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軒

　　這篇文章的來源已不可考，不過配對就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看過文章之後，自己也想到
　　原來曾經有段時間，我走清純風
　　那現在的陰沉風到底哪時會被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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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無人的山路，微風拂得樹葉陣陣作響，叫人懷疑這山中是否有人跡。
　　突然，卻是一陣說話聲傳來。
　　「唔∼就這樣躺在路中央，好像有點礙眼…」黑衣少年躺在地上，頭向左右看了兩眼後喃喃道。
　　「啊——不管了！」眼一閉，黑衣少年已然昏去。
　　
　　破屋中，火堆在燃燒著。
　　藍袍男子手持枯枝撥弄著火堆，在聽見呻吟聲後轉頭望向躺在一旁的黑衣少年。
　　「醒了？」試探性的問了句。
　　半晌後。「…還沒。」翻了個身背對藍袍男子，黑衣少年悶悶回答。
　　「喔、那你繼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藍袍男子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火燃枯枝的嗶波聲不斷，黑衣少年也不斷地翻來覆去。
　　「…啊——煩死了！」猛然坐起身，黑衣少年一臉懊惱地瞪向藍袍人。
　　伸手推了推藍袍人。「喂、我餓了。」黑衣少年叫得倒是順口，彷彿兩人已是舊識。
　　斜眼瞄了瞄黑衣少年推著自己的手，接著再望向黑衣少年的臉。「…你等等。」伸手在身旁的布袋中掏了掏，藍袍男子從中拿出了乾糧。
　　「吶、要嗎？」將之拿到黑衣少年面前。
　　「不要。」黑衣少年先是一臉嫌惡，接著是很認真的說：「我要吃熱的。」
　　藍袍男子陷入了沈默。
　　「還沒睡醒喔？這有幾根手指頭？」會起手在黑衣少年面前晃了晃，藍袍男子臉上的表情也很認真。
　　「我不管，我要吃熱的！」黑衣少年任性再喊。
　　藍袍男子又是陷入了沈默。
　　「在下羅網乾坤崎路人，很榮幸認識兄台，再會！」同樣是半晌後，藍袍男子在說出一連串的客套話之後卻是揹起布袋，一溜煙地跑了。
　　「喂？」一臉愕然，黑衣少年甚至只來得及叫聲〝喂〞。
　　「搞什麼嘛…」咕噥了聲，黑衣少年又躺了回去。
　　
　　又是火燃枯枝的嗶波聲，而黑衣少年同樣也是不斷翻身。
　　「醒了？」翻著架上正烤著的兔肉，崎路人彷若無事地問。
　　「…還沒啦！」報復方才崎路人的逃逸似的，黑衣少年不悅悶聲道。
　　「喔。」低頭繼續烤兔肉，卻是突然一個念頭自心底升起。
　　拿起烤好了的兔肉。「不餓？正香的喔！」讓食物在黑衣少年頭上晃過，崎路人再問。
　　「…拿來！」翻身坐起，黑衣少年伸出手。
　　得意嘿嘿一笑。「喏！」乖乖遞出兔肉，崎路人卻是轉身從布袋中拿出乾糧啃。
　　用奇怪的眼神瞟了崎路人一眼，黑衣少年卻仍是老大不客氣地將兔肉啃得津津有味。
　　「水。」再伸手。
　　轉頭瞄了眼黑衣少年伸出的手。「喔。」布袋裡掏掏，又是一壺水被拿出。
　　瞪大了眼。「…真是應有盡有。不會兔肉也是從裡面拿出來的吧？」黑衣少年咋舌。
　　瞟了黑衣少年一眼。「你說呢？」啃完一塊乾餅，崎路人也接著喝了一口水。
　　吃完了食物，兩人就這麼楞楞看著火堆。
　　「羅網乾坤崎路人？」忽然轉頭，黑衣少年試探地問了句。
　　「有事？」頭也不回。
　　「沒事。」黑衣少年轉頭繼續看著火堆。
　　「喔。」崎路人則是繼續撥弄柴薪。
　　突然又是一個念頭，崎路人轉頭好奇問：「飯飽酒足，不睡了？」
　　「哪來的『酒』？」黑衣少年反問。
　　崎路人皺了皺眉。「…真是不知足的傢伙……」布袋裡掏了掏，又是一壺酒被拿出。
　　「哇∼連酒都有啊？」興高采烈地接過酒，黑衣少年喝得爽快。
　　又是皺了皺眉。「才去打的。你真以為我會變術法啊？」白了黑衣少年一眼，崎路人沒好氣道。
　　「對啊！」嚥下大大一口酒，黑衣少年答得理所當然。
　　酒後人醉，不久、黑衣少年已是醺醺然。「喂、老兄，被你救這麼好，有得吃又有得喝，還有專人服務，那我以後就跟著你啦？」一手搭上崎路人的肩，黑衣少年瞇眼笑道。
　　「是嗎？那我可真是感謝大爺您的抬會了。」輕輕抓起黑衣少年在自己肩上的手，崎路人皮笑肉不笑。
　　「別客氣、別客氣！」揮了揮手，黑衣少年笑得豪爽。
　　「是、是、是…」不住敷衍點頭，崎路人繼續低頭玩著火堆。
　　皺眉糾目，黑衣少年忽然一臉兇惡。「喂、老兄！」又是一隻手搭在肩上。
　　「怎麼？大爺還有何吩咐？」崎路人不解抬頭。
　　黑衣少年惡聲惡氣地說：「你在敷衍我喔？」
　　「有嗎？」裝傻中。
　　「有！」很篤定。
　　「喔、哪裡有？」繼續裝傻。
　　「名字！你不用問我的名字嗎？」一挑眉，黑衣少年又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喔、需要問嗎？」崎路人也挑眉。
　　「非常需要！」黑衣少年重重一個點頭。
　　「喔…」點了點頭，崎路人再度拿開黑衣少年在自己肩上的手。「請問兄台貴姓大名？」
　　得意一笑。「嘿嘿、聽好了，大爺我叫洛、子、商…」話說完的同時，人已是倒在一旁呼呼大睡。
　　盯著洛子商許久。「…真難搞定。」揹起布袋，崎路人又是走了出去。
　　
　　「嗯…」翻了個身，睡夢中的洛子商皺起了眉。
　　陡然睜開眼，洛子商一臉驚魂甫定不住喘息。
　　四周張望，仍是昨夜處的那間破屋，只是…崎路人呢？「…有人在嗎？」帶著希望的聲音響起又落下，而一次次盼望的眼神卻在看清後失望。
　　最後、洛子商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一個人在笑個什麼勁兒？」甫踏進門便看見洛子商一個人莫名笑得起勁，崎路人忍不住問。
　　「你、你不是…？」膛木結舌地用手指指向崎路人，洛子商連話都說不全。
　　丟出一包熱騰騰的包子，崎路人反問：「我、我不是啥？」
　　「快吃吧！吃完了好上路。」倚在門旁，崎路人理所當然地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上路？」好似餓了三天三夜，落子商先是把口中塞了滿滿的包子，才語焉不詳地問。
　　「沒錯！」點了點頭。「你昨晚不是說要當我的小弟？等會兒我這個大哥就要大著你這個小弟出發啦！」崎路人挑笑，且順手扯了扯手中布袋的束繩。「這個布袋還等著你來揹呢！」輕挑地眨了眨眼。
　　＊ ＊ ＊
　　走在山路上，身後少了個布袋的崎路人是健步如飛；而洛子商，則是以納則可比擬烏龜的速度慢慢在後面跟著。
　　「喂、你這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啊？重死人了！」屈身駝起那足足可以塞得進他一個洛子商的布袋，洛子商哀嚎。
　　「哈、才爬了這麼一點山路就不行了？」腳步踏得很是輕鬆，崎路人回頭嘲笑。
　　「開…開什麼玩笑？走山路我當然行，重點是你那個布袋、布袋！」勉力空出一隻手指著背上的布袋，大叫完的洛子商卻因重心不穩而往前摔了一跤。
　　吃了一嘴的土，而洛子商的臉色也是臭得可以。「呸呸呸呸…」七手八腳的拍去臉上的沙土，洛子商乾脆瀟灑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累了！」抹了抹額上的汗，洛子商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崎路人。
　　很配合地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崎路人道：「喔、原來是這樣。那你先休息，我在下一個城鎮喝茶等你喔！」揮了揮手，崎路人連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到下一個城鎮還有三里路，一個半時辰夠你走了吧？ 」
　　一看見崎路人居然是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洛子商忍不住破口大罵；「喂、你這沒良心的！難道你就這麼狠心丟下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在山林中嗎？良心被狗啃了你！」洛子商罵是罵得痛快，只可惜 不知走遠了的崎路人是聽見否？
　　「可惡…」會歸會，只見洛子商卻是乖乖站起身，扭腰一使勁、硬是把大布袋又揹在背上。
　　「我是不是跟錯人了啊…」再次屈身駝起布袋，洛子商又是忍不住低聲抱怨；但，他沒發現的是，身後不遠處，繞到自己後頭的崎路人正帶著暖暖笑意看著他。
　　
　　「嗯、不錯不錯，剛剛好三個時辰。」早了洛子商數步先到客棧，崎路人笑彎了一雙眼，假意端著一杯茶在客棧門口等洛子商。
　　「我…你…」大口大口喘著氣，洛子商身手指著崎路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布袋一丟，洛子商連形象也不顧地就坐在地上喘息。
　　崎路人這會兒笑得可得意了。「你怎麼著？我又怎麼著？」彎個腰、輕輕鬆鬆便揹起布袋，崎路人並將手中的水杯遞出。「進來休息吧！別擋了人的財路了。」單手在洛子商腋下一托，後者馬上就是一臉莫 名其妙地站了起來。
　　「怪了，他的手勁怎麼這麼大？」在疑問之間，人已是乖乖坐在桌前。
　　「想吃什麼自己叫，餓著了別說我虐待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狹促眨了眨眼，崎路人另外拿起一只水杯。
　　「哈哈…聽見啦？」這會兒，反倒是洛子商不好意思了起來。
　　等等、我在不好意思個什麼勁兒？明明是他虐待我沒錯啊！
　　洛子商瞇眼一笑。「嘿嘿、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用客氣啦！」
　　反正我也沒同你客氣過！
　　你什麼時候同我客氣過了？
　　兩人不約而同在心中想著。
　　「小二∼來盤鳳凰捲、清蒸鱸魚、蒜蓉蒸蝦、三色雞丁、家常豆腐、蔥燒大排、還有…你們這兒還有什麼料理？」腦中菜名一道接著一道跑出來，洛子商點的很是認真。
　　「喂喂喂，你是有多餓啊？」崎路人咋舌。
　　「早餓得前胸貼後背啦！」一揮手暗示崎路人別多嘴，洛子商正欲繼續開口…
　　「停，就這些。」舉手撤走店小二，崎路人的笑臉隱隱有些僵住。
　　「吃完了再叫。」手指敲了敲桌面，崎路人一字一字緩緩道。
　　
　　「呼∼吃得好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洛子商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轉頭一瞧，卻見崎路人正在點房間。
　　「掌櫃，二間房。」
　　衝到崎路人身旁，洛子商插嘴：「一間！」
　　崎路人驚愕轉頭。
　　「一間房？誰睡？」崎路人問。
　　「一起睡啊！」洛子商答。
　　「一起睡？」崎路人再問。
　　「對啊！」洛子商再答。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睡？」崎路人再問。
　　「因為…」洛子商正欲再答。
　　「爺兒倆兄弟感情可真好啊！」前方，掌櫃抬頭笑道。
　　一聽見掌櫃這句話，兩人皆是愣住。「兄弟？」
　　「是呀！爺兒倆不是兄弟嗎？否則怎麼會同睡一間房呢？」看見兩人驚愕的表情，掌櫃則是一臉莫名其妙地解釋。
　　「爺兒倆兄弟感情這麼好，改天也教教咱家的大寶和二楞子吧！成天打打鬧鬧的，煩都給煩死了！」話才說完，掌櫃頭一抬便瞧見兩個小孩在桌間嬉戲。
　　「大寶、同你說過多少遍了，別在客棧裡玩，駭著了大爺們可怎麼著？出去、出去！」手拿著剛沾墨的中楷就是一陣亂揮，灑出的墨汁卻恰恰是飛落在洛子商的臉上、頸上、身上。
　　洛子商愕然，舉手指向崎路人。「你…！」沒錯，他看得很清楚、非常清楚！剛剛墨本來是應該潑在崎路人身上的、本來！
　　白了一張臉，掌櫃連忙跳出來猛哈腰道歉：「啊啊、大爺對不住，小的不是有意的、真的！」
　　崎路人爆出一長串大笑。「哈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只要洗個澡、換件衣服就妥當了，不用太在意！哈哈哈…」一旁，崎路人笑得前俯後仰。
　　「你…不是你被潑你當然…」洛子商聽了已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無視洛子商的怒氣，崎路人依舊是大笑。「哈哈哈…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手一揣，洛子商已是被崎路人給硬是拖上了樓。
　　「喂、你給我放手！」一路大喊著被拖進房，洛子商仍是氣憤難平。
　　「掌櫃又不是故意的，你同他生什麼氣？先把衣服脫了，我叫小二給你放洗澡水去。」布袋裡掏一掏，崎路人把一套白色的衣服丟向了洛子商。
　　「先換著，等會兒再去幫你買過套新的衣服換。」崎路人才推開了門，店小二便已是捧了熱水衝將進來。
　　「大爺煩請讓讓、請讓讓！」一個不穩，崎路人倒向一旁去。
　　「哈、這叫『好狗不擋路』！」扮了個鬼臉，洛子商終於有機會扳回一成。
　　「是是是，您小子快去洗澡吧！別再頂著那張花臉逗我發笑了。」再反將洛子商一軍，崎路人的態度是漫不在乎。
　　「你！」張大了口就是說不出話，洛子商最後是忿忿一甩衣服轉身。
　　
　　「…誰睡床？」兩人比肩站在床邊，崎路人開口問。
　　「嘿嘿、你說呢？」脫了鞋翻身爬上床，洛子商坐在床的正中央嘻笑。
　　「…我認輸，床給你睡。」認命一聳肩，崎路人很乾脆的讓出床。
　　「好傢伙，我欣賞你！要不要一起睡啊？」豎起大拇指稱讚，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洛子商虛偽一笑。
　　「不必，您大爺自個兒好好安睡吧！」崎路人同樣衝著洛子商虛偽一笑。
　　「那我就不客氣啦！」得意地躺下，不半刻洛子商已是沉沉睡去。
　　夜半時分，山腳小鎮的空氣逐漸寒冷，洛子商下意識地便是捲緊了被子。
　　正準備繼續入睡，洛子商卻突然想起了一旁沒有被子的崎路人。「啊！」洛子商轉頭看向桌旁撐著頭的崎路人。
　　「…好像不會冷？」儘管洛子商是給了自己一個答案，最後，卻還是忍不住躡手躡腳爬下床，將薄被蓋在崎路人身上。
　　爬回床上，少了被子的洛子商整個人蜷在牆角，沈沈入睡。
　　清晨，鳥啼聲婉轉。
　　市集是整個村鎮中早晨最早來臨的地方，卻偏偏、它總是在客棧的附近。
　　「嗯…」喧囂的聲音隱隱約約、斷斷續續地傳入洛子商耳中，不甘願起床的他翻了個身，將頭蒙在被子中。
　　…被子？
　　一睜開眼，果真有條被子在自己身上！
　　「早啊！不多睡會兒？」頭也不抬地打了聲招呼，崎路人正翻著不知哪兒來的冊子。
　　「這被子…？」洛子商的臉上填滿疑問。
　　昨晚他不是把被子蓋到崎路人身上了嗎？
　　「喔、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應該是還不太需要的。」轉頭輕輕笑了笑。
　　「再多睡會兒吧！等會兒又有得你累的了。」下巴努了努一旁的布袋，崎路人的笑容越發燦爛。
　　＊ ＊ ＊
　　「我說…你呀，這個布袋怎、怎麼…」下半句噎在喉嚨裡，卻是怎麼也說不全。
　　「怎麼越來越重是吧？」停下步伐，崎路人順便讓洛子商偷個空檔休息。
　　「沒、沒錯…」癱下身子，洛子商現在連說話都嫌乏力。
　　「哈、那可是我為你特製的！」惦了惦布袋的重量，崎路人笑答。
　　「喂、你，想不想學武？」托會，崎路人問。
　　「學武？能幹麼？」仗義行俠？這麼偉大高會的事他洛子商可是沾不上一點邊的。
　　「隨便你想幹什麼都可以。管你是要據地為王還是剷奸除惡都行，反正我就是想教你。」意思是，這邊只管教，其他一概不負責！
　　「嗯…其實也不算教，應該只能說是〝從旁指導〞。」點了點頭，崎路人轉頭詢問洛子商的答案。
　　「感覺好像很不負責任似的…」洛子商用眼尾睨著崎路人。
　　「又不是為人師表，需要負什麼責任？」崎路人理所當然反問。
　　「話這麼說也對，不過你總是指導者吧？」洛子商再問。
　　「就當是不小心看見，不小心開口指點一下的囉！」崎路人嘿嘿一笑。
　　愣了會兒。「喔…那就教吧！」洛子商不置可否地回答。
　　沒有正式拜門，兩人就在這三兩句的交談中成了不是師徒的師徒。
　　只不過，洛子商的課程還是停留在練腳力…
　　「看你最近…好像越揹越輕鬆了嗎？」一旁，崎路人頗不以為然道。
　　「啊、真的嗎？」狀甚不在意地提了提布袋。「那…大概因為我是天才吧！」為了附和自己說的話，洛子商也跟著點了點頭。
　　「…沒救了你……」翻了翻白眼，崎路人作勢要洛子商交還布袋。
　　「自己掏本密笈去吧！」拉開束口，崎路人道。
　　「啊？」洛子商一時反應不及。
　　「只能拿一本喔！」崎路人的表情很認真，洛子商的表情卻很懷疑。
　　「真的假的？」緩緩伸出手，卻遲遲不敢伸入布袋內。
　　…算了算了，反正崎路人這傢伙本來就亂神秘一把的，姑且信之吧！
　　一想通，洛子商就是乾脆地將手伸進布袋裡東掏掏西撈撈，好像要將之翻遍似的。
　　過了半刻還在撈，崎路人不耐煩。「喂、兄弟，你是好了沒？」
　　「還沒、還沒！」洛子商似乎是翻得很高興。
　　「快點啦！不過是本書，隨便拿啦！」死孩子，乾坤袋裡的寶貝數都數不盡，怎麼可能讓你那麼輕易翻完？
　　「好啦、好啦！真沒耐性…」咕噥了聲，洛子商隨手從布袋中拿出一本冊子交與崎路人。
　　「這本？」再將布袋回給洛子商揹，崎路人仔細端倪起自己手中這本冊子。「『修羅劫』？」
　　「乖乖不得了！你這小子居然抽到這本？」口中大呼小叫，崎路人眼中卻閃過一道異芒。
　　「這本是啥？」湊過頭去看，卻見裡面只是圖畫滿滿的。
　　「這本？算是…劍法吧！不過也不侷限在劍法…」正欲繼續解釋，卻在看見洛子商一臉茫然的表情後作罷。「罷罷罷，這些話以後有機會再說，這本密笈你自己先收著。」崎路人擺了擺手，將書交給洛子商 。
　　「走吧！繼續趕路去。」話才說完，崎路人已在十步遠的前方。
　　「跟上吧、天才！」帶笑的聲音傳來，崎路人已是不見人影。
　　「喂、等等啊！」洛子商正欲提起步伐，卻發現布袋似乎又更重了些。
　　「怎麼回事？」雖然對已經習慣的洛子商來說是沒多大差別，不過他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算了，見怪不怪吧！
　　
　　途經過村莊，崎路人卻被一名小女孩纏上。
　　「大哥哥，你的頭髮好長喔！男生也可以留這麼長的頭髮嗎？」小女孩扯扯崎路人過腰的長髮問道。
　　「當然可以啊！」一把抱起小女孩，崎路人看起來和藹可親極了！
　　「呼…呼……」喘息聲自身旁傳來，想也知道那會是誰。
　　崎路人挑眉笑了笑。「天才，沒走丟啊？」
　　意思就是：您老兄走太慢啦！
　　「哼…我怎麼……會走丟呢？」險險說不完一句話，洛子商一挺胸，佯裝無事地再揹起布袋。
　　「喔∼？」崎路人一挑眉，暗笑在心底。
　　「大哥哥，你們是兄弟呀？」繼續扯著崎路人的長髮，小女孩再問。
　　「小妹妹，為什麼說我們是兄弟呀？」彈了下小女孩的鼻頭，崎路人笑問。
　　怎麼又來了？
　　「你說誰那麼不幸和他是兄弟？」洛子商不悅反問。
　　一瞬間，崎路人的眼神閃過黯淡與陰沈。
　　洛子商一愣。
　　「因為你們都是黑色的頭髮啊！而且你們又一起出來玩啊！」拉拉扯扯，小女孩似乎很喜歡崎路人那一頭黑色長髮。
　　「小梅、小梅！」遠處，婦人呼喚小孩的聲音傳來。
　　「啊、我娘在叫我了！」一聽見這個聲音，小女孩緊張地槌槌崎路人的肩，要他放自己下來。
　　朝村莊內跑了數步，小女孩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大喊：「大哥哥再見！」依依不捨地揮手，小女孩的〝再見〞喊得好大聲。
　　微笑地也揮了揮手，崎路人與洛子商就這麼相對兩無言地站在村莊口。
　　支支吾吾地開口，洛子商囁嚅著想說出道歉的話：「嗯、呃…剛剛那個、對不起，我…」
　　「得了！真以為我肚量那麼小？」摸了摸洛子商頂上的髮，崎路人無所謂地笑了笑。
　　「天色還早，我們繼續上路吧！」狹促一笑，崎路人首先邁開步伐。
　　「還要走啊？」洛子商錯愕。
　　「累了？」崎路人故意問。
　　「沒有！怎麼可能？」洛子商回得很大聲。
　　「那就走吧！」微微一笑。
　　
　　走著走著，眼看已經爬過了一個山頭，崎路人卻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喂∼是要走到哪裡啊？」有一步沒一步的走著，洛子商的臉上已是掩不住的疲憊。
　　看了洛子商一眼，崎路人嘆了一口氣。「…看來你真是累了。也罷，今晚就詩情畫意一點，以大地為床吧！」看準了樹叢中的空間，崎路人走了過去。
　　「洛子商，今晚可得委屈你了。」左右會顧後，崎路人便是很隨意地坐在地上。
　　放下布袋，洛子商也跟著坐下。
　　一時，兩人之間竟出現了少見的沈默。
　　無聊之餘，洛子商掏出『修羅劫』亂翻。「喂、你何時才要教我這本裡面的東西啊？」
　　拉過布袋仰身靠著，崎路人閉眼答。「等你輕功有底之後。」
　　「輕功？我什麼時候練過輕功了？」嘖、這畫得是什麼姿勢啊？這麼怪！
　　「唉…洛兄，我真的很想高估你，但你為什麼就是不讓我如願呢？」嘆了口氣，崎路人語帶惋惜。
　　「反正就是拐著彎會我笨就對了…」洛子商低聲咕噥。
　　「啊、難道是…布袋？」洛子商恍然大悟。
　　「是呀∼就是那個布袋！」拉起笑紋為洛子商喝采想到的答案，卻是嘲諷的意味濃厚。
　　轉頭朝崎路人扮了個鬼臉，洛子商繼續翻著那本書。
　　「還要揹多久啊？」洛子商抱怨。
　　「哈、看我心情囉！」愉悅一笑，崎路人差點無法克制即將出口的笑聲。
　　「看你心情…」雙臂交會枕於腦後，洛子商撇了撇嘴。
　　
　　「劍者，首重於其心，非其劍。」默默背誦自己曾經習過的心訣，崎路人卻是一臉再難回首之感。「習劍之初，武者首先必須瞭解：劍乃凶器，無論為惡行善、都不脫傷人本意。」
　　「重要的是，武者能否駕馭？」崎路人以眼神詢問，洛子商卻是一聳肩。
　　擺了擺手，洛子商倒是答得爽快。「那麼久以後的事，我怎麼知道？」
　　「…我說你看起來不像壞人，你信不信？」崎路人突然溫柔笑道。
　　皺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崎路人。「我才不信！你說出口了我就不信…」洛子商倒是不為所動。
　　崎路人聳了聳肩。「是嗎？我也不信。」
　　「哈、老早防著你啦！沒事稱讚我，肯定有鬼。」撇撇嘴，洛子商摸摸鼻頭。
　　「喲∼這麼瞭解我？」崎路人挑眉。
　　「廢∼話！」洛子商一個斜眼。
　　「在下可真是榮幸啊！」一臉光芒，崎路人笑得很光榮。
　　「嘖…」抖抖嘴角，洛子商決定看風景去，省得浪費口水。
　　「繼續吧！」找了棵大樹倚靠著，崎路人繼續背口訣。「劍如行雲流水，要能拂柳；氣要利如刀鋒，要能削鐵。」
　　而一旁洛子商，正持劍揮灑！
　　「喂喂喂、太高難度了啦！」洛子商不滿抱怨，然而手上的劍卻未曾停下。
　　「難一點才能表示出你的天才啊！」這番稱讚的話崎路人倒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好，休息罷！」隨意轉身閃過洛子商劃來的劍氣，崎路人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
　　「想挑我？你還早的呢！」背對洛子商揮了揮手，崎路人笑得暢快。
　　「哼、我總有一天劈到你！喂∼去哪兒啊？」收劍入鞘，洛子商朝崎路人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上路啦！休息了個那麼多天，該讓你動一動啦！」崎路人的聲音遠遠傳來，顯然已是走一段距離去了。
　　「嘖、說得一副對我多善良的樣子…」很順手地揹起布袋，當然可預期的是布袋又變重了！
　　天知道，這幾天可憐他洛子商是怎麼度過的…每天練一個半時辰的心訣，二個半時辰的劍法…
　　這根本就是搞虐待嘛！
　　＊ ＊ ＊
　　湖面青青，湖邊碧草如綠茵；一看見湖，不脫小孩子心性的洛子商興奮地丟下布袋衝上前去，使勁地用水潑著自己的臉。
　　「呼呼∼真是舒服！崎路兄，要不要共襄盛會啊？」隨手往身後招了招，其實現在洛子商更想做的是把衣服脫光光、下去泡個涼！
　　「也好。」笑了笑，崎路人解下了披風在一旁。
　　僅僅只是拉起衣袖，讓湖水涼快自己的臂膀，崎路人卻仔細觀察著周圍。「這裡的風景倒是不錯…」站起身來巡了一圈，崎路人看起來就是一付正在打算盤的樣子。
　　「洛兄，定居在這裡你看如何？」崎路人抬頭望著天空笑問。
　　「你說什麼？」訝異一回頭，卻是一隻腳迎面而來！
　　「噗通」一聲。
　　「涼快吧？」崎路人笑問。
　　「…是呀，很、涼、快！要不要一起下來啊？」顫抖著嘴角，洛子商〝笑〞問。
　　「不用了，您一個人慢慢享樂就好。」還配合著煞有介事地搖了搖手，崎路人大笑著走到不遠處的大樹下坐著休息。
　　「呿…」一不做、二不休，洛子商乾脆就把衣服拖了開始游起泳。
　　「咦、等等！崎路人你剛剛說什麼？」游到湖心，洛子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扯著喉嚨問。
　　「我說：『定居在這裡你看如何？』。」不改的笑容，眼底卻多了分窩心。
　　「啊？」瞪大了眼，手腳一時忘了踢動，就這麼直直沉入湖中…
　　「噗！咳咳咳…」慌慌張張又鑽出水面，洛子商連忙游到湖邊趴著。
　　洛子商瞪大了眼。「咳…你、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從不知道家是什麼，現在突然來一個，亂難適應的。
　　點了點頭。「我很認真啊！看不出來嗎？」摸了摸自己的臉，崎路人最後一句是問給自己聽的。
　　「真的要啊？」洛子商腦中開始不自覺想像起往後的情景：兩個男人在風光明媚的湖邊築起了屬於彼此的家…
　　洛子商的臉色忽然有點泛青。
　　「真的啊！」崎路人還是笑得溫暖。
　　咕嚕嚕嚕…洛子商決定到水中讓自己清醒一下……
　　
　　「這是什麼？」指著面前的木屋，剛練劍回來的洛子商瞪著眼愕然問。
　　「家啊！」崎路人答得順口。
　　感覺自己好像被擺了一道，洛子商繼續問：「哪來的？」
　　丟了個〝你是笨蛋〞的眼神給洛子商，崎路人反問：「你說呢？」
　　「走走走，來看看我們的新家！」歡喜地拉住洛子商的衣領，崎路人將他拖到屋內。
　　「你看，還不錯吧？本大爺精心佈置的！」說是佈置嘛∼其實也不過就是多放了些看起來很奇怪，號稱叫〝古董〞的東西而已…
　　「是是是…」儘管還是有些奇怪這房子的出現，不過洛子商倒是很配合地開始逛起新家。
　　俗話說得好：「既來之，則安之」，這種會動崎路人不是第一次做，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逛了一圈，洛子商忍不住問：「我的房間在哪？」
　　「左邊。」硬是壓下即將出口的笑聲，崎路人很正經地手指往左邊。
　　「喔。」沒有察覺到崎路人略帶僵硬的表情，洛子商只是應了聲之後就往左邊的房間走去。
　　半晌後…
　　「崎、路、人∼∼∼」怒吼的聲音自房內傳來。
　　「在！」崎路人也答得很大聲。
　　「你…你……！」手捂住心口，洛子商突然有種自己可能會魂歸離恨天的預感！
　　跟著走進左邊的房間，崎路人笑問：「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愛嗎？晚上睡覺還可以搖啊搖的，多溫馨啊！」崎路人笑彎了一雙眼。
　　橫在眼前的，是一個可以拿來放嬰孩的搖籃，只不過尺寸改成了洛子商剛好可以躺進去的大小。
　　「可、愛？」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洛子商面目猙獰。
　　這種鬼東西哪裡可愛？
　　「啷鏹」一聲。
　　「等、等一下…別那麼衝動，大家有話慢慢說，你不滿意我們可以再討論嘛！」搖著手慢慢退出房間，崎路人僵硬著臉笑道。
　　搖了搖手，洛子商則是持劍跟著踏出房間。「我知道，崎路兄你現在很想驗收我的『修羅劫』練得如何對不對？」持劍也跟著崎路人踏出房子，洛子商笑得無邪。
　　冷汗直流。「不用不用，我相信你的努力，你不需要現在表演給我看！」不知不覺，崎路人腳下踏起了輕功。
　　「不要客氣，我知道你很想看啦！『普渡眾生』。」腳上也踏起了輕功，洛子商緊追不捨。
　　哎喲∼沒事做什麼訓練這小子，自討苦吃嘛！
　　崎路人心底哀嚎歸哀嚎，不過也訝異洛子商的進步。
　　果然沒看錯人，果真是塊練武的料！
　　倆人一個退、一個追，就這麼繞過了一個山頭…
　　最後，跑累的兩人是不支倒在湖邊昏睡去。
　　第二天清晨。
　　「喂、起床練劍了！」踢了踢洛子商的腰，崎路人攏了攏自己昨夜大意被洛子商削亂的髮。
　　「嗚、好累…」翻了個身趴著，洛子商哀嚎。
　　「廢話，昨晚用『修羅劫』玩了一夜，怎麼可能不累？起床了！」再補幾腳，崎路人這是標準的藉機報仇！
　　又翻了個身。「不要啦∼今天休息一天啦！」踢了踢腳，洛子商再哀嚎。
　　「休息？再休息就沒有時間了…」崎路人忽爾低語。
　　「咦？」洛子商翻身疑問。「意思是…？」眼底出現恐懼，崎路人卻只是苦笑。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一擺長袍，崎路人就地坐在洛子商身旁。
　　「那這個家…」是個玩笑？
　　「決不是玩笑。」猜透了洛子商的心思，崎路人的手撫上他的黑髮。「當時、我的確是有那個念頭的…就當是送你的禮物吧！」該怪自己一時鬼迷心竅了，所以才會讓他有這種想法吧！
　　「你何時要走？」打掉崎路人的手，洛子商悶悶問。
　　愣了愣，最後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尚未決定。」也許一開始的同情就是錯的…？
　　洛子商就這麼看著崎路人沉默。「…好吧！好聚好散，先祝你一路順風！」跳起身，洛子商一臉無事地嘻笑道。
　　「子商…」崎路人怔然、低喃出聲。
　　「我去練劍了！」抓起劍，洛子商頭也不回地跑向湖的另一邊。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躺下身，崎路人閉眼喃唸。
　　「究竟誰是少年？少年又是誰？」天清氣朗，萬里一概無雲；兩條人影各分西東，是命運、更是註定。
　　
　　急急走向湖的另一邊，崎路人看上去是滿臉怒氣。「別這麼拼，猛練只是傷身。」猛然伸手抓住洛子商持劍的左手。
　　無視崎路人的怒氣，洛子商將他的手甩開。「不行！最少，要把劍譜練過一遍。」隻手再劃劍訣，洛子商轉開頭。
　　見洛子商無視自己的苦勸，崎路人一把抓過他的左手。「還練？你看看你的手成什麼樣子了？」青筋突起，錯綜盤踞，煞是慘不忍睹。
　　「那不礙事！」扯回自己的手，洛子商倔強喊道。
　　「不礙事？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每晚將手泡在湖中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盛怒中的崎路人顯出平時所沒有的壓迫感，逼得洛子商一陣心虛。
　　「我…」支吾著還想再說什麼，卻是一句話都吐不出。
　　「過來，和我去上藥！」將洛子商揣進屋裡，崎路人的怒火正熾。
　　「…對不起。」垂著頭道歉，洛子商語帶哽會。
　　「三天不准練劍，知道嗎？」俐落的將繃帶打結，崎路人命令道。
　　「知道了…」第一次看見崎路人生氣的樣子，洛子商震驚得崎路人說一是一，不敢反駁。
　　看見洛子商委屈的表情，崎路人繃著的臉是再也裝不下去。「別難過了，三天時間很快的。」會了會洛子商的髮，崎路人又是笑得溫柔。
　　洛子商不語。
　　見洛子商還是一臉委屈，崎路人只好下了最後通牒：「好吧！除了練劍，你這三天想做什麼我都陪你，行了吧？」
　　猛然抬起頭，洛子商開心問：「真的嗎？」
　　「真的。」依舊是笑得溫柔，崎路人卻突然感覺背脊一寒。
　　「那就陪我去玩水吧！」眼明手快地拆去繃帶，洛子商拖了崎路人就往湖邊跑去！「等等、我才包好…」
　　「噗通」一聲，崎路人已然落入湖中！
　　「呃噗！喂、你…」又是「噗通」一聲，洛子商也接著跳入湖中。
　　「嘿嘿、我就說涼快吧？」看著崎路人渾身溼透的樣子，洛子商心中真是有說不出的痛快！
　　「呃噗噗噗噗噗…」突然間，卻是物體沉入水中的聲音傳來，而崎路人是笑得一臉邪惡。
　　「咳咳咳…喂、會出人命耶！」一邊拍著胸口順氣，一邊猛咳，洛子商還有餘力罵人罵得很大聲。
　　「哼…」冷冷哼了一聲，崎路人自水底拖出自己濕得透徹的布袋。
　　還滴著水呢！
　　愣了一下，洛子商接著是很捧場的開始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爬上了岸，崎路人將布袋隨手綁在枝枒上〝晾乾〞，隨即也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要玩水是吧？我、陪、你。」露齒一笑，崎路人笑得明媚。
　　「不會吧…」這會兒，換是洛子商笑得心寒了…
　　玩了三天，洛子商是每天都睡得很沉。
　　「子商，好好保重…」揹起了布袋，崎路人對著熟睡中的洛子商道別。
　　「別又練劍練得過頭了！」微微一笑，欲撫上洛子商髮際的手因怕吵醒他而作罷。
　　
　　最後，藍袍男子離開了黑衣少年，離開了倆人的家。
　　所以藍袍男子不會知道，在他離開後，黑衣少年曾經在他休憩過的大樹下痛哭失聲。
　　而、藍袍男子當然也不會知道，後來黑衣少年心中對他的懷念，想念，與思念…
　　





崎人 2003.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