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別玩笛。」雲門之主出聲制止了曲雲的動作。
  
  曲雲果真聽話地停下了動作。
  
  只見一只被拋入空中的翠竹笛就這麼直直墜落地。
  
  「唉!」雲門之主嘆了一口氣。
  
  「又得買過笛了。真可惜!我本來還很喜歡這只翠竹笛的。」曲雲惋惜地盯著地上已碎裂的笛。
  
  「算算,這也是第四只笛了。老頭,你是銀兩太多了嗎?怎麼三不五時就讓我換笛?」其他雲翻了翻白眼。
  
  「你少無聊了!明明是你自己每次都把笛摔了。」仲雲出聲道,瑟雲則是一旁附合著。
  
  「就是說嘛!」
  
  「我又不是你。」曲雲冷冷回了句。
  
  「你什麼意思?」仲雲無法會意。
  
  遊雲感覺到即將發生大戰,於是他急忙站起來當和事佬。
  
  「別吵了別吵了!都是同門師兄弟,就別吵了。笛子沒了再買就行了,犯不著為了這種小事傷了和氣嘛!」
  
  「手腳笨也就算了,連腦袋都鈍鈍地轉不過來。真不曉得你那些彆腳功夫是每天花多少時辰去練的。」顯然遊雲的一番善意並未獲得回應。
  
  雲門之主手按著太陽穴,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韶雲連忙提醒佾雲要小心接下來的大戰。
  
  鍾雲恰恰就坐在茶几旁,於是他繼續旁若無人地泡著茶。
  
  霓雲則是端著茶杯,一臉興奮地瞪著仲雲。
  
  「快啊快啊!還客氣什麼?」
  
  「別吵了別吵了!」遊雲還不死心,擋在曲雲和仲雲之間,試圖消弭戰雲。
  
  「走開!」仲雲大手一揮,遊雲便順著掌風飛到了廳堂一角。
  
  「唉喲!」結實撞在廳柱上的滋味可不好受!遊雲慘叫了一聲後便暈了過去。
  
  其他雲全傻住了!
  
  「有那麼誇張嗎?」仲雲愣愣地看著自己〝肇事〞的那隻手。
  
  片刻後,眾雲才驚覺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連忙七手八腳地將遊雲抱回屬於他的房間。
  
  「你是怎麼搞的?居然還出手傷了遊雲!」韶雲終於發飆了。
  
  雲門之主一旁正專心地為遊雲把著脈象。
  
  「他沒事。徒兒們放寬心吧。」慈祥地笑了笑。
  
  「只是因為他最近身子有點虛,再加上方才所受的震盪太大,所以才會暈了過去。睡一下就會沒事的。」
  
  雲門之中,也只有雲門之主及遊雲的醫術較好了。
  
  「總而言之,仲雲!這都是你的錯!」方才還拼命鼓譟的霓雲現在卻是第一個站出來指責的。
  
  「沒錯!」瑟雲附合著。
  
  「你們!」仲雲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沒錯!仲雲你得負起責任。你就留在這裡照顧遊雲。其他人我們先離開吧。」
  
  韶雲下了這麼一個決定。至於他們的師父,早在把完脈後便將事情全丟給韶雲處理了。
  
  正當大家魚貫走出時,仲雲卻突然出聲。
  
  「等等!」
  
  「怎麼了?」韶雲回頭問。
  
  「有一個人…不,三個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讓我很不安。」仲雲皺著眉。
  
  「你要我說什麼?」鍾雲問。
  
  曲雲揚起了一抹諷笑。
  
  佾雲同情地看著仲雲。
  
  仲雲心中犯疑著。
  
  「你們沒有意見?」
  
  「曲雲,尤其是你!平時不是最愛用話刺人嗎?怎麼現在反倒安靜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受在心底擴散著。
  
  「哼哼!我偶爾不想說話礙著你了嗎?」
  
  可疑!真的太可疑了!
  
  仲雲的眉頭越發深鎖。腦中的思路都已經亂成一團了,卻還是找不到一點的蛛絲馬跡。
  
  「好了,別打擾遊雲了。大家出去吧。」看仲雲陷入沉思,韶雲便又催促著眾人離開。
  
  仲雲還在思索。
  
  「嗯……」遊雲翻了個身。
  
  仲雲還是沒回神。
  
  「好痛…」甫清醒,便覺得背部有著陣陣的痠麻及疼痛。
  
  眼睛努力地張開一條縫。從縫中望出去,一個深藍色的身影正不住地左右來回踱步。
  
  「呃……請問…」遊雲發現那人似乎正被某事困擾著。
  
  「喔,遊雲你醒了。」仲雲回神了不到一刻鐘,隨即又繼續思索著。顯然他並沒有「看護者」這個身分的自覺。
  
  「請問…」每講一次話,頭就痛一次。記得……自己好像是撞到了什麼?
  
  「幹嘛?」遲遲想不出頭緒,仲雲越見浮躁。
  
  「你是誰?」遊雲毫不遲疑地問出口。
  
  「啊?」
  
  「我是問:『你是誰?』。」遊雲以為那人是聽不清楚,所以又很好心的重複了一遍。
  
  「什麼?」仲雲的吼聲震天響,驚動了其他人。只見雲門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衝到遊雲的房間。
  
  「怎麼了?怎麼了?」唯恐天下不亂的霓雲是第一個到達的。
  
  仲雲傻在床褟旁。
  
  「沒事啊!我只是問那人:『你是誰?』而已啊!」遊雲很理所當然的回答。
  
  「呷?不會吧?」瑟雲也傻了。
  
  「喔~仲雲你完了!」霓雲奸笑著。
  
  「怎麼回事?」雲門之主走進了屋內,後面還跟著其他雲。
  
  「師父,遊雲不認識仲雲了!」霓雲搶第一個報告。
  
  「嗯?我看看。」雲門之主又為游雲把了脈。
  
  「脈象平和,應無大礙才是。」
  
  「你知道你是誰嗎?」雲門之主問道。
  
  「遊雲。」
  
  「——你們說的。」與平時的嘮叨碎嘴大不相同,此時的遊雲表現出來的是一副文質彬彬的謙謙君子風采。
  
  「看樣子,或許是因為受的撞擊太大以致於記憶暫時的喪失。」雲門之主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仲雲!」韶雲轉過頭去面對著仲雲。
  
  「好好好,我知道,要我負起責任對不對?」好吧!心中是有一點點愧疚。不過也只有那麼一點點。
  
  眾雲開始討論起該如何照顧遊雲的生活起居及注意事項,完全忘了尚坐在床褟上的男主角。
  
  雲門之主不知何時,又走得不見人影了。
  
  「呃…請問…」眾雲熱烈討論著,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遊雲說的話。
  
  深吸一口氣,遊雲猛地加大了音量。
  
  「請問!」顯然此舉非常有效用,眾雲動作一致地回望。
  
  「何事?」韶雲代表。
  
  「你們是誰?」
  
  又是理所當然的一句問話。
  
  若不是笛子早在上午時便摔了,曲雲還真想狠狠地將它摔在地上。不過,本來一旁悠閒喝茶的鍾雲倒是摔了杯子。
  
  「對…是忘了介紹了…。」韶雲尷尬地笑了笑。
  
  
  
  「喂,起床了!睡死了可沒人幫你收屍。」
  
  由於遊雲的失去記憶,連帶使得雲門也少了一個總管,所以眾雲一致決定由曲雲代替。儘管曲雲是老大不情願,但在雲門之主也同意的情況之下,也得忙碌起來。
  
  「一大清早的,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仲雲身著單衣,推開門迎接了朝陽。
  
  儘管日輪已現,但清晨的霧露仍使得眼前模糊一片。一個紫色人影漸行漸遠,拋下了一句話。
  
  「好話讓你聽是浪費。」
  
  飯桌上,一群人正埋首苦吃。
  
  「咦?好吃耶~」霓雲驚叫道。
  
  「看不出來!想不到曲雲你的手藝這麼好!」瑟雲大聲讚嘆道。
  
  韶雲、佾雲用眼神無聲的讚揚著。
  
  「不怕噎死嗎?」曲雲面不改色的挾著菜。
  
  「怎麼這樣?我只是想讚美一下嘛~」瑟雲委屈地低頭扒飯。
  
  「請問…平時都是曲雲準備伙食的嗎?」端著碗筷,遊雲問了他今天的第一個問題。偏偏他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曲雲方才話中的火藥味就算了,還一把火讓它燃起!
  
  「不是!怎麼可能呢!」瑟雲自顧自地大笑。
  
  霓雲拉了拉瑟雲的衣角,暗示他注意曲雲的臉色。
  
  曲雲反常地沒有反唇相譏,只是一派神色自若地吃著飯。
  
  「遊雲,講話可以不用加敬語沒關係。聽了怪彆扭的。」韶雲出聲道。
  
  「對呀,都兄弟那麼久了!」仲雲附合道。
  
  「那是因為我們倒楣。」將最後一口飯送入口中之前,曲雲接道。
  
  「你!」仲雲又衝動了。
  
  「我吃飽了。仲雲,收碗筷!」
  
  「為什麼是我?」仲雲怒嚎。
  
  天知道他最討厭的事便是進廚房!不是有句話叫什麼「君子遠庖廚」的嗎?
  
  「反正你永遠也當不了君子。」紫色人影飄然離去。
  
  「什麼!」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便被曲雲搶白了去。
  
  「我來收好了。仲雲你等會兒不是要帶遊雲去熟悉環境的嗎?」佾雲善解人意地解決了仲雲的麻煩。
  
  「我幫忙。」韶雲很快接了下去,手還不停地幫佾雲挾菜。
  
  * * *
  
  「雲門的建築很簡單,共有四進,每一進分別住著兩個徒弟。第一進是你和瑟雲,負責照應門戶;第二進是我和霓雲,負責白天夜裡的警戒巡邏;第三進是韶雲和佾雲,是保護師父的第一道防線。不過由於 佾雲天生有疾,所以他們主要是幫其他人爭取時間;最後一進便是師父、曲雲、鍾雲,是保護師父的第二道防線。」仲雲邊走邊說道。
  
  「保護師父的防線?」遊雲一臉疑惑。
  
  「最近常有人趁夜偷襲師父,令曲雲、鍾雲防不勝防。」說到這兒,仲雲一臉的肅穆。
  
  「不知道是誰?」
  
  「查不出來!他們的防護措施非常嚴密。任務一但失敗便不留活口,自行以化骨水了斷生命。精明如曲雲、佾雲也找不到破綻。」
  
  「所以夜晚時你得小心些。現在你武功全失,宛如文弱書生,遇見時馬上叫瑟雲,明白嗎?」仲雲的口氣滿是擔心。
  
  「知道了。」怎麼這個仲雲和先前看見的有些不同?
  
  「我們先從第一進開始走起吧!第一進名叫『洗塵院』,院中有個大廳堂,是為人接風洗塵用的,所以看起來比較〝富麗〞一些。不過這也關於師父個人的一些怪癖。」望著牆上的畫,仲雲還是忍不住又皺了眉。
  
  牆上一幅幅的畫,不是山水名畫,而是一個比一個更詭異的神鬼圖。
  
  「這是你的房間,你自己取了個名叫『浮業居』,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取的!周圍環境如何你是應該都知道,不過有一點:東西別亂碰!霓雲那瘋子在雲門做了不少機關,尤其是第一進最多,一不小心是會喪 命的。我一個個告訴你吧!」
  
  仲雲帶著遊雲在洗塵院內轉來轉去,轉得遊雲頭都昏了。
  
  「都記得了嗎?」仲雲問。
  
  「誰記得住啊!」遊雲咕噥道。
  
  「嗯…也許太多了。罷了!反正你有印象的東西別亂碰就是了。」
  
  
  
  「這是瑟雲的房間。」「紅宇軒」三個大字顯於眼前。
  
  「知道那名字怎麼來的嗎?」仲雲陰險笑了笑。
  
  「告訴你:瑟雲暗戀北風闕的傾天紅很久了!」
  
  「他也真夠敢的!傾天紅已經有了暴風君這個未婚夫了,他還想湊上一腳!真是不怕死喔~」仲雲一定不知道,他現在的笑容和曲雲是一模一樣!果真是物以類聚!
  
  「去第二進吧。」
  
  「下次看見瑟雲時,記得注意他腰間的那條紅色細繩。那可是傾天紅掉的。」邊走著,仲雲忽然又補充道。
  
  遊雲忽然覺得:其實仲雲也蠻無聊的嘛!
  
  「第二進名叫『醒世院』,因為我和霓雲是負責警備的。〝醒世〞是為了提醒那些心存不善之想的人。」仲雲故意略過自己的房間,筆直朝霓雲房間走去。
  
  「我的房間名叫『醒濤閣』,聽一聽就算啦~直接去霓雲那裡吧!」也不知道在隱藏什麼,仲雲的臉有著裝出來的安之若素。
  
  「霓雲的住所叫『隱虹閣』,至於這名字怎麼來的嘛~」
  
  「告訴你喔~其實霓雲有戀兄情結!他從前有個哥哥叫『虹』,他們兩人感情可好了!每天一起吃飯、出遊,還甚至一起洗…」
  
  「你在亂說什麼!」一本書從窗牖中飛出,準確地砸中了仲雲的後腦勺。
  
  「幹嘛?很痛耶!」仲雲怒視來人。
  
  「少在我背後嚼耳根。雖然我喜歡看別人的戲,但不代表有一天我必須是主角。」霓雲彎腰拾起書。
  
  「我自己介紹。『虹』確實是我兄長的名沒錯,不過背後的事我就略過不談。我的專長,仲雲應該介紹過了;雲門中有許多的傑作,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霓雲微微一笑,煞是有自信。
  
  「至於房間內呢…沒啥好看的;不過若是你要機關暗器類的書可以再來找我。好啦~可以去第三進院落了。」霓雲轉身關門送客。
  
  「真是無情喔~遊雲走吧!」
  
  
  
  「第三進院落名叫『舞沂園』,是和韶雲、佾雲的名字有關。沒有廳堂,但是設了個劍道場。對了!醒世院有個武校場,你沒事可以去那裡溜達溜達。」
  
  「韶雲那兒我看就不用去了,鐵定是不在。直接用說的會比較快。」
  
  「韶雲的居所叫『悟劍居』,不過可別被騙了!他專擅的是掌法。」
  
  「佾雲住的地方叫『秋然築』。最詩意的就是他、曲雲和鍾雲的居所了。」
  
  「遊雲!仲雲!」正陪著佾雲在室外談話的韶雲一個轉頭便瞥見了他倆人。
  
  「怎麼?談天啊!」仲雲打招呼道。
  
  「佾雲有點兒不舒服,陪他吹個風透透氣,就聊上了。」
  
  「遊雲,如何?還行嗎?」韶雲一副大哥風範。
  
  「遊雲,不用急。慢慢來吧!還有好多時間的。」佾雲微微一笑,煞是溫暖。
  
  腦中好像閃過了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遊雲緊閉了眼,好似想起了什麼。
  
  仲雲斜著眼看見了這一切。
  
  「那不打擾了,請繼續聊。」
  
  
  
  「第四進院落住了三個人:師父、曲雲、鍾雲。」
  
  「先去鍾雲那兒好了。」仲雲有點像是逃避什麼似的下了這個決定。
  
  「嘿鍾雲,又在喝茶了?」濃郁的茶香撲鼻。
  
  「你乾脆改名叫茶罐子算了。」仲雲自動自發地拉著游雲找了個位置坐下。
  
  「茶罐子住的地方叫『逍遙居』。別看他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他的功力可是我們八人之中最深厚的。」
  
  「過獎了。喝茶?」提起了茶壺,鍾雲微帶笑意地詢問著。
  
  遊雲點了頭。
  
  「不了。不過…打個商量?」仲雲難得地放低了姿態。
  
  「曲雲嗎?」悠悠笛聲傳來,鍾雲笑意更深了。
  
  「好吧!我正想去找他。」除了喝茶,鍾雲的另一個嗜好便是去讓曲雲磨牙。
  
  「遊雲,走了嗎?」鍾雲故作邀請狀。
  
  遊雲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包袱。
  
  「等會兒呢,記得放輕你的腳步,別讓曲雲發現了。」
  
  遊雲一臉疑惑。
  
  「聽這笛聲,不覺心胸舒暢嗎?」鍾雲示意道。
  
  「嗯…真的。」遊雲釋然一笑。
  
  兩人就這樣躲在一旁聽著。
  
  「那邊的兩個賊子,出來吧!」曲雲橫笛抱胸,對著鍾雲、遊雲所站的地方說道。
  
  「情難自禁嘛~」鍾雲笑著和遊雲兩人一道走了出來。
  
  「『獨酌軒』?」
  
  「醉翁之意不在酒。」曲雲解釋道。
  
  「對了,你哪來的笛?」鍾雲問道。
  
  笛不是數天前摔了嗎?記得曲雲還嚷著要下山去買一枝更貴的回來等著摔的。
  
  「喔,這笛啊…」曲雲笑了笑。
  
  「遊雲,你去過佾雲那兒了吧?」話題忽然換了。
  
  「是呀!」
  
  鍾雲先是一怔,隨即便是哈哈大笑。
  
  遊雲不明所以。
  
  「他那兒如何?」曲雲又問。
  
  「很美啊!翠竹環屋,陽光透著葉細碎地灑在地。甫踏進去便是撲鼻竹…香……」遊雲瞪大了眼看著曲雲手中的笛。
  
  「哈哈…曲雲,真有你的!」鍾雲仍是止不住笑。
  
  「遊雲,可別像仲雲他們一般沒見識!佾雲那兒的竹可都稱得上是作樂器的好材料呢!」曲雲耳提面命。
  
  三人聊著。
  
  曲雲稀奇地收起了利牙,天南地北,連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三人也聊。
  
  時間流逝,他們都忘了還坐在逍遙居的仲雲。
  
  「不早了,我也該下山了。失陪。」曲雲站起身。
  
  「那好吧!」鍾雲也站起身。
  
  「我們…忘了仲雲了…。」遊雲不說,鍾雲還真的忘了他的居所還有個人。
  
  「仲雲也在?」聊完了天,曲雲又重新裝回了他的利牙。
  
  「是呀!」遊雲還不了解曲雲的習性,他爽快地回答。
  
  鍾雲在一旁燒著香。
  
  「曲雲,口下留情啊!我不想再摔了我的名瓷了。」鍾雲乞求著。
  
  「我盡量。」曲雲是這麼回的。
  
  
  
  「對呀…盡量。」望著滿地的碎瓷,鍾雲是欲哭無淚。
  
  「我的名瓷…」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撿著。每撿起一片,心就痛了一次。
  
  「怎麼碎得這麼徹底?仲雲是怎麼摔的啊…」
  
  「我找了好久的名瓷啊…」
  
  一邊,曲雲兀自唸著。
  
  「真是無法想像,你居然就這樣趴在桌上睡著了?你除了睡覺和亂劈樹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專長了嗎?」
  
  遊雲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真不曉得其他兄弟是怎麼容忍你這個米蟲的存在的?別說我也是你的兄弟,我可從來沒叫過你一聲師兄或師弟。」
  
  「你…!」自小唇舌沒人比得上曲雲,所以仲雲也只有一旁被數落的份。
  
  漲紅臉,想伸手打人,卻又礙於一旁忙著撿碎片的鍾雲。
  
  「好了好了,別吵了!都是自家兄弟,就別吵了!反正仲雲睡也都睡過了,也沒什麼好爭的啦!」瞪大眼,仲雲懷疑他究竟是出來打圓場的還是出來幫曲雲的?什麼叫「反正睡也都睡過了」?
  
  不過念頭一轉,這話怎麼好像聽過?
  
  猛然抓住遊雲肩頭一陣搖晃。
  
  「你恢復記憶了?」
  
  鍾雲驚愕地抬起頭。
  
  「不會吧?這麼快!」這樣不就會少了很多看熱鬧的機會了?
  
  「沒有啊!我只是想阻止你們再吵下去啊!」仲雲的臉在瞬間垮下。
  
  「無聊。」曲雲逕自走遠。
  
  「啊哈哈…」鍾雲笑著。
  
  「你笑什麼?」
  
  「你笑什麼!」
  
  遊雲和仲雲同時開口。不同的是,一個是詢問,一個卻是警告。
  
  「啊哈哈…」原來就算失去記憶,遊雲憨憨的個性還是不變。
  
  鍾雲故意笑得很大聲。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仲雲把我帶到這兒,叫我在這裡等你。」才準備走進小鎮,就看見路旁站著的遊雲。曲雲停下了腳步。
  
  「好啊那小子!」曲雲暗暗地記住了這筆帳。
  
  「對了,鍾雲要我們等他。他現在正在向師父要錢買瓷壺。」遊雲轉述鍾雲要他說的話。
  
  「誰理他。」曲雲繼續走。
  
  「等等。不等鍾雲了嗎?」遊雲急急跟上。
  
  「你可以繼續等沒關係。」曲雲沒有停步。
  
  「不…我還是和你一起走好了。」回頭望了一眼,遊雲連忙又追上曲雲的腳步。
  
  由於正是日暮時分,所以市集的販子都已準備收攤了。
  
  曲雲掠過市集,無視眾人驚艷的目光,直直往一家商行走去。
  
  「啊大爺,您又來啦…」老闆陪著笑。
  
  一看見這位客人他就頭疼!齒牙伶俐不說,買笛的頻率也是前所未見的繁。雖說有客人常光顧是不錯,可每每問起先前那只笛呢?他總說摔了。這可讓愛樂器如寶的老闆痛了好久!偏偏這客人又識貨,每每 買走的俱是名笛!他身為老闆,焉有說不的道理?忍痛賣了,夜晚還得跑到茅房去痛哭一番。
  
  「摔了?」老闆驚愕。
  
  「摔了。」曲雲說得毫不在乎。
  
  「又摔了?」再確定一次。
  
  「是摔了。」曲雲逛著。
  
  「沒有更好的笛了嗎?」
  
  「有是有,只是……」賣你也是浪費啊!這老闆當然不敢說出口,他支吾其詞。
  
  「放心吧!不會再摔了。」曲雲安撫似的笑了笑。
  
  要摔,也得等自己把佾雲那兒的竹都砍光了才行!
  
  「真的?」老闆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保證!」這下子老闆又有些悵然若失了。少了一個常光顧的客人啦~
  
  垂頭喪氣地走進內室,隨即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這是子母笛,東晉達人所製。其中子笛被稱為是神乎其技。」盒中裝著的,是一對子母銀笛。
  
  「哇~好可愛!」遊雲拿起了子笛賞玩著。
  
  「嗯…這大概很難摔吧!」鍾雲突然出現在身後,曲雲卻連頭都沒回。
  
  「是呀。」假裝若有所思。
  
  老闆嚇得臉色發白。
  
  「多少錢?」曲雲笑容可掬的問。
  
  「等…曲公子,您身後的那位公子方才說什麼?」老闆有點站不住身了。這可是難得的名笛啊~
  
  「我?」鍾雲指了指自己。
  
  「對,就是你…」老闆伸出手指著,可是手卻在發抖。
  
  遊雲很專心地玩著子笛。
  
  「喔。我方才說:這笛大概很難摔吧!有什麼不對嗎?」鍾雲問。
  
  「有!」老闆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遊雲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笛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步上它前輩的後塵…
  
  「我的笛…」老闆快得心臟病了!幸好那位不知名的公子眼明手快地接住了笛,否則他還真怕自己會受不住刺激而昏厥。
  
  按住有心臟的地方,該問的事還是要問清楚。
  
  「曲公子,您剛剛不是說…」
  
  「我是這麼說沒錯啊!」
  
  「那他…」
  
  「所以那是他說的啊!」曲雲接得很順。殊不知老闆白眼一翻,已準備要昏倒了。
  
  曲雲眼明手快地一手抄笛,一手抓住老闆的衣領。
  
  「喂,先報價啊!」
  
  「五百…六十兩…」眼前一黑,老闆昏了!
  
  「喂,他昏了,那我的壺怎麼辦啊?」鍾雲看著地上的人問道。
  
  「改天囉~」曲雲人已在屋外了。
  
  回程的路上,三人又是聊著。只是,曲雲這次並沒有收起他的利牙。
  
  「站住!」路旁竄出十數位黑衣人,曲雲及鍾雲皆是一個錯步護住遊雲。
  
  「大白天的,不怕丟人嗎?」曲雲諷笑。
  
  大白天穿黑衣,真的很明顯…
  
  「少廢話!」分別抽出兵器,黑衣人蜂擁而上。
  
  黑衣人的攻勢綿密,讓曲雲無法以笛聲擾亂他們的心神。
  
  鍾雲一面保護遊雲,一面格擋攻擊自己的人,雖然是功力最為深厚的人,但汗水卻也不住涔涔流下。曲雲就更慘了,根本無暇顧及遊雲!
  
  雖是被兩人保護著,但夾在中間的遊雲也不住緊張。這時不免痛恨起自己為什麼連武功也忘了!
  
  忽然,兩把大刀自曲雲及遊雲的頭上劈下。鍾雲心繫曲雲,於是理所當然的去幫曲雲擋刀子。但這可苦了不會武功的遊雲!他只能愣愣地看著閃銀光的大刀朝自己劈來。
  
  「喝!」藍色身影一把抱住遊雲,並發掌打退持大刀之人。
  
  「沒事吧?」同樣的一句話,分別自兩組不同人馬中傳出——鍾雲和仲雲。
  
  遊雲看著頭頂上特寫鏡頭的仲雲,傻傻地點了頭。
  
  曲雲笑了笑,對鍾雲。
  
  「我和仲雲攔住他們,你馬上將遊雲送回雲…門……?」令人錯愕的一幕。
  
  遊雲正在發掌退敵?
  
  似乎連方才還抱著他的仲雲也愕然。
  
  「唉呀~不管了,保命為先!」鍾雲也飛身而上。
  
  有了三個人在擋著敵人,曲雲緩緩吹起笛。
  
  忽高忽低的音色,震得人頭皮耳膜都在發麻。若不是他們雲門的人全都受過訓練,否則曲雲這種殺人式的吹法還真是恐怖!
  
  黑衣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終於,最後一個也躺平了。
  
  「遊雲你…?」仲雲急問。
  
  想起了方才那一幕。
  
  總是如此的。每每在自己有危難之時,仲雲總是那第一個衝出來搭救的。雖然……到最後自己會受傷是因為被他不小心打錯方向的掌風掃到…
  
  「我全憶起了。」
  
  「啊?」鍾雲叫得最大聲。此時他正蹲在那堆黑衣人前。
  
  「你在幹嘛?」仲雲問。
  
  「查他們的來歷啊!」不會吧?真的這麼快就想起來了?霓雲可要失望了!
  
  「有查到什麼?」
  
  「什麼都沒有!」其實…有查到!只是,現在還不是宣佈答案的時候。
  
  「喔!」
  
  仲雲沒瞧見鍾雲眼底閃過的光芒,可曲雲卻看見了。
  
  「回雲門了。」遊雲催促。
  
  「是呀,走了!」鍾雲也拍拍手上的塵沙站起身。
  
  「想不到今天你這米蟲居然幫了大忙!」
  
  「什麼!」
  
  「不過我還是不承認你是我兄弟。」
  
  「曲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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