  早晨,敬業的雷斯垂德督察依舊在上班的時間醒來。他在醒來後想起今天開始是停職的第一天,然後轉頭看見仍睡得香甜的妲蓮娜。他微微笑了笑,俯身上去。

  在與妲蓮娜恩愛過一輪後,葛雷格里接到了多諾萬的電話,目的是向他報告緝毒行動的結果。

  葛雷格里走到了客廳去,身上依舊只有穿著背心及棉褲。「老頭怎麼說?」他問向多諾萬。

  「停職三天這不意外。恰德還有幫我說話?真不虧兄弟一場。那那個嚮導呢?」在說到這個名詞時,他的哨兵那一面依舊在低聲咆哮著。「隔天就被領走了?那他的家屬怎麼說?會提告嗎?」

  「不提告?還要登門致歉?」葛雷格里的聲音高了八度。「妳沒聽錯吧?」多諾萬在電話一頭說了一堆,葛雷格里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好,我知道了,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說吧。」他掛了電話,卻仍舊沒有鬆開自己的眉頭。

  這年頭,在得知自己親人與來路不明的警察結合卻不提告還要登門致歉的家屬有多少?葛雷格里的觀念裡可是一個都沒有,偏偏他現在碰到了一個。老天,這聽起來有點可怕。

  葛雷格里雙手環胸在客廳踱步著。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可是卻說不出來哪裡有問題。但是他很確定,對方家屬的態度就是問題之一。

  「你怎麼了?」妲蓮娜從房間走了出來,關切地問。

  「多諾萬打電話來報告。」隨手丟了電話,葛雷格里走向他的妻子。他吻了吻她的唇,才又繼續說:「就是按慣例,停職三天。所以我們來生個小孩?」他摟住妲蓮娜嘻皮笑臉地說。

  妲蓮娜啐了他一口,仍是沒有答應他。

  這天,葛雷格里在家裡纏著妲蓮娜溫存了一天。他的結合熱就像流感,燒了又退退了又燒;這讓他的焦躁也有如附骨之蛆,如影隨行。

  

***

 

  「長官,已將S先生安置好了。」美麗的女秘書今天的造型是長直髮配齊瀏海,她手拿著黑莓手機頭也不抬地說。「另外,已確認雷斯垂德督察停職三天。將會追蹤三天後精神連結是否已中斷;結合熱部分則是確定會獲得緩解。」

  被稱為長官的男人正坐在大理石製的辦公桌前,手拿著一沓文件狀似閒散地讀著。他身穿一襲手工訂製的三件式西服,襯衫、馬甲、西裝外套,無一不是整整齊齊地穿得標準;他的領帶繫到最高,佐著白金製領帶夾,很顯然袖扣也是一組的;他的髮型梳得一絲不苟,連根髮絲都沒有遺漏。他的臉上戴著副閱讀用的金邊眼鏡,又或許那只是為了表達出威儀用的。

  男人在聽見女秘書的報告時微微撇過了一個眼神,接著挑了挑一邊眉毛。

  「雷斯垂德督察的相關背景資料已在您桌上,再請您給予進一步的指示。」美麗的女秘書接著說。

  男人丟下了手中的資料。資料的第一頁就正正是葛雷格里.雷斯垂德督察的照片。「安排三天後的會面。我要親自會他。」男人說話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卻有著無比的威嚴。「我想親自認識這個能抵禦夏利嚮導素的哨兵。或許有一天,我們會成為好夥伴。」男人露出了一個微笑,就像是嗜血的雄獅正從洞穴信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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